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测量时间工具的有两种，一是青铜编钟，二是日晷台。

青铜编钟体态臃肿，制作起来耗时耗工，目前在皇宫有一套，余下的天晁国大城池、十几个繁华大县，有在安置架设。

日晷台只有日出日落之间有效，一般放置在阳光照射、四野空旷的地带，就像是几个街市交接处、午时三刻处斩犯人的城中刑场，告谕栏所在空旷又人来人往的广场。

凭模糊感知的大部分人的生物钟也比较精准，可以根据天色和气温大致确认时间，误差至多也不会超过一个时辰。

鲁子奇在训教营时，在显眼位置就放着一座半人高的石头日晷台，在闲时看着投下的影子一点一点移动也是他的一个乐趣。

一夜未睡，约莫到了寅时，盘坐在床上均匀吐纳的鲁子奇睁开眼，有五刻钟的时间准备，足够他按时或者提前来到那位司将说的位置。

走出府宅，天还没亮，繁星黯淡了少许，月亮在一团云朵间若隐若现。

鲁子奇身后的府宅牌匾上写着“四品公卿府”，在右下角还有一个略小的“敕”字。

匾额黑底朱字，这是一座官宅，不过这间官宅并不位于阴山城北区的官僚地域，四周是寻常街巷，可知是后来增加建造的府宅。

大概拆了十几户的房屋吧。

鲁子奇回忆起府宅的占地区域，如此想着。他一身轻薄布衫，左手提着刀，迈步朝阴山城城主府行去。

来到目的地的门前，朱红色的大门已经敞开了一条容人出入的缝隙。

进入其中后，一个黑衣人拦下了他，不知道是正旗卒还是副旗卒，毕竟两个身份阶层的打扮相差不大。

眼前的黑衣人在腰间挂着一块身份令牌，就像刚来阴山城在城门口见到的那个腰牌一样。

黑衣人看着鲁子奇没有说话，把手上提着的刀从左手换到右手，然后左手五指或直或弯，或张开或合拢，接连做出三个手势。

确认身份而对手势时，确认者使用左手的话，被确认者则要使用右手，反之亦然。

鲁子奇一边庆喜不是使用尚不熟练的左手，一边用右手按照记忆从对方停下的手势接上，同样做了三个手势。

黑衣人便走到了一边，无视了鲁子奇。鲁子奇顿了一下，寻找同那位司将约好的房间，当然，那个房间最初是那位青年统领带他进去的。

再走了一段时间，鲁子奇察觉到他迷路了。看着空荡荡的四周和黑漆色的天幕，他路线一转，来到与统领见面的正殿后院。

看到正殿两边偏室的一处房间，窗里正亮着煤油灯昏黄的灯光。

鲁子奇回忆起统领领着他走的路线，发现因为当时神经紧张没有留意。

鲁子奇便走到亮着灯的窗前，勾起手指用指骨节扣了扣窗台的木质骨架，发出兀然的声响。

片刻后，窗前晃动着一个人影，鲁子奇后退几步，窗户从里向外打开，出现了一个罩着白色薄衫的女子，衣服让灯光染上淡色。

见到是个女人，鲁子奇初时还以为是自称莫小姐的那个掌旗主的女儿，毕竟她的身份若实如此，住在这里并不奇怪。

而且，她的父亲是整个裂天钟旗的头头，这身份未免也太过高不可攀的吧。

在府宅临时居所从一位司将口中听到魔门的上下主次时，他当时就有些震惊莫名。不过面部下意识的毫无变化，那个司将也不会察觉到什么。

在窗里是个黑发披肩的女子，白色薄衫隐隐透出里层的素白裹胸，裸露出来的两只手臂纤细白皙，五指修长、玲珑匀称，面容柔媚，五官精巧。

在鲁子奇认识的人中，她的美貌仅次于那位莫小姐。当然，鲁子奇事实上也不认识太多人，其中的女子更是稀少。

这个女子似是在作劳务的间隙，她的身上稍稍泛起一层汗珠。隔着半丈多远的鲁子奇闻到了一股清香和朽尘味道。

看到鲁子奇，女子轻轻皱着眉头，问道：“有什么事吗？”

“啊，”鲁子奇应道，轻笑两声，抬手搔着脸颊，“我是想……到一个房间去，可不认识路…”

女子顿下片刻，道：“去问其他人吧。这里的布置我也没认全貌。”说着伸出双手关上了窗。

鲁子奇愣在原地，醒悟过来发现他在挠着脸颊，还感觉脸上轻轻发烫。

是在害羞嘛？

鲁子奇如此想着，又想到，当初见到比这个女人更漂亮些的莫小姐，他当时并没有什么感觉啊……是因为当做敌人警惕着？还是因为有张不二在一起，不是现在独处的情况？

天空泛亮，微风轻拂，远处，不知何时，云层一块块的排布，组成一组华美的景象。

以后该随身带着香囊了。洗浴沐发也不能潦草，还要用上时下流行的香料，还有修理一下发型髭须，更换上更年轻的亮色衣装……

看着面前关上的纸窗，鲁子奇如此想着。

他开始审查起自身来，虽然不似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户，但距离诗书满腹的文人墨客、白衣仗剑的侠客义士又差之甚远。

鲁子奇继续找那个房间，总归运气好，在那个房间的附近碰见一个黑衣人，了解状况后就把鲁子奇带了过去。

走进其中，在方桌对面看到了那个司将，虽然因为黑衣遮掩，鲁子奇也分辨不出是不是同一个人。

鲁子奇走到对面坐下，把右手边的煤油灯灯座往靠墙方向挪了挪，随后看向对面仅露出一双黑眼珠、坐的笔直的司将。

鲁子奇下意识的坐的笔直，与对方对视后，对方就从旁边的方桌下面提上来一个包裹放到了桌上。

只听他声音沉闷的道：“这里有几门下乘武学，就当做是入门礼吧。然后，我要给你讲些常识和身为暗子所必要知道的事。”

鲁子奇慢慢扯过包裹，瞧了司将一眼，道：“多谢司将大人厚赐。”然后解开打上的活结。

里面有四本薄薄的纸册，看着像是抄录本。在封面，可以看到这几门武学的名字：

四合指。

双机印。

炼气舞。

圆通剑。

刚刚看完几个名字，就听得对面的司将说道：“这几门都是下乘二三品的武学，都是大众类别，也就是任何门派都能学得的武功。都拿去修习吧。”

鲁子奇便把包裹系好放到手边。

司将继续说道：“魔门八宗旗都是按照旗主、元老、长老、统领、司将、正旗卒、副旗卒分配。其中，正副旗卒在人数上占了九成。”

鲁子奇对照‘掌旗主、祭旗长老、护旗长老、摇旗统领、司将、正旗卒、副旗卒’一说，只会换了称呼方法而已，两者应该没有区别。

“元老不会超过十位，拥有旗主一样的权力，可以号召全宗旗。长老类似于供奉、护法，都是成名武师，像是战时两军交锋前主将冲阵的主将。统领类似于带兵将领，司将则是统领下一级的带兵队首。正旗卒是兵员，副旗卒是预备兵员，经过训练，武功达标就能成为正旗卒。当然，魔门也是武林的一个门派，只是在借鉴军队的管制方法而已。”

“然后就是暗子，是本魔门安插到敌对门派、朝廷的人，简单来说就是潜伏着的卧底，在关键时候起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