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无妄之灾
玉晓上了二年级。
开学典礼上，老师热情洋溢地致辞。
“首先，让我们欢迎新同学。同时，也恭喜老同学们，因为你们升入了更高的年级。你们都有幸赶上了这个崭新而又百废待兴的年代，肩负着长大后建设社会主义祖国的重任。***说，你们就像早晨八九点钟的太阳，未来是属于你们的。从今天开始，你们都要好好学习，争取长大后成为国家的栋梁之才……”
新学年改选班干部，玉晓被推选为班长。
下午放学后，玉晓和长林一同回到家中。
“林子，快来吃奶奶刚买的烧鸡。你，快去拔草。”奶奶指着玉晓说。
“你当班长又有什么用？没烧鸡吃，还得乖乖去拔草。”长林语气中充满醋意和不屑。
对于这种挖苦和奚落，玉晓已经习以为常，她默默地背起藤条筐，走出家门。
傍晚，玉晓背着满满一筐猪草回到家。还没等她完全把猪草倒出来，“玉晓，猪食拌好了，快去喂猪。”
听到奶奶的催促，玉晓心中很是不爽：催，催，就知道催，就不能让人家喘口气？
她心里虽然这么想着，嘴上还是答应着“喔，来了”。
玉晓端着猪食如平日一样来到猪台。
猪圈里那只遍体通黑、膘肥体壮的猪一见到玉晓，马上哼哼地叫着凑上来。
“还是这么猴急。”玉晓一边嘀咕着，一边把猪食倒入猪槽。
看着吃得津津有味的大肥猪，玉晓猛然想到自己去年拔了那么多的猪草，过年的猪肉爷爷奶奶都没舍得让她吃过一口，心里不免有点委屈。
看看四周没人，玉晓对着猪说起了悄悄话，“不让吃也罢，我还舍不得吃你哩。”
娇生惯养、蛮横霸道的长林无心向学，每次考试都是班级最后一名。
看到玉晓门门功课都名列前茅，他心中气愤难平。外强中干的他不敢在学校欺负玉晓，回到家总是无缘无故地拿玉晓出气。
这天放学前，考卷又发下来了。
“长林，让我看看，你是不是又得了零蛋。”一个男生伸手抢过了长林的卷子。
“我猜得没错。我看你们家都不用养鸡了，快拿回家炒炒吧。”
长林被挖苦得脸色铁青。
玉晓见状，赶忙上前阻拦。
“王帅，行了，快把卷子还给长林吧。”
“你别充好人，看我回家告诉爷爷奶奶，有你好受的。”长林根本不领情。
“你小子除了告状，还有没有别的本事？我早就听说了，你在家经常欺负玉晓。”
“没错，我也听说了”，“就会欺负好人”，“欠揍”……
同学们围了上来，你一句我一句地数落长林。
“今天我们就替玉晓出了这口恶气。”不知谁说了一句，几个男同学上前，不由分说，对长林就是一顿暴揍。
“看你以后还敢不敢欺负玉晓！”一位男生边打边说。
“你们不要打他了，会给我惹来麻烦的。”玉晓极力劝阻。
长林哭哭啼啼地跑回家，结结巴巴地一通哭诉。
正在盛饭的婶子见状，面无表情地说，“爹，娘，你们把玉晓接过来，原指望林子在外不受欺负，没承想她现在鼓动外人来对付自己的弟弟。”
“婶子，我没有，我真的没有。”紧跟在长林身后回家的玉晓辩解道。
“就是她让同学们打我的。”
爷爷奶奶听闻宝贝孙子挨了打，早已怒不可遏。奶奶抄起鸡毛掸子，对玉晓劈头盖脸打过来。
玉晓强忍疼痛和泪水，用胳膊护着自己的头部。
“你今天就饿着吧。”奶奶打完玉晓，还不解气，恨恨地说道。
爷爷顺势又踹了几脚。
玉晓知道，在这个家，自己说什么都没用。她默默忍受着，但心在滴血……
第二天课间。
“玉晓，走，咱们去踢毽子吧。”一个叫小红的女生来到玉晓课桌旁。
“不了，你们去吧，我有点不舒服。”
“她还能踢得了毽子？没被打得满地找牙就不错了。”长林幸灾乐祸地说道。
“玉晓，怎么回事？”
“你就别问了。”
“我来替她说吧，只要你们谁动我一下，我爷爷奶奶都会从她身上找补回来的。”
“玉晓，让我看看。”
“别，有什么好看的。”
小红撸起玉晓的袖子，玉晓疼得“哎哟”了一声。
一道道红肿未消的伤痕，让小红大吃一惊。
“这下手也太狠了！你可是他们家的孙女啊！”
“什么呀！我奶奶说了，她最多就是我家的一个使唤丫头。”长林说完，得意地哈哈大笑。
同学们纷纷聚拢过来。
“他们怎么能这样对你？”，“还有没有王法了”，“我去告诉赵老师”……
王帅等几个好心为她出气的男生很是内疚。他们紧握着拳头，却不知该如何帮玉晓。
放学后，赵老师把几个男生叫到办公室。
“说说吧，怎么回事？”
“长林欺负玉晓”，“不是一次两次了”，“我们看不惯”，“他们家大人不讲道理”，“我们打抱不平”……
“你们这样做就帮到玉晓了？看看她身上的伤，你们这是在帮倒忙啊！”
几个男生羞愧得低下了头。
“我们错了。”
“以暴制暴不是解决问题的根本办法，要多用脑子。好了，先回教室吧。”
赵老师抽出时间，专门到玉晓家做家访。
“玉晓是个品学兼优的好学生，在家却遭受了毒打，我想知道是为什么？”
“我家里的事与你何干？更何况我的宝贝孙子被同学打了，你是怎么管教学生的？你来的正好，省得我到学校找你们算账。你给我说说，这事该怎么办？”奶奶气急败坏地厉声指责。
面对刘家长辈的咄咄逼人，老师据理力争。
“学生打人是不对，我已经严厉批评了打人的学生。在这里，我也代他们向你们道歉。但你孙子打人在先，你们非但不约束，还有意纵容，这是不能容忍的。”
“你一个教书匠，竟敢管我家的事？”
“管教学生是我份内的事。如果长林再欺负玉晓，你们做家长的不管，我这做老师的会替你们家长管束的。
“还有，长林调皮捣蛋一流，却不肯花心思在学习上，每次考试都垫底，再这样下去的话，明年该留级了。话不多说，我走了。”
说完，赵老师气愤地离开了刘家。
“娘，你听出刚才老师话里的意思了吗？”赵老师刚离开，婶子迫不及待地问奶奶。
“什么意思？”
“那意思很明显，咱们再欺负玉晓，她就拿林子开刀。”
“她敢？”
“她作为老师，惩罚犯错的学生是合情合理的，什么理由找不出来？”
“那可怎么办呀？虽说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可我不甘心啊。难道咱们就这么认输了？”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咱要沉得住气。玉晓这孩子跟她娘可不一样，回来才七八个月，又是插班生，竟然能在班级拔尖，还有不少人肯替她出头。这是咱们万万没想到的。”
“她在外面再风光，回家还不得乖乖听咱们的，任凭咱们摆布。”
“话可不能这么说，外面的人都说她好，就咱们欺负她，万一她以后有个三长两短，人家都会说是被咱们虐待死的，弄不好要吃官司的。”
“是啊，我怎么没想到这一层呢？”
“所以，以后咱们表面上要对她好一点，别让外人说三道四的。再有，林子成绩这么差，他身边现成的老师咱不用白不用嘛！”
“还是你鬼点子多。”
这之后，玉晓又多了一项课后为长林辅导功课的活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