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翼尘嚣冬天里
上QQ阅读APP看本书,新人免费读10天
设备和账号都新为新人

第11章 零落成泥碾作尘 只有香如故 活着才好

在搜查死者家的时候,在死者的写字台抽屉里,王必成找到了保险柜的钥匙,而秘码也被他成功破解,死者的保险柜旋即被打开。

在保险柜的下层摆着四个纸袋子,被崔鹏一眼发现,他惊呼起来:

“死者就是拎着两个这样的袋子出门的!”

大家闻讯聚拢过来,等着解开谜团,崔鹏用戴着手套的双手打开了纸袋。

好家伙,里面全是现金,一捆捆的百元大钞,亮瞎了人眼,每个袋子分别码放了20摞,不多不少应该是整整80万。

在电子支付的现在,家中存放这么多现金太少见。一看就知道,死者存在着大量用现金支付的情况。

就这一下一个疑团就解开了,死者是提着四十万现金外出,好横之余让人替她揪心,也令人起疑。

嫌犯是冲着她手里的现金来的?还是图财害命的临时起意?还是有目的的谋杀?

难说!

一切都不确定。

深更半夜,死者携四十万巨额现金,要送给谁吗?还是要搞什么地下交易呢?购买毒品?赌博…

谁又知道她携巨款外出呢?

在保险柜里,存放着一本写有死者姓名的房产证,足以证明房子是死者罗钺铭本人的。

在搜查过程中,周详在一个大衣柜里有了惊奇的发现,他略带“内味”的喊何志伟过去看。

这个卧室柜里居然没有衣服,各个格子里摆满各式的靴子。

他数了一下足足有三十八双靴子。

样式各异,有到大腿根的,也有及膝的,颜色五光十色,形态光怪陆离。居然还有一双绿色长靴,鞋帮镶嵌着闪闪发光钻石状玻璃,让人领略“内味”的含义。

难怪就连没谈过恋爱的周详都会有“内味”的表情。

靴子后面的柜板上,还挂有几套皮衣、皮裤、皮裙、各式眼罩、面具和各种皮帽。

活脱脱女王装束。

何志伟感到惋惜,这与罗钺铭端庄秀美的形象完全不搭界。

高雅端庄秀美的女人,一下子被这些服饰拉低十级,快成站街女了。

在凶杀现场,死者也是一款黑色长靴,至于里面是否穿着情趣服饰,何志伟没有看到。

深更半夜这么外出,如果是这番打扮外出应该是做收钱的生意,怎么改成送钱的营生了呢?

这让人的遐想不已。

她要去哪?要见谁?

她是恋靴成癖?还是角色扮演?何志伟站在卧室柜前泛起了嘀咕。

正在他发呆的时候,老必过来一脸神秘地拉着何志伟走到死者的电脑前,态度比周详还要暧昧。

王必成看看没人注意他们,其他人都在忙着自己的活。而魏民、管片民警张斐和小区物业经理站在门口闲聊,他们是搜查见证人。

于是他贼兮兮地打开了一个文件夹。

瞬间让何志伟惊到了,里面存储了死者的各种艳照和不可见人的小视频,很多形象都是死者脚蹬长靴,身穿皮衣皮裤,拿着马鞭的女王范儿。

结合衣柜里的鞋和服饰,这让何志伟对死者有了全新的认识,秀美端庄改成了香艳肉感,纯美的人设塌房了。

但最让人惊掉下巴的还不是她,而是她服务的对象,居然是那个正襟危坐的解宫海。

何志伟亲眼见过他几次,从没感到他的身材竟是如此的丑陋,一堆白花花的肥肉,与死者相较,形成了巨大反差,让人瞬间不适。

如果把这一桥段编成剧本,那就是美女与肥肉。

而解宫海是它市副市长,何志伟顶头上司队长骆秉承的亲舅舅。

看到这些视频和照片,何志伟当时就吓晕了,没有香艳刺激的感觉,反而感觉是置身冰窖。

这哪是证据啊,就是一枚未爆核弹。

非礼勿视!

但他还是睁大眼睛,仔细看了。

而且看在眼里,还拔不出来了,在脑子里犯上作乱,想赶,也赶不走了。

他没了主张。

这是十不赦的大罪之六——大不敬!

倒霉孩子,这不是死催的么,这哪是搜集证据啊,就是给自己找雷!

天堂有路你不走,偏要赶着搜查死者家,干嘛啊,这是鬼门关啊,也不着急投胎,至于这么急着找死嘛?!

何志伟心里骂着自己,他预感到,不经意间他为自己挖了一个坑。

秘密,“真不知道”是最好保密方式,比如眼前这些艳照和视频。自己从没看过就好了。如果有针,他想扎瞎自己,像拉二胡的阿炳一样。

人世间,活的最好的人,就是什么都不知道的人,有吃有喝,有人疼,他可以天天的笑。

想活久见,就要与机密为壑,少看为佳!

房间里的人,幸好都在关注自己手里的活,没人关注到何志伟和王必成神神秘秘的样子。

当时,何志伟贼兮兮地与王必成对视一眼,冲老必摇了摇头,他弯下身,用鼠标关闭了这个文件夹,然后默默地选择离开。

非礼勿视的好。

现在,王必成在死者的钱包里,找出的这份HIV检查报告,结合艳照和视频,巨额现金……

这一连串的证据,就似乎都有了一个合理的解释,罗钺铭也许就是给黑帮运钱的“骡子”。

但这个骡子和墨西哥单独运毒送钱的骡子不一样。她是一个需要定期进行HIV核查,十分干净的“骡子”,一匹香艳的“骡子”。

做内事,解宫海还要确保安全?

他真够挑剔,也真侮辱人的。

难道解宫海不仅要人,还要干净的人?还要逼着贿赂的人,自证‘干净’?

除了这点,目前何志伟打破脑袋也想不出其他可能。

HIV阴性检查报告,看来死者确实干净。

国外有一部电影《骡子》,把贩运毒品运钱的人叫“骡子”。而罗钺铭显然是那种即可以吃,又可以爽的骡子。

何志伟扭头看见房门没关,他走过去,探出头看了看走廊两侧,其他探组的刑警大部分都外出工作了,那些没有外出查案的同事还在午休。

何志伟轻轻的把门关上,回来坐下,他刻意压低了声音说:

“骆秉承是解宫海的亲外甥,他是不是应该回避这个案子啊?!”

王必成眉毛皱在了一起,配上他那张石佛脸,更添几分凄苦。

“难说,骆队与解宫海是亲舅甥,他应当主动回避,但是回避不是强制性约束,咱们小老百姓没权也不敢让他回避啊。”

王必成说的是实情。

“你说的也是,那咋办?”

何志伟有些犯愁,挠了挠头。

“咱把死者的电脑往骆队办公室一放,扭头就走,你觉得会怎么样?”

王必成想都没想,赌气地说,他想让骆秉承好看。

何志伟拉开王必成身边的椅子,坐下,心事重重拿出了烟,点燃,狠狠的抽了一口。

“那样,咱们就更危了!”

看着何志伟一脸凝重,王必成不解:

“咱们危啥?也不是咱俩的艳照,和咱俩有什么关系?”

王必成没搞懂,这样的利害关系。

“那样的话,咱俩就是老鼠进风箱,里外受气。”

何志伟忧虑地说。

“为什么啊?”

王必成没懂。

“咱们要是把电脑送给骆秉承,将来一旦追责,咱们就是协助毁灭证据。而且在骆秉承眼里,咱们也是祸害,看了不该看的东西,他迟早会对咱们下手。”

何志伟说出了顾虑。

“这么说,也是啊,咱们没看见就好了。”

王必成也没了主意。

“但是咱们看见了啊!”

何志伟忧虑重重。

“咱们就是按正常的搜查程序,看见了不该看的东西,顶到头,就是长个针眼,难不成还会要命不成!”

王必成感觉委屈。

“差不多吧!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何志伟有些沮丧地说。

“他们送巨款,玩性贿赂,危险的应该是他们啊,咱们是正常工作中,有重大发现,应该立大功才对啊。”

王必成实在是不服气。

“你那是有罪推定,哪条法律规定,性游戏违法?托尔斯泰还让仆人拿鞭子鞭挞自己,还被捧成体验生活,感知劳苦大众所受疾苦的善心善举呢。”

何志伟不是挖苦谁,而是觉得是非曲直,难有定论,有些事情歪理也是理,关键在于主观认识。

“真有这事吗?”

王必成是搞技术的,对于文学没什么涉猎。

“你指责人家性贿赂!万一人家是谈恋爱呢?而且保险柜里的巨额现金,你怎么就认定是送给解宫海的呢,即使死者拿着现金,你也不能确定是给谁的啊。”

何志伟在反驳王必成的同时,也在反驳自己。提出观点,然后再找各种观点来反驳攻击它,这就叫兵棋推演。不过,何志伟把这种兵棋推演用在了侦破刑案上了。

“死者身为地产公司的副总经理,又是艳照、皮靴、巨额现金,又有这个HIV的阴性证明,给人的感觉,她就是在给解宫海提供双重贿赂。”

王必成这么说没什么错误。

“你这还是有罪推定!只是猜测。”

何志伟直接否定了王必成的推断。即使是在证据确凿的情况下。

“为什么啊!”

王必成十分不服气。

“你还记得两年前的事吗?”

何志伟看着王必成问。

“什么事?”

王必成对于何志伟没头没脑的问话,没有反应过来,他不明白何志伟指的是哪件事。

“就是骆秉承带着咱队的他那八大金刚,给他舅妈出殡的事!”

何志伟提示道。

“记得啊,说是不搞正式告别仪式,但私下里排场搞得很大。”

王必成想起来了。

“据我所知,老伴病逝后,他至今没再婚!”

何志伟提醒着王必成。

“那又怎样!”

王必成一时还没理解。

“如果解宫海咬定,他和死者双方是恋爱关系,你的这些疑罪指控,根本不成立!一切就像下了场毛毛雨,瞬间化作乌有!”

何志伟下着结论。

“对啊,确实如此!”

王必成有些气馁。

“咱拿着这些东西去告,搞不好就惹一身骚。弄你个污蔑,咱一辈子都翻不过身了,谁会喜欢动不动就告自己的下属呢。”

“那咋办?”

王必成的脸更苦了。

“这就是晦气,想抖落,都抖落不下来。”

何志伟有些沮丧,他把烟掐灭在烟缸里。

队里所有人都知道,他是靠舅舅,成为局里最年轻队一级领导干部。

30岁刚出头,解宫海在‘举贤不避亲’的幌子下,私下运作,骆秉承成功干掉薛副,公开竞聘上岗的队长。

德不配位,必受其累。

骆秉承比崔鹏才大两岁,崔鹏曾经全国的散打冠军!到现在,也只是一个普通的大头兵。

可以想象,要是何志伟有什么动作,他们会怎样反扑。

何志伟瘫坐在椅子上,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有那么严重吗?”

王必成疑虑的反问着。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想想后脖梗子就发凉。弄不好会有生命之虞。”

何志伟嘟囔着说。

“至于吗?他都做了,都没事,咱们看了,反而该死?我觉得他们不敢!”

王必成不信骆秉承有这个胆量。

“危及生存,他们什么都敢。”

何志伟说完,两个人都陷入了沉思。

片刻,王必成突然恍然大悟:

“我要当时不让把电脑搬回来,作为证据保留,就是不想接这个烫手山芋。”

“没有,电脑被封在死者家了,她家咱们贴封条了,大门也锁了。咱们就等骆秉承宣布这几起案件串并侦查,咱们就解套了。就是他们四组的事了,汤蔚辰是骆秉承的嫡系,咱们就请好吧,等着当吃瓜群众。”

何志伟对自己金蝉脱壳的计策,有几分得意。

但王必成对此却不以为然,他担忧地说:

“万一他们给销毁了呢?那就成了永远的秘密了,岂不是咱们故意放水吗?对不起良心啊,要不,咱把它捅到网上如何?”

“你以为可以吗?咱们是警察,那样就是泄密,比他生活不检点,罪过大多了。”

何志伟老于世故。

“那咱们就把电脑交给武局,他是你师傅,队里的老领导,他不会和骆秉承是一伙的吧!”

王必成不死心。

“谁知道呢?骆秉承还是我徒弟呢。而且咱们都归他管,骆秉承能当上队长,没他同意行吗?谁知道这里面的水有多深呢?”

何志伟没有信心。

“哦!”

王必成点了点头。

“咱们等着串并案,但也不能闲着,我想知道经手的人中都有谁,会不会有人临时起意,半路截杀?所以,一会儿,你把装钱的纸袋子拿出来,做个指纹提取。”

何志伟虽然不敢接这个烫手山芋,但又割舍不下。

“你啊即想破案,又想避祸,怎么可能鱼和熊掌兼得。”

王必成觉得何志伟在逃避现实。

“怎么玩不下去?马路警察各管一段,贪腐是检察院的事,刑警嘛,负责刑案。”

何志伟强词夺理。

“老何,你进步慢,是因为你与领导走的远,没人愿意提携你,你能说会道,却又假端着。你以为你是谁!你说我不会笑,拒人千里之外,但我不是不想笑,我长着一张石佛脸,牙齿又不好看,从小就养成了不敢笑的心理阴影。”

王必成感叹自己不会笑的原因。

“我不服。”

何志伟说了心里话。

“你有什么不服,你没舅舅,但你可以笑啊,你一个大老爷们居然长酒窝,天生的笑模样,却不知道给领导笑脸,武局来了,你还绕着走,你躲瘟神啊,您和领导笑笑,还短了你不成!”

王必成开始数落起这位老搭档了。

“我也不卖笑,看见骆秉承摆出他那张忘恩负义的臭脸,我就烦!”

何志伟没好气地说。

“但是,武局是你的师傅,多好的机缘,你还不知道长个眼色,他来队里讲话,茶杯空了,你去給领导续个热水啊!领导说开心了,你也跟着激动地鼓个掌啊,你倒好,窝在角落里打瞌睡,你以为你是谁!”

王必成替何志伟惋惜,白白浪费了资源。他觉得何志伟在暴殄天物。

“唉,拍马屁谁不会啊,我不是假清高!我家的母老虎,为了离婚,天天来单位闹,即使我有十个前途,她能拆掉我十二个!她就是我最大的拆家党,家庭不和,万事皆哀!”

婚姻的尴尬,造成了职场尴尬!也造成了他与孩子的尴尬。

“也是啊。”

王必成不再说话了。

“算了,不说这些无聊的事了,咱还是探讨一下案件吧,下午案件碰头会我还要发言呢。”

何志伟摇了摇头,烂事太多太多了。

“这四十万现金,不是小数,足以让人觊觎,产生劫杀的动机!但谁会知道呢?如果是偶遇杀人,从作案工具作案手法,倒与前几起案件有几分相似。但之前的劫匪,凶手也没丢弃作案工具,而罗案不仅丢弃了作案工具,而且使用的还是新锤子。“

何志伟用手轻敲了一下桌面,从这点看,也与前几起案件有着差异,让他违心为串并案背书,委屈死了。

“那你准备怎么办?”

王必成可怜这位哥们,左右为难。

“我也不知道了,不理它了,开会的时候再说吧。你先去痕迹中心,提取纸袋上的指纹痕迹吧。”

何志伟放弃纠结了,随遇而安。

“好,我马上就去。”

王必成知道没有串并案之前,都是自己份内的事。

“对了,你下午把这些东西送到技术部门,提取痕迹之后,再去和找派出所管片民警一起去物业查看一下监控。看看是谁帮着死者把这几纸袋的钱运回家的!”

何志伟布置着工作。

“好!”

王必成答应着。

“还有,一定要让管片民警,帮忙查一下,那三个包工头的情况,他们与死者发生冲突后,有没有再去过小区,他们的现状如何,再与他们原籍公安机关取得联系,查一下他们几个人的基本情况。”

何志伟一下子给王必成安排了一堆活。

“好的,你从死者保险柜里取出来的死者日记,有没有发现新线索呢?”

王必成看何志伟一有空就翻阅死者日记,他就随嘴问了一下。

“没有。都是些日常,不过倒是记有她与石盛豪相识的全过程,写出了白雪公主与王子的宿命味道,但好像石盛豪并不专注于她,死者的家境不好,父母未婚生育,妈妈早早出家当了和尚。她是跟着姥姥姥爷长大的。没提过她的父母。”

何志伟介绍着死者日记里的内容。

“这身世也够可怜的啊!没爹没妈一样啊。”

王必成有些同情死者。

“大学时期,她被同学拉去KTV挣小费,补贴花销,她是在做台的时候,遇见了石盛豪,石盛豪就被她美貌和气质吸引,把她包养起来,但是石盛豪好像并不色,连接吻都没做过。”

何志伟介绍着死者与石盛豪认识的过程。

“这就奇怪了啊,不色的男人,为什么要花钱包养小姐呢?”

王必成感到奇怪。

“是啊,我也奇怪,她大学没毕业就签约这家公司,一开始就做了公关部高级助理,后来就是公关部经理,一直到副总经理,表面上看很风光,大老板的正牌小三,实际上石盛豪对她只是人前秀恩爱。”

何志伟对此也不理解。

“看来石盛豪是一个怪人!”

王必成觉得不可思议,有钱人的心理谁懂呢。

“石盛豪和他的原配关系也不好,原配也不在本市,在原籍老家,石盛豪的户籍迁入了本市,但老婆的户籍并未随迁。十年前就吵吵离婚,到现在也没离。”

何志伟疑惑不已。

“看来这个石老板,只爱江山不爱美人啊!”

“即使老婆不在跟前,石盛豪也并未与死者同居一处。偶尔会来,但也没有激情四射的事情,他们更像镜头下的情侣,拿她当花瓶,死者对此深恶痛绝。”

何志伟就日记内容,进行了介绍。

“那她与解宫海是怎样认识的呢?”

自从看了解宫海与死者的艳照和视频之后,王必成就想知道他们之间更多的秘密,好奇害死狗。

“我也好奇,但是好像是缺了一本日记,最近一年的日记都没有,她家咱们都搜查过了,她家里肯定是不会有了。”

何志伟也有强烈的要读下去的感觉。

何志伟此时感到奇怪,怎么女人都爱写日记呢?

是因为孤独?还是为了倾诉呢?

他老婆也有记日记的习惯,每次记完了,她都锁起来,那是她的秘密,也是他的禁区,何志伟有些好奇,但却没有猎奇欲望。真想看,不用老必出手,她那把小锁头根本就锁不住什么。

后来,吵到绝望了,就更没兴趣了。

何志伟站起身,独自走到窗户跟前,昨夜的北风,吹走了平常城市中灰蒙蒙的阴霾。

好天!

中午的阳光透过玻璃,感觉暖暖的。

何志伟打开了一扇窗户,冷风一下子直接沁入了羊绒杉的领口,何志伟缩了缩脖子,用手往下揪了揪毛衣袖口,线又开了,他抬起胳膊,看了看,这是他老婆两年前,本命年给他买的。

“唉!”

一声轻叹。

一片挂在树枝上的枯叶,应景一般飘落下来。

楼前的大杨树,树叶也掉的差不多了,尚存的几片枯黄的叶子,孤零零挂在树梢,不忍离去,似乎想抓住这最后的机会留下来!

但不可能的,树叶也不能和命争!

尽管它知道那样的代价是要经历更多的冷酷严寒,更多的暴雪霜冻,它还是执拗着,抗击着,希冀着,等到来年的春暖花开。

结果没戏,只会是“零落成泥碾作尘”,变成一粒尘埃。

何志伟掏出了打火机,点燃了一支香烟,狠狠地吸了一口,让烟徘徊在胸中,象是要吞下这口怨气。

王必成把死者艾滋病检查证明收好,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前,接着整理着死者的物证,准备送去做物证痕迹检查。

在窗户前呆了片刻,何志伟转身,走到床前,又拿起了死者的日记,随手翻阅。

活色生香,突然从脑子里跳了出来,让他引入遐想。

漂亮女人活着,才会有故事,活才能生香。

死人都是冷冰冰,在死人的世界不会再有爱情、感情!

那里只有回不来远方,没有诗!

“刚才我做了个梦,被魏所来电打断了,我梦见死者活了,偏说是我杀了她,要我偿命!”

何志伟拿着死者日记,想起了刚才的梦。

“看来漂亮的女鬼缠上你了,这叫冤魂不散!”

王必成揶揄着,他知道何志伟接手新案就会焦虑。

“呵呵,太扯,冤有头,债有主,我也不欠她的,她找我干嘛?这就是传说中的鬼压身吧。”

何志伟有些奇怪。

“有女鬼缠上,是不是也挺幸福的?”

王必成戏谑地问。

“谢谢你了,梦里遇到鬼压身,是挺吓人的好吧!”

何志伟没好气地说。

王必成收拾好东西,装进了黑色的大垃圾袋,边往外走边说:

“老何,你继续和她约梦,我就不当电灯泡了。”

“滚!”

何志伟讪讪的笑骂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