第7章 使者密信
宗德大法师真的回来了，这是所有人意料之中的事情，可意料之外的——简悠并没有跟着回来。
“什么跟什么啊！”陌笙大叫，“那宗德怎么跟个女孩儿一样娇气？什么叫‘被沧宇人足足囚禁了5年，受尽苦刑才得意解脱’？本首领这口怒气可忍不下去，干脆直接让他死在我的匕首下算了！小禾，跟不跟姐一起干哈？”
“嗯嗯！”奈禾也瞪着眼，能真正惹怒她的人，就别想好好在她的弓箭下逍遥自在啦！
“行了行了，”楚漫不耐烦，“我们受过的委屈，你们有本事一一解决那些人啊！呵，都5年了，你们还是没有习惯吗？”
俩人低下头，不说话了。
“好在现在湛林加入了我们，”晗霜缓解气氛，“有他在，宗德不怎么敢伤害威胁你们。”
“但是现在是精神上的伤害！”陌笙气说。
“小笙姐姐，”彤妍小心翼翼地问道，“为什么小悠没有跟着回来？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去沧宇？”
晗霜笑笑，帮着回答：“这个嘛，我们可得好好先会会那位刁蛮公主。”
“她会听你的吗？”彤妍担心。
“我翻看过她的入学档案，14岁，等级却只有近2级的样子，这种魔法渣渣，不是很好戏弄吗？”晗霜邪魅一笑。
“可……她要是告诉了殿下该怎么办？”
“简悠受欺负了难得会主动和首相大人说么？告状有时候就是示弱，刁蛮公主不会那么做的，哪怕倾诉者是殿下。”她想了想，回答道，“时候也不早了，我们快去上课吧。”
果然，今天班上有不小的轰动。
公主仰着头，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的未来的同学：“喂喂喂，本公主来了，还不马上给我让座位！”
没有人理会她，她一怔，显然十分的尴尬，为了缓解尴尬，便下了讲台准备坐在晗霜身边。
“等等！”晗霜抢先一步喊，“这儿有人的！”
“呵，”正愁没处撒气的她拧紧眉头，冷笑，“那他人呢？你可别和我说他会隐形魔法，是个隐形人。”
“公主另找一个座位吧，这儿不太方便，”晗霜开始整理笔记，“这个位子，你——坐不起。”
班里人开始议论晗霜的大胆，梵馨伸出手，正要准备攻击，却无效。
晗霜冷笑起来：“公主是想使用火元素系魔法吧？这可是要看天分的呢，就算毫无天赋，也得修炼个半个月才能找到窍门。敢问公主——是什么时候开始修炼全元素中最难掌握的火元素呢？”她伸出食指，点了一个小火苗给她看。
梵馨恼羞成怒：“你这个庶民！我会让爸爸开除你的！”
晗霜冲楚漫她们使了个眼色：“那……公主，请问这是不是诽谤？所有同学都可以作证，我可没有犯事哦。只不过是给我们的公主补充一下元素系知识罢了。”
“对啊！”
“就是嘛！”
“所有同学的眼睛可都是雪亮的！”
……
大家马上开始帮她说话。晗霜佯装无所谓，却说出了令自己无法想象的话：“公主请坐吧！接下来，我会好好给你补补你不知道的知识的，不会的作业也可以请教我。”
梵馨见所有人注视着自己，而且其他的空座位……似乎是不可能那么容易坐在上面了呢……她只好坐下来，接着小声对着晗霜说：“本公主要你好看的！”
晗霜失笑，勾起一边嘴角，没再说话。
终究还是狠不下心，尽管这是黎皓的课桌，可……为了让另一个与澜尧平行的世界沧宇恢复生机，她这么做……黎皓不会责怪她过分吧？当然，要是现在他能骂骂她，她也乐意，并会乐在其中……
“哎，”深深叹了口气，她垂下眼眸，心在悲鸣。
知识，着这位“公主”相处了半个月，她才恍然明白自己高估了她。
“晗霜姐姐，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求求你放过我好不好？”梵馨又又又开始撒娇卖萌。
还来！
晗霜叹了口气，无奈：“你知不知道这个错误你犯了几次？三次！都和你说了火元素不可以和毒元素混合在一起，你再这么下去是想闹出人命嘛！”
“我真的错了嘛！最后一次，你就别再碎碎念啦！”她小声嘟囔，“早知道你这么刻薄，我就不坐在你旁边了，简直是活受罪嘛！……”
“你说什么？”晗霜再次拧起眉头，“我刚刚说了什么？重复一遍？”
“你刚刚说……”她想了想，眉头舒展开来，“说应该把火元素和毒元素结合在一起！”她一脸正经，不像是在开玩笑。
可就是用这么认真的话说出来的，才更令人生气，晗霜的肺都快气炸了。
梵馨见她没有说话，惊喜道：“我说对啦？”
好吧，她现在想自己静一静，安抚一下自己快要崩溃的心情。
于是，她去了花木树林散心，果然，看到这些美丽的植物，心情好了很多。
走了很久，她在前面看见了湛林，情不自禁地走过去，好奇问盘膝坐下、闭目养神的他：“你在干什么？”
他猛地一惊，眼神划过一丝无奈，但仍然耐心解释：“试图和沧宇的植物达成共识，可他们却一直拒绝我，我刚刚差一点就可以沟通成功了，你知道这个成功意味着什么嘛？”
她茫然地摇摇头。
“意味着，”他语气冰冷，一字一顿的，似乎在讽刺她，“我可以观察到王城的一切，暗中让植物保护她。”
“可……”她疑惑，“黎皓不是封印了你的法术吗？”
他冷笑，满是不屑：“忘了沧宇是什么地方么？——是意念圣地，那儿的意念法阵远比沧宇厉害许多，父亲会不动那些封印阵嘛？所以……我的封印解开一半了，但是那个黎皓还真是厉害，爸爸的等级一下子消耗了4级，还只解开了五分之三。可是晗霜，你要记住，我会选择帮助你们，仅仅就是为了留在沧宇的小悠，如果你没什么事情，就不要再来打扰我了。”
“有事，请你再帮我一个忙，”她赔笑，“能不能教我怎么和植物沟通，最近精通了元素系和时空系，可就是没有找到自然系的掌握窍门。”
湛林愣了一瞬：“你为什么想学这么多？”
“因为弱，我太弱了，”她眼神黯淡，“你这么费心修炼，不也是怕自己到最后保护不了她么？不过，我的坚持不可能只为简悠一个人，我没有你那么自私。不过，有时候，我也挺羡慕你可以自私的，可以只为一个人赴汤蹈火。但是我已经没有这个权利了，你知道吗？拿起我身上的这把沧澜剑，握起它，我就不再有任何选择了，只能为保护而保护，要以世界为第一。”
“我帮不了你，爱莫能助。”他果断地说，背过身，“但是奉劝你一句，如果你是怀着一颗‘我必须要掌握’这种意念心态去对待自然，那么很遗憾，他们不会认可你。你要把他们当成你的朋友去交流。晗霜，你这么聪明，自己去好好琢磨吧，不奉陪了。”
“谢谢。”她有些意外，刚才似乎从湛林的语气中感受到了一丝丝期待，意识到自己停顿没有说话的几秒，她补上一句，离开了。
她瞬间明白，世界上没有绝对的好人和坏人，每个人只不过是在一味地想达到自己的目标罢了。每一个人做一件事，一定会有人反对的，谁又能判断谁是对谁是错的？
不过，只有一个例外……喜欢上一个人的时候，他就是好人，不喜欢的时候，或许就成了恶人。
就像现在的晗霜一样，不明白自己对黎皓是爱还是恨。
爱他对自己那么好，关怀备至；恨他为什么总是擅自做决定，不顾及自己的感受，最后……丢下她一个人……
她是个很容易满足的女孩儿，只想黎皓再陪她一天，对，一天就好，其他都不重要……也不会再多奢求什么了……
她走进一片寂静的荫丛中，盘腿坐下，深呼一口气，开始努力与植物根茎相连。
“快来吧，过来，接受我……因为，我一定、绝对要保护我最最最重要的人！……”她静下心来，将一切抛开，心中只一份意志在心中。
过了很久，她感到了从未有过的舒适与轻松，周围的树叶开始围着她转，藤蔓也在慢慢向她靠近，最后，她被藤蔓缠遍了全身，呼吸却绝对地流畅。
“晗霜姐姐！”有一个声音忽然叫着，向她冲过去，夸张地抱着被藤蔓，大哭，努力剥开：“呜呜呜，晗霜姐姐……虽然你很讨厌，总是教训我……但是你不能死啊！姐姐，我……啊——”树上的藤蔓将她弹开了扔到一边去。
这个高度……她有些惊惶，随后冷静下来：“没事，不会死。”眼看就要摔下去了，她反应过来，“但是会疼啊！哇呜呜……”
紧接着，那一阵树叶接住了即将坠落的梵馨，她稳稳地站在地上拍着胸牌，安抚着自己受惊的小心灵。
像想起了什么似的，她开始东张西望，在前面看见了瞪着她的晗霜。她吓得马上从地上捡起一根树枝，指着晗霜摇晃着：“你……你是人是鬼？你把我的晗霜姐姐怎……怎么样了……”
晗霜无语伦次，不忘指责她：“你知不知道中途中打断与植物的根茎相连的过程有多危险？要是没有贯通自然系的甚至会直接变成植物人！你……”她忽然停住不说了，看着梵馨。
她哭了，放下树枝，向前跑了几步，一把抱住晗霜，哽咽着：“呜呜呜……晗霜姐姐，我……我还以为你被植物怪给缠住出不来了，幸好……幸好你没有出事，还……还保护了我……”
她有些震惊，难以置信地问她：“我平日里对你都很凶，你……为什么会这么关心我？”
“因为我觉得姐姐很腻害很漂酿啊！”她松开她，看着晗霜一脸天真地答道。她的惊讶又来了一波，不过这个女孩儿给予的温暖，似乎已经把她的整个身体给灌溉了一通，从头到尾。
她温柔地笑了笑，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发：“谢谢你，姐姐以后不会那么刻薄严格了，我与自然系的精灵已经根茎相连了，我们回去吧。”
她手一挥，前面出现一道传送门，她们走了进去。
晗霜是带着一个天大的秘密，回去的……
将梵馨送回了属于她的宿舍后，她马上联系彤妍她们，聚集到自己的魔法修炼场。
她提前过去了，坐在椅子上，闭眸沉思，眼神越加黯淡了，那个事实，真的让人难以接受……
珂泽等人到了，她站起身，声音越加颤抖，又显得十分真实：“我……似乎找到一个使者了……”
“什么？不是有两人的吗？她在哪里？为什么这5年来没有一点音讯？”楚漫向前走一步，着急问。
“我目前只知道现在她在……皇城……”她断断续续地说，“身份为宰相大人的女仆人……”
所有人的嘴巴几乎不约同时地变成O型，湛林最先反应过来，向前走了几步，干咳了几下：“其实……我，可以帮忙的。”
“对啊！”晗霜有些欢喜，“我刚才在连接皇城的植物，才听见正在照顾花草的一个‘使者’的小声呢喃，具体可疑的地方是从她口中说出的沧宇二字，一个皇城宫殿的女仆，竟然会关心到沧宇！虽然这种可能极为地渺小，但是我认为我们值得再去观察一下，确认她到底是不是你们口中的她。湛林的自然系掌握得比我灵巧，或许可以打听到更多。”
“事不宜迟，公子，现在可以试试吗？”楚漫看向他。
“我们先找一块空旷的地儿吧。”
他点点头，拍了拍珂泽，“交给你了。”顷刻间，她们来到了皇城开放的花园。
此时已是正午，大多数人都去补觉了，只有几个行人在走动。
“我们俩一起吧，或许可以感应地更强。”湛林提议道。
天知道他到底是怎么想的，目睹了晗霜领悟自然系真谛的全部过程，他竟然对她产生了钦佩，自然的朋友，似乎更愿意接受她呢？这到底是为什么？自己早在很多年前就已经和植物根茎相连了，可是自从自己的封印被父亲解开，植物们和他之间就像是隔了一堵墙，是因为强行解开封印才……
他不想再分心了，既然选择了帮助这些人，那么就一帮到底吧！尽自己的全力帮……那些他本应该憎恨的人……
彤妍已经为她们施展了平行空间，无关紧要的人是看不见她们的。
湛林和晗霜的魔法波动使周围的一切都有了反应，一阵又一阵的强风吹在众人身上，似乎可以冲破一切，获得重生。
“快停下，你们是谁？在这里干什么？”外界有一个声音传进来。
彤妍一脸疑惑：“她看得见我们？难道是我施的平行空间有问题？”
正在这时，晗霜和湛林醒来了，晗霜兴奋地对着彤妍说：“快封闭结界，她就是我们要找的人！”
彤妍一听，马上收回结界，得以让她出现在他们面前。
“你们是……”穿着女仆装的少女惊惶地指着三使者，“漫……漫姐？小笙和小禾？！”
“是……季漠，你还记得我们？”陌笙瞪大双眼，“可是为什么……你不回来，要留在澜尧做一个个卑微不起眼的女仆？”
季漠看了看四周，随后靠近她们，小声传送着信息：“我是奉命来打理公园的。5年前，我和舞奈被一群军团追着，已经没有退路了，只好换了一身装扮来到澜尧，没有人可以认出我们，我们两人来到皇城，希望能走入澜尧的内部，找到真正伤害我们的真凶，可是……女仆的身份十分廉价，我们身上又有太多珍贵的东西，要是就这么毫无防备的走进皇宫，肯定是会被很多双眼睛察觉的，于是……”她抿了抿嘴，“我独自一人来到皇宫，并将自己守护的、当时在沧宇拼着命带来澜尧的二阵石放在了一个叫‘无奈时空界’的杂货店里，你们放心，店长就是舞奈，她这五年来一直在那里，没有离开过，誓死保护这二阵石，你们快去吧，我……还要继续留在这里。”
“不！不行啊！”奈禾红着眼眶，“这5年你们都辛苦了，而且你一个人在这里太危险，万一被识破了怎么办？”
“小禾，你忘记我是谁了嘛？”季漠狡黠一笑，“我有家族传承下来的虚幻术，不可能害怕被识破的，你们快去和舞奈团聚吧，过一阵子，有了一些消息，我会辞了女仆去找你们的，现在保护好阵石才是关键。另外……”她凑到楚漫耳旁，小声说：“王子……还没死……而且，很快就要回来了哦……”
她瞪大眼睛：“为什么不能告诉他们？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她叹了口气：“他们毕竟是澜尧人，我信不得。我只相信自己人。”
“不，他们不是一般的澜尧人。”楚漫让晗霜他们走近，一一介绍给季漠，还没等她开口，季漠就惊讶地看着晗霜，一把抱住她：“暝嫣妹妹！”
晗霜听完心里一颤。
黎皓，四使者，校长……甚至是她自己都确定她就是沧宇失散5年的传承者——暝嫣。但是却没有一个人完整地告诉她她的过去，都说是……为了保护她的安全……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每一个人都变得不再简单，心灵，身份，外表。这一个个的伪装都在束缚着那个本应该完整而又天真的我们。
“我不是……”她刚想否认，却被季漠接下来说的话给打回去了：“不，你是！我记得很清楚的，我们小时候关系就特别好，我忘了我自己也不会忘记你啊！8岁那年你就靠着你自己制作的意念法阵，打败了所有的王国传承者候选人，成为了下一任掌管沧宇的奉献者，还和国王推荐了我，让我再努力努力，成为下一任的首领，守护五阵石之一的幻阵石。我怎么会忘记你呢，妹妹？就是因为你的举荐，我才有了今天的成就，不然，早就因为没有实力而在5年前的沧澜之战中给湮灭了。你就是改变我人生的那一颗流星啊！”
晗霜仍被她抱着，双手降下来，似乎是麻木的没有知觉了。
她看着楚漫三人，问：“是这样吗？所以我一开始就是……可是为什么，季漠能说出来？你们王子不是施了禁言咒嘛？”
“我是幻的代表啊，虚幻的，可以是无形的，所以禁言咒对于我没有用哦。”她松开她，“嫣妹妹，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对我，一点感觉都没有了么……”
“我只是……不确定……”她垂下眸。
彤妍走上前，安抚着她。
晗霜抬头望着天，现在，她的身份和内心，也在这一刻不再坚定了。
她的仇恨，也油然而生。
澜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