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的小火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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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尘封往事

在我的记忆中,曾经两次跟随母亲回到山东东阿老家。虽说两次两隔长达十二年之久,但却同样让我感受到了人世间的生死离别。若要非得从中找出某些不同的话,我想,除了自身的感知之外,恐怕再也不可能找出别的什么了。

记得第一次回山东东阿老家是在一九七六年夏,而在那一年,我才只有八岁(虚岁,北方人都习惯于以虚岁记年。),一切还都处于懵懂之中,甚至我还不明白什么是生与死,外祖父便因病于山东东阿老家病逝。得到噩耗,母亲当日便买了回山东东阿老家的车票,带着我赶了回去。因此从严格意义上讲,我第一次回山东东阿老家应该称之为奔丧。

对于那年奔丧的记忆我已经很淡了,淡的就像天边一抹淡淡的薄云,似乎随时都有可能融会进蓝天怀抱里。唯一记忆犹新的是,那年我山东东阿老家大病了一场。由于时间久远,我连具体得的什么病都忘记了,只记得大人都在忙外祖父的丧事,没有人再看顾我。甚至连吃饭也没有人照管我。我的身心受到了极大的伤害,感到自己受到了极大的漠视,再也没有人再在乎我了。就连一向关爱我的母亲也不再关爱我了。我的情绪无处发泄,便顺着梯子爬到了房顶。

去过东阿一带农居的人都应该记得,那一带农居都是平顶房,有的人家甚至把秋季的囤粮仓直接设在房顶。一到了夏季傍晚时分,在没雨的日子,就会有人爬上房顶,躺在上面乘凉。

我爬上房顶,看着下葬的队伍在锁呐声中离开了村庄,无限委屈涌入心头,便一声不响地仰面躺了下去,(那天应该是个阴雨天。因为如果是晴天,房顶在烈日的暴晒下,人是根本不可能在上面久留的。况且,那年我才只有八岁。)一任时间静静地从我身边溜走。

在不知不觉中,已到了傍晚,劳碌一天的母亲终于在吃晚饭时想到了我,也直到这时才突然意识到,已经将近一天没看到我了。

母亲急坏了,和舅舅、妗子(即舅妈)到处找我,迷迷糊糊中,依稀听到三人焦虑大声呼唤着我的乳名,我却恶作剧般地仰面躺在房顶,不作回答,直到舅舅找到房顶,将浑身滚烫的我抱了下去。

我病了,病得还不轻。据母亲后来回忆说:那天我烧的已经失去了意识,搓酒、吃药都不见好转,急得舅舅连夜背着我走了十多公里的路,到乡诊所打了一针才退烧。似乎又过了没多久,母亲便带着我回了东北。

临走之前,母亲找本家的一位长辈掐算了一下。本家长辈说:回东北的车票能买到,但可能走的不顺利。母亲想:既然能买到车票,还有什么不顺利呢?

但任谁也没有想到,就在既将登车之时,传来噩耗,BJ时间凌晨3时42分53.8秒,HEB省TS市发生了强度里氐7.8级,震源深度23公里,震惊全世界的唐山大地震。地震造成通往东北的铁路运输线中断,留母亲的便只有两条路可走,一是退票择日再走,二是换票转道BJ,母亲几乎没有犹豫,便毅然选择了转道BJ。

在那个动荡的时代,母亲甚至没敢带我离开BJ站的候车室,以至我头脑中连一点儿BJ的影子都没有,那也是我至今唯一一次步入祖国的心脏。

回到东北,我上了小学,依稀才上不久,就赶上学校组织学生到电影院去看电影。那天的场景我早已忘怀,只记得看的是***逝世的纪录片,影院哭声一片。我明知道我也该哭的,但就是挤不出眼泪。

回到家,母亲问我,哭了没有。我实话实说,却吓了母亲一大跳,不分皂白地打了我一巴掌,压低声音说:你个混球,不许胡说,外人要问你,就说哭了,记住没?

我不明所以,咧嘴就想哭,猛地看到母亲惊慌失措的样子,硬是把哭声咽了回去,含着眼泪,懵懂地点了点头。

十二年后,也就是一九八八的春节前夕,舅舅的一封加急电报,再次让我陪同母亲返回了山东东阿老家。而这次回老家,也同样是为了奔丧。我年迈的外祖母也同样因病不治于山东东阿老家病逝。

按古人的说法,那一年,我已是弱冠之年。冠,亦代指成年;弱冠,即行冠礼,喻示着该男已至成年。

诚如古人所示,那年,我中规中矩地参与了外祖母葬礼的全部过程,没有丝毫纰漏。虽说对葬礼的全过程记忆犹新,却总是感到没有什么可写的。

还是那一年,又一位对中华民族有重大影响的大人物去世了,他就是身在台湾的蒋经国先生。中共中央于1月14日国民党中央发去唁电,以吊唁在13日病逝的中国国民党主席蒋经国先生。

我知道,这一切都缘自于巧合,但谁能否认,我的母系家族早已经融入到中华民族宽广博大的血脉中呢?我更深深地知道,对于一个家族抑或是一个民族来说,在人类历史的长河中只是一粒微不足道的沙。甚至对一个经经辉煌过的国家都是如此。唯一让我骄傲的是,我的根,包括我父系母系家族的根都已深深地根植在这片古老的土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