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东举人黄虞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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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乡试榜首

虞龙再顺赣水而下,经丰城、南昌,至鄱阳湖时,已是寒冬。鄱阳湖乱,匪贼横行,险象横生,虞龙遂决定折航返回。

回程水路多是逆航,慢。虞龙一路马不停蹄,水路、陆路兼之,只顾赶路,回至大仍村,已是次年夏。

归家后,虞龙闭门不出,只读书。青荷已聘请了武术先生,教孩子们习练武功。虞䕫安于现状,已无心进取,遂在家教导子弟。虞龙日间也抽出一个半个时辰,跟武术先生习练,也不当真,权当劳逸结合、强筋健体。

天启四年(1624年)八月。夜,月光皎洁,凉风轻送,田野里到处是昆虫的鸣叫,叽叽喳喳。虞龙手执青荷手,漫步于河边,柔情如水潺潺流淌,闪烁着粼粼波光。二人脚步轻缓,喃喃软语,忽听得河里哗啦啦一阵激烈响动,虞龙听着水声,道:“好大的鱼!”青荷道:“许是大鱼游进了我们家的罾呢!”

二人快步向水声响动处走去。水乡贫苦人家,改善生活的最主要途径就是到河里捕鱼,还在六湾村时,虞龙就常随阿爸和哥到河里捕鱼,迁至大仍村后,亦是如此。现日间读书闲暇,亦同样不时到这河里捕鱼。捕鱼,或用篓,或用箕,或用网,或用罾。罾好用,捕鱼多,傍晚置入水中,次日早上捞起,罾内已有鱼数十矣。今日这罾,是晌午放进水中的,不曾想,入夜未久,便有大鱼入罾。

二人奔至放罾处,皎皎月光下,果见罾内水波翻滚、罾架乱摇。虞龙纵身跳入河中,将罾收拢,青荷在岸上帮着拉扯,二人合力将罾内大鱼拖上河岸。二人不禁傻眼了。眼前这鲤鱼多大呵,长半丈有余,怕有三十余斤,金光闪闪,活蹦乱跳!

虞龙用罾裹着鱼,抱回家中。村人闻讯而来,挑灯夜观,无不咋舌,谁曾见过如此巨大的鲤鱼!众人纷言,鲤鱼跃龙门,虞龙乡试,必然高中!黄应琪、陆桂芳闻言,心中甚是欢喜,鲤鱼跃龙门,怕真是要应验呢!

这么大的鲤鱼,可舍不得吃呀,拿到市集上去卖,必能买个好价钱。虞龙本意是杀了,熬锅汤、煮点肉,给阿爸阿妈好好补补身子,无奈阿爸阿妈说,苦寒人家,糟蹋这天物作啥,大鱼小鱼还不是一个样。虞龙先把这鲤鱼放到屋门前的田里养着,待至天明,便叫家人拿到西安圩上去卖,如此稀罕少见的大鲤鱼,很快便有大户人家买去,卖到了一两银子!

过了些天,虞龙再次前往广州参加乡试,高中榜首,解元。时年32岁。

报喜的人敲锣打鼓来到大仍村,远近无不沸腾,人说起日前“鲤鱼跃龙门”之事,添油加醋、眉飞色舞、津津有味。黄家欢天喜地,远近亲戚奔走相告,黄应琪、陆桂芳、青荷等,大快人心大为告慰,自也是免不了要披红戴绿,接受众人祝贺。跟着燃放爆竹、大摆宴席也是免不了的。大仍开村不过两年,黄氏子弟便高中举人,这是何等的荣耀!黄家之辉煌名声,日盛。

因会试次年春季二月在京师举行,行程极为匆忙,秋闱放榜后,虞龙已无暇赶回家乡,直接从广州出发。跟去年出游路线相同,经清远、英德,至韶州,再改水路沿浈江上行,经始兴,至南雄,过梅关古道,在大庾坐船沿章江下行至赣州,至南昌,由湖口进长江,顺长江而下至扬州,然后沿京杭大运河一路北上。至京师时,离会试不到半月。

虽舟车劳顿,虞龙依旧信心满满,奈何二月春闱放榜,名落孙山。只得怏怏而归。

待归至家中,时已入秋矣。

虽会试未中,但黄家喜庆氛围并未消减,终是成了举人老爷呵。要知道,举人与秀才,简直有如天壤之别,举人,已具入仕资格矣。虞龙回得家来,自又是要拜神祭祖,大大庆贺一番。虞龙瞧见阿爸阿妈是如此开心、自豪,心内那淡淡失落,也便消散许多。青荷知夫君心事,开解起来,虞龙微笑道:“你莫担心。凡事哪有一蹴而就,这道理我自是知道的。天道酬勤,我也是相信的,有志者事竟成。”

虞龙今非昔比。县学同学纷纷前来道贺,附近乡贤频频前来拜会。地处偏远尚无人知的大仍村,一时之间,高朋满座,辉煌无比。

虞龙抽出身来,备了厚礼,专程前往阮埇拜望先生区素文。痛惜甚,区先生已在年初因病离世。虞龙忆起先生音容笑貌、谆谆教诲,忆起先生到访劝学、书信荐活,忆起先生疼爱有加,想着从今以后,再无机会回报先生,不禁悲从中来,放声痛哭。

虞龙又备了礼,前往县学,拜谢教谕及训导大人。学生高中,教谕、训导自是欢喜,还领着他前往拜会知县大人。知县对虞龙亦是纡尊降贵,称兄道弟,极为友好,以彰显其重视文风、表彰先进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