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 确立惠栋汉学正统
惠、戴身后,学人多奉戴震为正宗,一隐一显,区别明显。尤其是与江藩同时的扬州学人,扩张戴震“求是”与“求古”的分别,不断冲击惠栋一系汉学,最终刺激江藩以“史述”的办法,确立以惠栋汉学为根本的学术统系,以与之争锋。
阮元尝纵论天下学术,谓:
今时天下学术以江南为最,江南凡分三处,一安徽,二扬、镇,三苏、常。徽州有金榜、程瑶田二三子,不致坠东原先生之绪。苏、常一带,则惟钱辛楣先生极精,其余若王鸣盛、江艮庭,皆拘墟不通;江郑堂后起,亦染株守之习,而将来若一变,则迥出诸君之上。其余若孙星衍、洪亮吉、钱坫塘,气魄皆可,不能大成。镇江、扬州号为极盛,若江都汪容甫之博闻强记,高邮王怀祖之公正通达,宝应刘端临之洁净精核,兴化任子田之细密详赡,金坛短若膺之精锐明畅,皆非外间所可及也。大约王为首,段次之,刘次之,汪次之,任次之,此后则吾辈尚可追步尘躅。(77)
此文可见一时风气。苏、常学人多私淑或传承惠栋之学,其中杰出者如王鸣盛、江声,一一被阮元论作“拘墟不通”,不在一流之列。再传之江藩,亦染株守之习。阮元文中“拘墟不通”“株守之习”,显然与戴震品定“求是”与“求古”有关,不通与株守,即是泥古不化。
阮元文中号称极盛之镇江、扬州,犹以王念孙为最高明。王氏嫡传戴震之学,出入汉学门户而不以之自限。王念孙曾为好友刘台拱遗书作序,称:“端临邃于古学,自天文、律吕至于声音、文字,靡不该贯。其于汉、宋诸儒之说,不专一家,而唯是之求。精思所到,如与古作者晤言一室,而知其意指所在。比之征君阎百诗、先师戴庶常、亡友程易畴,学识盖相伯仲,以视凿空之谈,株守之见,犹黄鹄之与壤虫也。”(78)其中,“于汉宋儒者之说,不专一家,而唯是之求”,与“株守之见”正相对应,不仅体现王念孙治学之轨辙,亦可印证阮元“拘墟不通”正是从“求是”的角度驳“泥古”之见。
嘉庆二年(1797),王念孙之子引之撰《经义述闻序》,称《经义述闻》以“闻于大人者以为圭臬”。其称述乃父治经规矩:“说经者,期于得经意而已。前人传注,不皆合于经,则择其合经者从之;其皆不合,则以己意逆经意,而参之他经,证以成训,虽别为之说,亦无不可。必欲专守一家,无少出入,则何邵公之墨守,见伐于康成者矣。”亦即治经不尚墨守,贵于求是。王引之进而解释“大人之治经也”,乃是“诸说并列,则求其是,字有假借,则改其读。盖熟于汉学之门户,而不囿于汉学之藩篱者也”。(79)
王氏之言,盖有为而发也。他说:“惠定宇先生考古虽勤,而识不高,心不细。见异于今者则从之,大都不论是非。如说《周礼》邱封之度,颠倒甚矣。”(80)披览《经义述闻》,第一卷第一条便订正惠栋因过信汉儒荀爽注之误。全书驳正惠氏易学不下五十次,可见“熟于汉学之门户,不囿于汉学之藩篱者”之意。
王引之《经义述闻》引起焦循、阮元的同感,而阮元等尊王念孙为当代大儒,大致亦出于此。
嘉庆三年三月,焦循读《经传释词》数篇章,道:“读尊作《释辞》,四通九达,迥非貌为古学者可比。循尝怪为学之士自立一考据名目,以时代言,则唐必胜宋,汉必胜唐;以先儒言,则贾、孔必胜程、朱,许、郑必胜贾、孔,凡郑、许一言一字,皆奉为圭璧,而不敢少加疑辞。”(81)直言批驳“泥古”之学。从后续发展看,可知此批评当指向惠栋汉学。嘉庆十年六月,焦循获王引之赠《经义述闻》,阅后致书道:“东吴惠氏为近代名儒,其《周易述》一书,循最不满之。大约其学拘于汉之经师,而不复穷究圣人之经。譬之管夷吾,名曰尊周,实奉霸耳。大作出,可以洗俗师之习矣。”(82)即以惠栋为泥古求是的肇端。
张惠言乃治《虞氏易》的专家,其谓惠栋易学道:“清之有天下百年,元和徵士惠栋始考古义,孟、京、荀、郑、虞氏,作《易汉学》。又自为解释,曰《周易述》,然掇拾于亡废之后,左右采获,十无二三。其所述大抵宗祢虞氏,而未能尽通,则旁征他说以合之。盖从唐、五代、宋、元、明,朽坏散乱千有余年,区区修补收拾,欲一旦而其道复明,斯固难也。”(83)虽语尚平正,实际上是说惠栋求古而未能尽通于古,所为与“一朝复旦”的意趣相差甚远。阮元有鉴于此,直言道:“张皋闻惠言《周易》专主虞氏一家之学,极为精赡有家法。汉人之《易》,孟、费诸家,各有师承,势不能合而为一。惠氏《周易述》,虽发明汉学,杂取诸家,不成体制。要之,康成之学,断非仲翔之《易》,比而一之,多庞杂矣。”(84)指惠栋宗汉学而不明汉人家法,甚至说:“惠栋改字,多有似是而非者。”(85)批评“浅儒袭汉学,心力每浮躁”。(86)
必须注意的是,王念孙、王引之、焦循等人皆将矛头指向惠栋汉学的立学之本,即《易汉学》与《周易述》。
从阮元、焦循的角度看,王念孙父子治经不尚墨守,贵于求是,是对“拘于汉之经师,而不复穷究圣人之经”学风的清心良药。王引之表示认同,对焦循道:“来书言之,足使株守汉学而不求是者,爽然自失。”(87)跳出汉学藩篱,进于求是之学,似已成一大风气。
不仅如此,封疆大吏兼领袖士林的阮元,一直推重被惠栋称作“非汉非宋,思而不学”的毛奇龄,甚至以官修《国史》来尊奉毛氏为清代汉学开始功臣,取代惠栋的地位,引起江藩的极度不满。(88)
嘉庆元年,阮元督学浙江。其时,陆成栋家藏《西河全集》准备刻板,遂向阮元索序。此序由焦循代作,可谓二人合作的产物。(89)此序意在为毛奇龄翻全祖望讥评之案。全祖望称:
“百年以来,论古之荒谬者,萧山毛氏为尤。毛氏之论,说经为尤。诸经之中,《易》为尤。”(90)又不惜违背史传义例,取“毛氏之丑态劣行,不惜铺张数千言,唯恐言之不尽”,撰成《萧山毛检讨别传》。(91)阮元的序反驳道:“议之者,以检讨好辨善詈,且以所引证索诸本书,间有不合也。余谓善论人者,略其短而著其功,表其长而正其误,若苛论之,虽孟、荀无完书矣。”又为毛奇龄正名道:“国朝经学盛兴,检讨首出于东林、蕺山空文讲学之余,以经学自任,大声疾呼,而一时之实学顿起。……检讨推溯太极、《河》、《洛》在胡朏明之先,发明荀、虞、干、侯之《易》在惠定宇之先,于《诗》驳申氏之伪,于《春秋》指胡氏之偏,《三礼》、《四书》所辨正尤博。”将毛奇龄推尊为清代经学开始之人。又推荐士人“人蓄一编,以教子弟,所藉以兴起者,较之研求注疏,其取径为尤捷”。(92)这使得毛奇龄之学相比之前大为流行。阮元不无自得地说:“萧山毛西河、德清胡朏明书籍,予作序推重之,坊间多流传者。”(93)
嘉庆三年,阮元集合众家,编撰成《两浙輶轩录》,论及毛奇龄,亦极力称道:“奇龄所自负者,独在经学,其解经,多与宋儒枘凿。……于九经、四子、六艺,旁及礼乐、经曲、律吕诸事,皆能竭根底而贯其枝叶,非苟然者。”“西河先生,经术湛深,为一代著作巨手,萧山、秀水并峙浙东西。”(94)
阮元、焦循有意将自己对毛奇龄的推崇上升为国史的论述。嘉庆十五年,阮元担任国史馆总辑,撰修《国史儒林文苑传》。焦循向阮元进言道:“《儒林》《文苑》两传既分,则各隶者不宜讹杂,盖经生非不娴辞赋,文士或亦有经训,是必权其重轻,如量而授。窃谓黄梨洲宗羲、毛大可奇龄、全椒山祖望诗文富矣,而学实冠乎文;朱竹垞彝尊、姜西溟宸姜、汪钝翁琬非不说经,而文究优于学。”(95)论及毛奇龄,一反朱筠称毛文过于学之论。(96)焦循又强调:“《儒林》以经,《文苑》以文”,其中“或有小节不拘,而文学实堪入选,则瑕瑜并见,互不容没”,“毛奇龄好为侮谩之词,全椒山恶之,并诋毁其经学。窃谓学不可诬,疵不必讳,述其学,兼著其疵可也,不当因其疵而遂没其学也”。(97)所说延续《毛西河检讨全集后序》之意。阮元接受了焦循的建议,嘉庆十七年调任漕运总督时,(98)将所撰《儒林文苑传稿》交出,毛奇龄传在《儒林传》内。
《国史儒林传》毛奇龄传语,完全采自他人文集传记,看似毫无主观,却从材料的取舍、落笔的轻重缓急上极见意思。此传最为核心的论断,即强调毛奇龄的汉学开始之功,自称据《四库全书总目》,毛“僦居杭州,著《仲氏易》,一日著一卦,凡六十四日而书成,托于其兄锡龄之绪言,故曰‘仲氏’。又著《推易始末》四卷、《春秋占筮书》三卷、《易小帖》五卷、《易韵》四卷、《河图洛书原舛篇》一卷、《太极图说遗议》一卷。其言《易》,发明荀、虞、干、侯诸家,旁通卦、卦变、卦综之法,是后儒者多研究汉学,不敢以空言说经,实自奇龄始”。(99)
然而,比照《四库全书总目》原文,毛奇龄传语有意将贬词“其间虽不免有强词漫衍以博济辨之处”删去。(100)更值得注意的是,上引毛奇龄传语原出于《易小帖》提要,是以一书之提要的评点总括六书。详考《四库全书总目》有关毛奇龄经学诸书提要,馆臣实多驳斥之语,传语仅取《易小帖》一书中的好评,其他一概置之不理。更不论诸如《四书索解》提要指毛氏“蹈禅家机锋之习,则非欲诂经,直欲骇俗耳。汉晋以来儒家,无此体例也”(101)。诸如此类,不可不谓与焦循所定“疵不必讳”之例大相径庭,也与所引四库提要的原意迥异其趣。
毛奇龄传语的作者之所以如此处理相关载籍,无疑旨在凸显毛奇龄清代汉学开山的地位。故传语仅引《绍兴府志》称毛氏“所自负在经学”,而不追究毛氏的自我论断,对于毛氏之学的核心体系——阳明心性之学——一笔抹去,(102)这与焦循、阮元所引重的《四库全书总目》不同。提要虽看重毛氏经学,却更能体会毛氏学说与刘宗周、王阳明的关系。《大学知本图说》提要便揭明:“奇龄历诋先儒,而颇尊其乡学,其直指知本,仍王守仁之良知;其主诚意,则刘宗周之慎独也。而自称嵩山庙市高笠先生所传,为辽东贺钦之孙所秘授,盖托词也。”(103)《中庸说》提要也称:“大旨以慎独为主,阐刘宗周之旨。盖宗周奇龄之乡人也。奇龄博洽群书,其说经善于考证,至于舍考证而谈义理,则违才易务,非其所长。又以辨才济之,愈辨而愈支,固其所矣。”(104)
阮元如此推重毛奇龄,亦有确立自己学统之意。阮氏治学理念,多在经解书籍,犹以《经籍籑诂》为代表。阮元释《经籍籑诂》旨趣,称:“经非诂不明,有诂训而后有义理。许氏《说文》以字解经,字学即经学也。余在浙,招诸生通经者三十余人,编辑《经籍籑诂》一百六卷,并延武进臧镛堂及弟礼堂总理其事。以字为经,以韵为纬,取汉至唐说经之书八十六种,条分而缕析之,俾读经者有所资焉。”(105)其编次此书,“悉以造此训诂之人时代为先后,如此则凡一字一诂皆有以考其始自何人,从源至流,某人用某人之说,某人承某人之误,数千载盘结如指诸掌,不亦快哉”。(106)通过考订源流的办法,疏证诸如性、命、仁等理学的核心命题之古义,于恢复训诂“正解”的基础上,寓破理学旧说之意。(107)
在一系列发挥“新义理”的文章中,阮元对论“仁”的两篇文章最为自负,与陈寿祺信中豪言:“内庐山一段,乃千古学术关键,不足为外人道也。”(108)其中《论语论仁论》,核心见解实际来自毛奇龄《四书改错》。阮元前后通过一系列措施,强调毛奇龄在清代学统中的地位,有意借此确定自己的位置。(109)而其鞭锋所及,似乎不仅惠栋,亦含戴震。与阮元同时的汪喜孙便注意到:“《四书》朱注,毛西河攻之太过。《经解》刻毛书,不刻戴氏《孟子字义疏证》,亦未观止也。”(110)民国时期,傅斯年亦注意到阮元与戴震的不同,称:“戴氏之书犹未脱乎一家之言,虽曰疏证孟子之字义,固仅发挥自己之哲学耳。至《性命古训》一书而方法丕变。”(111)
江藩与阮元同为扬州人,早年即已交好。阮元自称:“自幸尚不为通人所弃也。元自出门以来,于前辈获见程、刘、王、任、钱数君,于同辈获见江藩、孙星衍、朱锡庚、李赓芸、凌廷堪数君。”虽称江藩染株守之习,只要能变,就会迥出诸人之上。(112)可是江藩秉性执拗,虽不时周游于阮元幕府,仰其滋养,却绝不改变学问立场,甚至“两眼不向众人青”。(113)乾隆六十年,钮树玉“舟次扬州,候江郑堂。出示秦刻《峄山碑》、阮学使《仪礼考》。偕诣徐心仲。郑堂云,扬州学者,焦、徐而已”。(114)则阮元并不在高明之列。
阮元自谓“余之学多在训诂”,(115)其论学理念,可以《经籍籑诂》、《性命古训》等为代表,即以字学为经学,探三代古迹,恢复圣人本意与后世迁转。江藩对此颇不认同,其《汉学师承记》认为:“近时,讲学者喜讲六书,孜孜于一字一音,苟问以三代制度、五礼大端,则茫然矣;至于潜心读史之人,更不能多得也。先进之中,惟钱竹汀、邵二澐两先生;友朋中,则李君孝臣、汪君容甫及君三人而已。”(116)大致江藩不会仅仅将己见寓于著作,还会宣之于人前。谭莹在《宋学渊源记·跋》记道:“郑堂学术、人品,颇近毛西河检讨,故留粤时,于阮文达亦颇有违言,则其他可知。”(117)
江藩的论学旨趣,于《汉学师承记》的取舍可见枢要。
非常熟悉阮元的江藩,必知阮元宣称毛奇龄“发明荀、虞、干、侯之《易》在惠定宇之先”,(118)又称:“其言《易》,发明荀、虞、干、侯诸家,旁通卦、卦变、卦综之法,是后儒者多研究汉学,不敢以空言说经,实自奇龄始。”(119)江藩《汉学师承记》不仅有顾炎武、黄宗羲等宗朱子与阳明之学者,也有胡渭、阎若璩等不宗一家之学人,而恰恰没有被阮元尊为汉学开山人物的毛奇龄。此类看似不着墨之处,恰恰最见意思。
如果参看附录于《汉学师承记》的《经师经义目录》,甚至可知这一看似不经意处恰恰是江藩心中的大泼墨。目录中,列《易》一类,布有胡渭、惠士奇、惠栋、洪榜、张惠言、顾炎武诸家论著,而于毛奇龄一书不录。更解释道:“惟毛奇龄《仲氏易》、《推易始末》、《春秋占筮书》、《易小帖》四书,颇宗旧旨,不杂芜词;但以变易、交易为伏羲之《易》,反易、对易之外,又增移易为文王、周公之《易》;牵合附会,不顾义理,务求词胜而已。凡此诸书,不登兹录。”(120)江氏所言,恰恰是阮元改四库提要之语义,将毛氏推为汉学开山的重要根据。江氏且又于《四书》类中,只字不提阮元在毛奇龄著作中甚为推重的《四书改错》,根本视为离经叛道。《汉学师承记》附汪喜孙跋道:“若夫矫诬之学,震驚耳目,举世沿习,罔识其非。……毛西河肆意讥弹,譬如秦、楚之无道;……恶莠乱苗,似是而非,自非大儒,孰有能辨之者!”(121)“江藩有心与阮元针锋相对之意,跃然纸上。”(122)
综而论之,从汉学之发端、演进及各方反响的脉络中,定位江藩的位置与立场,细味《汉学师承记》的旨趣,可见其坚执汉学名义,不惜显露突兀的门户之见,实非有意与宋学相争为敌,而更多是替惠栋及其汉学争立学术的正宗与统系。(123)
(1) 本文所引江藩《国朝汉学师承记》,除引文之外,皆使用后世通行之名《汉学师承记》。
(2) 阮元为此书写序时即已提道:“读此可知汉世儒林家法之承授,国朝学者经学之渊源。”阮元:《国朝汉学师承记序》,载《揅经室集》,邓经元点校,中华书局,1993,第248页。被认为是清学殿军大师的孙诒让,交代早年治学路径时说:“年十六七,读江子屏《汉学师承记》,及阮文达公所集刊经解,始窥国朝通儒治经史、小学家法。”孙诒让:《札迻叙》,载《籀庼述林》,雪克点校,中华书局,2010,第149页。应注意的是,阮元与孙诒让都未明确说从中见清人汉学家法,而代以经学、小学家法之说。这与下引龚自珍之意有相通之处。
(3) 龚自珍:《与江子屏笺》,载《龚自珍全集》,王佩诤校,上海古籍出版社,1975,第346–347页。
(4) 龚自珍:《江子屏所著书序》,载《龚自珍全集》,上海人民出版社,1975年,第194页。在此序中,龚氏直称“江先生书,曰《国朝经学师承记》”。事实上,江藩撰《汉学师承记》,又辑《经师经义目录》,据李慈铭言,“殊有班氏《儒林传》、《艺文志》家法”。李慈铭:《越缦堂读书记》,上海书店出版社,2000,第478页。两者本相互照应,倒与龚自珍的箴言相应。
(5) 目前的研究主要有朱维铮:《汉学与反汉学——江藩的〈汉学师承记〉、〈宋学渊源记〉和方东树的〈汉学商兑〉》,载《求索真文明——晚清学术史论》,上海古籍出版社,1996。漆永祥:《江藩与〈汉学师承记〉研究》,上海古籍出版社,2006。江藩纂:《汉学师承记笺释》,漆永祥笺释,上海古籍出版社,2006。戚学民:《“儒林列传”与“汉学师承”——〈汉学师承记〉的修撰及汉宋之争》,载桑兵、关晓红主编《先因后创与不破不立:中国近代学术流派研究》,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2007,第43–74页。
(6) 江藩:《汉学师承记》卷一,载朱维铮、徐洪兴编校《汉学师承记(外二种)》,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1998,第8页。
(7) 江藩:《汉学师承记》卷二,载《汉学师承记(外二种)》,第30页。《汉学师承记》多引自时人传文,而从组织语句中自见意思。此语采自钱大昕。
(8) 目前学人已充分注意到《易》学在惠栋构筑汉学体系中的核心地位,也对惠栋相关论著的版本与撰写年代做了细致的考辨。如郑朝晖:《述者微言——惠栋易学研究》,博士学位论文,武汉大学,2005。陈居渊:《简论惠栋标帜“汉学”的易学特色》,《周易研究》2007年第4期。陈伯适:《汉易之风华再现——惠栋易学研究》,台北:文史哲出版社,2008。张丽珠:《惠栋与清代经学之“汉学”典范建立》,《中国学术年刊》2009年总第31期。皆为后续研究的凭借。然对惠栋汉学观念导源于宋儒易汉学,及由易汉学而欲超越宋儒之深意,则稍有间。若不能理解此意,那么江藩所谓“微言大义,七十子之徒相传,至汉犹有存者”,“汉学之绝者千有五百余年,至是而粲然复章”便难有落脚处。拙文《惠栋构筑汉学之渊源、立意及反响》(《中国哲学史》2014年第3期)论及此事,与本章在内容与征引文献上有相通处,但立意、解读各有侧重。
(9) 刘师培:《近代汉学变迁论》,载朱维铮、李妙根编《刘师培辛亥前文选》,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1998,第177页。
(10) 章太炎:《与叶德辉》,载马勇编《章太炎书信集》,河北人民出版社,2003,第601页。
(11) 惠栋:《易汉学自序》,《松崖文钞》卷一,载《续修四库全书》第1427册,上海古籍出版社,1995,第270页。
(12) 王应麟:《评诗》,载《困学纪闻》,孙通海点校,辽宁教育出版社,1998,第344页。
(13) 赵师秀:《清苑斋诗集》,不分卷,明汲古阁景宋钞本。
(14) 刘克庄:《季父易稿》,载《后村先生大全集》卷九五,四川大学出版社,2008,第2449页。
(15) 刘克庄:《恕斋读易诗》,载《后村先生大全集》卷一一一,第2879页。
(16) 刘克庄:《季父易稿》,载《后村先生大全集》卷九五,第2449页。
(17) 袁桷:《龚氏四书朱陆会同序》,《清容居士集》卷二一,载《文渊阁四库全书》第1203册,台湾商务印书馆,1986,第286页。
(18) 毛奇龄:《推易始末》卷三,载《文渊阁四库全书》第41册,第506页。
(19) 毛奇龄:《推易始末》卷一,载《文渊阁四库全书》第41册,第482–483页;毛奇龄:《推易始末》卷四,第509页。
(20) 四库馆臣称:“自明以来,申明汉儒之学,使儒者不敢以空言说经,实自奇龄始。”《易小帖》提要,载《四库全书总目》卷六,中华书局,1965,第38页。《国史儒林传》采自《提要》而略加修改。阮元:《集传录存》,载《揅经室集》,第1025页。
(21) 叶景葵比读《易汉学》稿本与刻本“蒙以亨,行时中也”条,说:“刻本云‘说详《汉易考》’,稿本‘汉易考’三字,朱笔改为‘易汉学’。……据此可知先生所著《易汉学》原名《汉易考》,《周易述》原名《易述》。”叶景葵:《易汉学》跋语,上海图书馆藏稿本,无页码。
(22) 惠栋:《易汉学》卷八,载《周易述附易汉学、易例》,郑万耕点校,中华书局,2007,第631页。
(23) 惠栋:《本朝经学》,《九曜斋笔记》卷二,载《聚学轩丛书》第3集,清光绪二十九年(1903)刻本,第16页。
(24) 惠栋:《推易始末》,《九曜斋笔记》卷三,载《聚学轩丛书》第3集,第9页。
(25) 惠栋:《易汉学自序》,《松崖文钞》卷一,载《续修四库全书》第1427册,第270页。
(26) 潘景郑:《著砚楼书跋》,上海古籍出版社,2006,第7页。
(27) 惠栋:《上制军尹元长先生书》,《松崖文钞》卷一,载《续修四库全书》第1427册,第275页。
(28) 惠栋:《易例》卷上,载《周易述附易汉学、易例》,第651–652页。
(29) 朱熹:《中庸章句序》,载《四书章句集注》,中华书局,1983,第14–15页。
(30) 惠栋:《上制军尹元长先生书》,《松崖文钞》卷一,载《续修四库全书》第1427册,第275页。
(31) 惠栋:《易大谊》,载《指海》第5集,大东书局,1935年影印本,第1页。
(32) 惠栋:《周易述》卷二二,载《周易述附易汉学、易例》,第456页。
(33) 惠栋:《惠氏读说文记》卷一四,清咸丰二年(1852)江都李氏半亩园刻本。
(34) 惠栋:《汉宋》,《九曜斋笔记》卷二,载《聚学轩丛书》第3集,第17页。
(35) 凌廷堪:《周易述补序》,载《校礼堂文集》,王文锦点校,中华书局,1998,第239页。
(36) 江藩:《易大义跋》,《炳烛室杂文续补》卷一,载漆永祥整理《江藩集》,上海古籍出版社,2006,第277页。
(37) 达三:《国朝宋学渊源记·序》,载《汉学师承记(外二种)》,第184页。
(38) 江藩:《汉学师承记》卷八,载《汉学师承记(外二种)》,第158页。
(39) 皮锡瑞:《经学复盛时代》,载《经学历史》,周予同注释,中华书局,2004,第222页。
(40) 皮锡瑞:《经学复盛时代》,见《经学历史》,第227页。
(41) 江藩:《汉学师承记》卷一,载《汉学师承记(外二种)》,第8页。参见漆永祥:《汉学师承记笺释·前言》,上海古籍出版社,2006,第36–41页。漆说从江氏此书内容入手,论证“江藩心中,没有吴、皖两派分争角立的思想与意识,而《汉学师承记》中,也无有‘尊惠贬戴’或‘详吴略皖’的确凿证据”。然若从本章所述汉学之特殊内涵,以及戴震主动区分惠、戴之学引起的反响看,江藩以“春秋笔法”所述戴震之事,以及将戴震涵纳于本不能限之的“汉学”之内,则尊惠贬戴之意,甚为明显。
(42) 江藩:《易大义跋》,《炳烛室杂文续补》卷一,载《江藩集》,第277页。
(43) 凌廷堪:《与胡敬仲书》,载《校礼堂文集》,第203页。
(44) 乾隆五十八年,胡敬仲致信凌廷堪,说:“近之学者,多知崇尚汉学,庶几古训复申,空言渐绌。”凌廷堪回复道:“是固然已。第目前侈谈康成、高言叔重者,皆风气使然,容有缘之以饰陋,借之以窃名,岂如足下真知而笃好之乎?且宋以前学术屡变,非汉学一语遂可尽其源流。即如今所存之《十三经注疏》,亦不皆汉学也。”对于跟风之徒,则严词责道:“当其将变也,千百人哗然而攻之者,庸人也;及其既变也,千百人靡然而从之者,亦庸人也。”(凌廷堪:《与胡敬仲书》,载《校礼堂文集》,第203–206页。)
(45) 王鸣盛:《古经解钩沉序》,《西庄始存稿》卷一五,载陈文和主编《嘉定王鸣盛全集》第10册,中华书局,2010,第280页。
(46) 洪榜:《戴先生行状》,载《戴震文集》,赵玉新点校,中华书局,1980,第255页。
(47) 焦循:《与孙渊如观察论考据著作书》,载《焦循诗文集》,刘建臻点校,广陵书社,2009,第247页。
(48) 任兆麟:《戴东原先生墓表》,载《有竹居集》卷一〇,清嘉庆元年(1796)两广节署刻本。
(49) 洪榜:《戴先生行状》,载《戴震文集》,第255页。
(50) 钱穆:《中国近三百年学术史》,商务印书馆,1997,第355–357页。
(51) 洪榜:《戴先生行状》,载《戴震文集》,第255页。
(52) 王鸣盛:《古经解钩沉序》,《西庄始存稿》卷一五,载陈文和主编《嘉定王鸣盛全集》第10册,第280页。
(53) 戴震:《郑学斋记》,载《戴震文集》,第177页。
(54) 戴震:《题惠定宇先生授经图》,载《戴震文集》,第168页。
(55) 卢见曾:《经义考序》,《雅雨堂文集》卷一(惠栋评语附后),载《续修四库全书》第1423册,第449–450页。
(56) 戴震:《与任孝廉幼植书》,载《戴震文集》,第138页。
(57) 王鸣盛:《古经解钩沉序》,《西庄始存稿》卷一五,载陈文和主编《嘉定王鸣盛全集》第10册,第280页。
(58) 王鸣盛:《赠惠定宇》,《西庄始存稿》卷六,载陈文和主编《嘉定王鸣盛全集》第10册,第93页。
(59) 钱大昕:《西沚先生墓志铭》,载《潜研堂集》,吕友仁校点,上海古籍出版社,2009,第840页。
(60) 沈楙惪识语,王鸣盛:《蛾术编》卷首,载陈文和主编《嘉定王鸣盛全集》第2册,第38页。
(61) 章太炎:《说林下》,载《章太炎全集·太炎文录初编》,徐复点校,上海人民出版社,2014,第119页。
(62) 袁昶:《毗邪台山散人日记》(三),载《历代日记丛钞》总第70册,学苑出版社,2006,第440页。
(63) 迮鹤寿:《凡例》,王鸣盛《蛾术编》卷首,载陈文和主编《嘉定王鸣盛全集》第2册,第13页。
(64) 章太炎:《学隐》,载《章太炎全集·检论》,朱维铮点校,上海人民出版社,2014,第490页。
(65) 章太炎:《与叶德辉》,载马勇编《章太炎书信集》,第601页。
(66) 王国维:《国朝汉学派戴阮二家之哲学说》,载傅杰编校《王国维论学集》,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7,第247页。
(67) 段玉裁:《东原先生年谱》,载《戴震文集》,第229页。
(68) 江藩:《汉学师承记》卷二,载《汉学师承记(外二种)》,第40页。
(69) 据陈鸿森考证,戴震当是继余萧客之后,江藩之说更可信。参见陈鸿森:《汉学师承记笺释序》,漆永祥笺释《汉学师承记笺释》卷首,第5–6页。
(70) 江藩:《汉学师承记》卷二,载《汉学师承记(外二种)》,第40–41页。近藤光男、漆永祥笺注《汉学师承记》,皆对沉而未钩、钩而未沉语义之来源,有所阐释。详参漆永祥:《汉学师承记笺释》,第233页。
(71) 王鸣盛:《古经解钩沉序》,《西庄始存稿》卷一五,载陈文和主编《嘉定王鸣盛全集》第10册,第280页。
(72) 江藩:《汉学师承记》卷七,载《汉学师承记(外二种)》,第134页。
(73) 江藩:《汉学师承记》卷三,载《汉学师承记(外二种)》,第62页。
(74) 刘文兴:《刘端临先生年谱》,《国学季刊》第3卷第2号,1932年6月,第329–330页。
(75) 江藩:《汉学师承记》卷二,载《汉学师承记(外二种)》,第37页。
(76) 章太炎:《说林下》,载《章太炎全集·太炎文录初编》,第119页。
(77) 阮元:《与友人书四》,陈鸿森辑《阮元揅经室遗文辑存(增订本)》,载杨晋龙主编《清代扬州学术》,台北:“中央研究院”中国文哲研究所,2005,第770页。
(78) 王念孙:《刘端临遗书序》,《王石臞先生遗文》卷二,载罗振玉辑《高邮王氏遗书》,江苏古籍出版社,2000,第130页。
(79) 王引之:《经义述闻》,江苏古籍出版社,2000,第2页。
(80) 王引之:《与焦理堂先生书》,《王文简公文集》卷四,载罗振玉辑《高邮王氏遗书》,第205页。
(81) 焦循:《致王引之书(一)》,转引自王章涛《王念孙·王引之年谱》,广陵书社,2006,第99页。
(82) 焦循:《致王引之书(二)》,转引自王章涛:《王念孙·王引之年谱》,第144页。
(83) 张惠言:《周易虞氏义·自序》,载《续修四库全书》第26册,第427页。
(84) 阮元:《定香亭笔谈》卷四,载《续修四库全书》第1138册,第542页。
(85) 陈澧:《东塾杂俎》,中山大学图书馆藏稿本。
(86) 阮元:《题凌次仲教授廷勘校礼图次石君诗韵》,载《揅经室集》,第804页。
(87) 王引之:《与焦理堂先生书》,《王文简公文集》卷四,载罗振玉辑《高邮王氏遗书》,第205页。
(88) 戚学民认为《汉学师承记》乃因应于《国史儒林传》,颇为有见。戚学民:《“儒林列传”与“汉学师承”——《汉学师承记》的修撰及汉宋之争》,载桑兵、关晓红主编《先因后创与不破不立:近代中国学术流派研究》,第43–74页。至于江藩本意是影响阮元《儒林传稿》之创作,还是另存一本,则尚可讨论。
(89) 钱锺书代其父钱基博为钱穆《国学概论》作序,称此序实为焦循代作,载《鄦斋丛书》之《理堂先生轶文》中。钱基博(钱锺书代):《国学概论序》,载《国学概论》,商务印书馆,1931,第2页。
(90) 全祖望:《题仲氏易》,载朱铸禹校注《全祖望集汇校集注》,上海古籍出版社,2000,第1271页。
(91) 全祖望:《萧山毛检讨别传》(附严元照评语),载朱铸禹校注《全祖望集汇校集注》,第985–989页。
(92) 阮元:《毛西河检讨全集后序》,载《揅经室集》,第543–544页。
(93) 阮元:《定香亭笔谈》卷四,载《续修四库全书》第1138册,第528页。
(94) 阮元:《两浙輶轩录》卷六,载《续修四库全书》第1683册,第289页。
(95) 焦循:《国史儒林文苑传议》,载《焦循诗文集》,第215页。
(96) 朱筠《曲阜颜氏弆藏尺牍序》称:“笃学则有秀水朱彝尊、咸宁李因笃、吴潘耒、钱塘毛先舒、大兴张烈、慈溪姜宸英;称诗则有祥符周亮工、三原孙枝蔚、黄冈杜濬、萧山毛奇龄、莱阳宋琬、宣城施闰章、新城王士禄士祜士祯、商邱宋荦、益都赵执信、华阴王宏撰、钱塘查嗣韩。”朱筠:《笥河文集》卷五,载《续修四库全书》第1440册,第188页。
(97) 焦循:《国史儒林文苑传议》,载《焦循诗文集》,第217页。
(98) 阮元:《拟儒林传稿凡例》,载《揅经室集》,第1048页。
(99) 阮元:《集传录存》,载《揅经室集》,第1025页。
(100) 《易小帖》提要,载《四库全书总目》卷六,中华书局,1965,第38页。
(101) 《四书索解》提要,载《四库全书总目》卷三七,第315页。
(102) 於梅舫:《从王学护法到汉学开山——毛奇龄学说形象递变与近代学术演进》,《中山大学学报》2014年第1期。
(103) 《大学知本图说》提要,载《四库全书总目》卷三七,第315页。
(104) 《中庸说》提要,载《四库全书总目》卷三七,第316页。
(105) 阮元:《定香亭笔谈》卷四,载《续修四库全书》1138册,第526页。
(106) 阮元:《与友人书四》,载陈鸿森辑《阮元揅经室遗文辑存(增订本)》,载杨晋龙主编《清代扬州学术》,第770页。
(107) 傅斯年也认为:“阮氏聚积《诗》、《书》、《论语》、《孟子》中的论性、命字,以训诂学的方法定其字义,而后就其字义疏为理论,以张汉学家哲学之立场,以摇程朱之权威。”(傅斯年:《性命古训辨证》,载欧阳哲生主编《傅斯年全集》第2卷,湖南教育出版社,2003,第505页。)
(108) 阮元:《仪征阮宫保尚书札》,陈寿祺《左海文集》卷首,载《续修四库全书》第1496册,第58页。
(109) 於梅舫:《科考与经解——诂经精舍、学海堂的设置与运思》,《中山大学学报》2010年第6期。
(110) 汪喜孙:《与朝鲜某大夫书》,载杨晋龙主编《汪喜孙著作集》,台北:“中央研究院”中国文哲研究所,2003,第196页。
(111) 傅斯年:《性命古训辨证》,载欧阳哲生主编《傅斯年全集》第2卷,第505页。
(112) 阮元:《与友人书四》,陈鸿森辑《阮元揅经室遗文辑存(增订本)》,载杨晋龙主编《清代扬州学术》,第770页。
(113) 刘大观:《题江子屏书窠图》,《玉磬山房诗稿》卷四,载《江藩集》,第317页。
(114) 钮树玉:《钮非石日记》,辽宁教育出版社,1998,第7页。
(115) 张鉴等:《雷塘庵主弟子记》卷六,载《阮元年谱》,黄爱平点校,中华书局,1995,第155页。
(116) 江藩:《汉学师承记》卷七,载《汉学师承记(外二种)》,第144页。
(117) 伍崇曜:《宋学渊源记·跋》,载《汉学师承记(外二种)》,第231页。
(118) 阮元:《毛西河检讨全集后序》,载《揅经室集》,第543页。
(119) 阮元:《集传录存》,载《揅经室集》,第1025页。
(120) 江藩:《国朝经师经义目录》,载《汉学师承记(外二种)》,第163–164页。
(121) 汪喜孙:《国朝汉学师承记·跋》,载《汉学师承记(外二种)》,第160页。
(122) 《汉学师承记》由生活颇为拮据之江藩自刻,而非如寻常那样由阮元捐资,亦有一定意思。阮元《高密遗书序》称:“子屏自刻《汉学师承考》(当是《汉学师承记》之误——引者按)。”(《揅经室再续集》卷三,载《续修四库全书》第1479册,第611页。)
(123) 江藩另撰有《宋学渊源记》,江氏在此书中批评“近今汉学昌明,遍于寰宇,有一知半解者,无不痛诋宋学”之风,认为与惠栋汉学之主张相悖。有关此书在汉宋之争中之位置与本意,详另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