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胸纳千万声

泡桐，广布全国，春开紫红色花，树干高大，形象茂美，可制作家具，豫东泡桐还可制作古筝、古琴、琵琶等乐器。

——题记

一笼树叶一说话，头顶的天空顿然绿色了，时间跷起拇指，仿佛重新喊醒了世界。

树干里打坐的调琴师。

叶片上建筑的小小寺庙。

他们，他们携手在莽苍的黄土上，放歌瓦屋、泥块和举头望明月的盈盈嘉禾。

爱干净的白云它会听，听梦，听泪，听镰刀，听灯，听往昔，听无处不在的生命意义，听现实凋零的冤屈，听你我……

一株株泡桐，并肩站立平原的乐团。

它们弹奏：积薪过冬，扫雪迎春，立夏一日等待一束束奇葩并簇。

抹过眼泪，揉泡坚硬日子一若酸菜的苦命人，他谙熟泡桐里的歌碟，涵盖的欢笑和蔗糖，春风和秋收……

不？不？一行行泡桐不就是千年修炼的情人？

它在你的眼前搭舞台，在你的情感里晒经书！

独坐千年的豫东，和它的千里平原，是广阔的抒情，以及，句读之间，流水、空气和蓝空一并归乡的情怯。

说话的鸟儿，只是它的一粒很小很小的音符。

活着的泡桐——

活着的命，活过风沙；

活着的乐器，不老的苦难，夜和阳光，仿佛它的洁雪之舞、诗意元素。

活着的不死魂：天地之间，徐徐弹奏的生命乐曲！

那不是原初霜割冰裂、皮肤粗糙的泡桐树。

它是重新活过来的光阴！

徐徐——弹——奏——

我的同村人闻风而聚集，涡河岸边，呼啦啦长高的晴空，仿佛宽阔无涯的焦尾琴，教会泡桐丛林的乡亲如何耐心倾听，那有声，与无声……譬如，泡桐一族，身体深处积年的清音，怎么都比人类嘴巴上虚张声势的粉饰，更悠远、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