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夜色下。
阴山城侧无名山村，溪流发源处，自少女的话语落下，顿时安静下来。只有水流不懂人情，径自欢乐，哗然作响。
少女没在这上面继续纠缠。没看见也好，看见了也罢，既然来了并且被抓到这里，那些就无所谓本来如何。
“这种用途的木牌是一般是采用上好的降香黄檀，由精工巧匠雕刻打磨而成。降香黄檀栽培不易，名贵非常，等重黄金。”
少女眼神掠向张不二手上的木牌，缓缓说道。而张不二稍稍一慌，抖着手把木牌递给鲁子奇。
这不是因为这个木牌如少女所言的贵重，也不是因为担心少女抢夺，只是在张不二想来，虽然这个木牌属锻造者之物，但没人来取，鲁子奇在此寻到，是以为物主人。加上已有百年时间的消磨，人尚可死，木牌为何不可朽？价值上大打折扣，张不二出身经商之家，时有见到钱财收入划出，不会过分看重。
之所以颤抖着手，一者是少女先前所言，“是否看到警告之语”，二者是张不二这木牌是鲁子奇请他辨认字迹而暂得，此时已经完成这个请求，应该当即归还，现在顾着与少女说话而推迟。如今少女道其贵重，他若不还，恐鲁子奇会认为他是个贪财之辈，即便不到这个程度，也会小有不满。
鲁子奇允诺一声，接过之后，面无表情的朝少女走去。
“你准备做什么？”少女站在原地一步未动，神色淡然，显然是自信到自己足以应对任何的突发状况。
鲁子奇观察到她连稍稍警戒的表现都没有。忽而对自己的武功是在什么程度感到十分好奇，又有些想知道少女现在的武功怎样。
就鲁子奇所知，武林中人以是否拥有内力、先后天之气为分水岭，那是武林大侠和江湖好汉的分界线。
内功养气，气可以温养体魄，调理经脉，助长身体的素质，遇到轻微点的毒可以消化祛除，身上有了伤口可以促进痊愈。对武籍心法的体悟加深，武籍招式的练习进展加快。
最重要的是，气可以高效的管理身体，每一份能量摄入和消耗达到最适宜的调和，每一分能量不会出现多余的浪费，高深者可以做到十日不食而无恙。
气随时可以调整血液律动和内息，使身体无时不刻处于巅峰时的状态，更有延寿之能。
不过这些都需要对“气”拥有深刻的理解和品悟才可以一一发挥出来。对鲁子奇来说连门都没有找到，更多的就不再考虑。
在没有内力之前，习武者是属于武人、武者的范畴。不过互相之间的称呼，或道兄弟，或言大侠少侠，前辈后生，晚辈在下，等等之流……碍于所知有限，无论如何也道不全面。
有了内力的习武者是属于武师的范畴，鲁子奇知之甚少，他们在江湖上也少有广泛流传的消息，更有甚者走到潜能尽头、一切看淡，隐姓埋名、混迹繁华市井也未可知。
依鲁子奇的猜测，眼前这位少女应该是一名武师高手，也就是拥有内力的习武之人。其美貌端的不合凡尘，空灵奇巧的气质也不是常人可有。
“你是要这块木牌吗？”鲁子奇走到少女的近前，把木牌递了出去。
少女愣了一下，才退后两步，道：“明日听到了哨声，你们二人也不用来了。什么也别管，在这里安心住一两个月吧。阴山城的事情迟早会结束的。”
少女说完，转头准备离开。
“请问你是？”鲁子奇在身后追问道。虽然已经有了一点猜测，不过鲁子奇还是问了出来。
“我？你们就叫我莫小姐吧。”少女转头说道，轻轻一笑，“是魔门八旗中，裂天钟旗、掌旗主的女儿。”见张不二有些不解，加述道，“是那些黑衣人的司掌者之一，可以这么说吧。”
见到两人一言不发、神色困惑的看着她，她便道：“怎么？不相信？魔门之人，不会在容易确认真伪的事情上伪装。若是不信，明日听见哨声过来看看好了。”
说完少女朝远处走去，也没有取鲁子奇手上的木牌，就那么隐身于树木间的黑暗处不见身影。
“张兄，你要这个木牌吗？听那个莫小姐说它好像很值钱！？”鲁子奇朝张不二走了几步。
张不二忙摆手，道：“鲁兄客气了，晚生并不困顿衣食，反倒是鲁兄，比起我来更需要它吧？”
见鲁子奇仍要坚持，张不二只好折中道：“要不把它放到我家商行买卖，所得收账你我对半分银。”
鲁子奇遂同意下来，毕竟要他不考虑张不二的想法，把木牌的利益独吞下来也实在不可为之，江湖中人一派豪爽，不可贪一时小利。
“刘兄现在如何，落塌之处是否满意？”张不二收着木牌后，两人并肩回程，途中，鲁子奇目视眼前的阴暗道路，突然问道。
“晚生斗胆猜测，应该安好。刘兄他一旦熟睡，鼾声如雷，就算是蚊虫怕也叫不醒。”张不二调笑道。
鲁子奇附和笑了几声，又道：“张兄，如莫小姐所言，魔门此次大张旗鼓，是为何事？前些日皇上驾崩，两者可有关联？”
张不二轻轻皱眉，告诫道：“不可妄议朝廷，魔门怎么会与朝廷的动荡有关联，难道有哪位将军公卿图谋造反不成？”
鲁子奇尴尬地笑了一会儿，又道：“张兄，你自称晚生，又对莫小姐说苦学经商之道，并非书院文人，这是何故？”
张不二点了点头，松口道：“鲁兄你有所不知，我父乃楚江城富商，资财万贯，每日四位奴婢负责起居，顿顿是上好佳肴，久奉经商之业，门下子女，不可涉猎文人侠者，规矩甚严。”
张不二停下脚步，低着头似是回忆，鲁子奇便停下来，沉寂半响，方听张不二再道：“为学者，学问低者面对学问高者，谦而自称晚生，不过，我个人自称的晚生，与那略有出入。
“夫子有言：三人行，必有我师。我这里的晚生，一者是以文人自居，不，是让与我交游之人自以为我是文人，毕竟世人久患、自度商人摆弄金银，个个都是聪敏狡诈之辈，以此受人唾弃。相反文人、武人天晁国政令推崇，学问高者受人敬重，是以裱潢。
“二者，晚生属自谦，世人之中，高我者有之，次我者有之。未免因次我者环绕而飘飘然不知所以，忘了自己几点本事，招惹仇家。是以交游之时，以晚生自称，擅作警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