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老谷头儿得意的笑了一下：“说到对水里活物的了解，你们恐怕都没有我知道的多。”
我也充满了好奇，从他们开始说这个事儿到现在，龙门开，泥龙出，探龙潭这些字眼屡屡出现，到现在为止，还不知道他们说的泥龙是个什么东西。
按照他们的说法，应该是一个非常凶悍的东西，但是绝对不可能是传说中鹿角马头蛇身鱼鳞鹰爪狮鬃的神龙，而且还冠以泥龙的称号，他们对这玩意儿也缺少敬意，说话间害怕多于尊敬吧。
作为中国人，不管什么信仰，最少提起龙，还是会多多少少有些敬意，可是在他们的言谈里完全感受不到。
所以，我揣度，大概是一条大蟒蛇之类的东西，鉴于在水底，那也应该是一条罕见的巨大水蛇，或者是有剧毒，才让他们如此害怕。
“根据祖上传下来的口信，泥龙身长九丈，身躯蜿蜒庞大，有四只巨爪，可轻易撕开钢甲铁胄，它全身覆盖一层神甲，刀枪不入，据说当年在水下，扎枪只能从它身上滑开，而在水面开枪，子弹在它身上居然会弹开。一口气可以浅到几十米深的水底，我们对他束手无策，在龙潭里，只能被他猎杀，却不能看到他的身影。老爷子，我说的可对？”钱贺似乎做足了功课。
老头儿笑着看钱贺说完然后发问：“还有呢？”
“还有？”钱贺摇摇头，“其他的我知道的就不多了。”
“你们啊，忽略了最简单的一个问题。也是最重要的一点。”老头儿故意卖关子。
几个人同时摇头。
“想想我们先祖把那批东西沉潭是什么时候？民国年间了吧，再想想最近什么时候见到那头泥龙的。”
“民国年间，库宝沉，护宝神龙现，民国31年，全省大旱，乌龙潭水位下降十余尺，却依然水深不见底，有山民翻山十几里到此背水被拖进深潭，只留衣物漂浮在潭里，1977年大兴水利，想要修山间水库，放下去水泵莫名其妙丢失，有人下去捞，却被泥龙攻击，残一臂，1989年，有香港人托线人到乌龙潭再次探宝，线人潜下深潭一天一夜，浮上来一具被噬咬的伤痕累累的尸体，脸部肉已经被撕的只剩下骨头。”
老头儿声音不紧不慢，说着这些陈年往事，虽然语调平淡，但是透露出来的信息却十分可怕。
“往上追溯，在清末就有隐居在山里的道人目击过乌龙潭泥龙记录，据《具茨斋笔录》记载，有隐士号松林山人，居于大隗山之侧，十五之夜取龙潭之水煮茶，有巨龙于潭中嬉戏，猪首蛇身，利爪森然，月下鳞光四射……明朝的时候，也有类似的记载，据说是每个月的初一，当附近的禅林寺钟声响起，就有乌龙潭里巨龙翻滚。”
老头儿说这些古籍记载如数家珍，一五一十的讲述所谓的巨龙出现的过程。
“当然，往上面更有一些记载，比如宋代的《曲洧遗珍》里有记载，唐代的传奇小说里有关乌龙潭龙王的故事屡见不鲜，更别说两晋时期乃至两汉……说起来两汉时期，小子你去把垫着茶桌那块砖拿过来。”
我楞了一下才想起来是里面那个缺了一个脚的圆桌，平时放我们的茶叶盒子还有老头儿的杂物，怎么也跟茶桌联系不上，这会儿居然高雅的叫茶桌。
掀开桌子，我费劲的把卡在桌脚处的那块青灰色砖给抽了出来，没有别的东西可以支撑，我只好随手抽出来柜台里的八音龙盒卡在桌子腿处，然后把那块青灰色的砖带给老头儿。
老谷头儿用手轻抚了一下那块砖头，这是一块典型的汉代长砖，有着特有的花纹和雕饰，只见他把这个砖石放在这几个人眼前：“你们看看，这是什么？”
几个人为过去看了看，很普通的一块汉代青砖，上面一条游龙纹优美婉转，令人印象深刻。
“这块砖就是在乌龙潭附近发现的，当地老百姓挖草药的时候，在哪儿发现了一个汉代龙王小庙的残垣断壁，我当时去的晚，到的时候已经没什么东西了，只收到了几块砖，这块应该是纹饰最清晰的，你们可是看出来了什么吗？”老谷头儿问。
“这条泥龙在汉代就有了？”邱洪愚迟疑的说。
“没错，你知道这个潭坐落的这个山叫什么山吗？”老谷头儿问。
“叫大隗山，又叫具茨山，还叫迷圣山。”几个人跟小孩考试一样争相回答。
“你们说的都没错，可是这条山旁边有个县，叫大禹县，传说是当年大禹治水的地方，我翻过了一些资料，这条山北望黄河，近依淮水，就像一根刺穿透了两个水系，我从当地的一份史料了读了一个传说，传说当年大禹治水的时候，疏导天下河道，让上游的水流往大海而去，他率领众神划渠垒沟，划分天下水系，可就在黄河中游，大河最脆弱的地方，有一头幼龙顽皮，用头撞破沟渠，引得洪水泛滥，后来大禹派人将它擒拿惩罚，那条小龙苦苦哀求，大禹念他年幼，于是就把它扔进淮水里让它用铁头勾画沟渠，谁知道过了一段时间，这头小龙故态复萌，又开始在淮水里肆意乱钻，引得淮河河道四散分流，大禹一怒之下就擒住他，狠狠的打了三百鞭，然后用定海神针在两河之间的山里戳了一个洞，这个洞直通大海，把这条小龙锁在里面，让他永世不能出头。”
老头儿讲的这段故事更像是传说，不过要是连起来想的更可怕。
“有人在九十年代的还曾经见过那头泥龙，据说身上还有一道道沟痕，远远望去，就像是身上被鞭挞过的样子。”说到这儿，老头儿喝了口茶。
几个人同时吸了口气，如果从头到尾把老头儿讲的连在一起，一个从远古神话时代就活到现在的怪物跃然而出，这是什么鬼东西？
我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的问：“谷大爷，您的意思是，那条泥龙，从上古时期活到了现在，一直延续到今天差不多四千多年？”
“如果这些信息都没有错的话，那么应该是真的。”老头儿很淡定的回答。
寂静，寂静，寂静。
他们几个开始你看我，我看你，然后陷入了一阵寂静当中。
我不知道他们在想什么，反正要是我，我肯定要这条怪物，这他妈太可怕了，一条活了四千年的怪物，在如今dna技术这么发达的情况下说不定很快就能破译它如何活这么久的秘密。
人人都能长生不老，那就不是长生不老了，而是一种生物资源的浪费，可是当大家都百岁而亡的时候，你却能永葆青春，这活脱脱是《那个男人来自地球》的现实版。
我能想到这层，这几个精的跟鬼一样的家伙不可能想不到。
赵盾首先出来表态：“老爷子，据您这么说，这条泥龙不仅我们不能将它击杀，反而尽量要将它活捉，因为它的价值甚至比潭底沉的那几千锭金银还要值钱。”
“赵老弟，那恐怕就不是值钱的问题了，而是会要人命的。”钱贺很快理清楚这中间的原委，看来老头儿这番话已经对他产生了不小的震撼。
“几千锭金银，虽然烧手，可是现在知道的人多，我们这么多人去分，也分不了多少东西，这条泥龙正儿八经是个好东西，所以这个邱老弟觊觎这条东西我能理解，但是老弟能不能心别那么大，你的半成还是你的半成，不过这条东西拿到手之后，咱们几个平分，其余的人，就没有必要知道了。你们看如何？”老谷头儿这会儿宛然已经成了话事人。
他的这个分配方案可能一下打乱了这几个人原来的布置，让他们有些不知所措，不过好歹也是江湖混久的人，钱贺很快就稳住了心神：“老爷子您说的也是，分析的入情入理，这个好东西我们也想要，可是要我撇开其余的那些人……与道义上有些不合吧。”
邱洪愚很快接到：“钱老哥，我这次以您马首是瞻，其实主要目的就是这个泥龙，既然老爷子已经说开了，我就名人不说暗话，当年这船东西是我们家老爷子和张小刀马相波几位爷共同沉下去的，他留给我们后人一句话，千金万银不如一条泥龙，让我们想方设法也要活捉那条泥龙，可你也知道，自国军南去之后，我们就再也没有机会回来，我的堂兄在八十年代曾经回到大陆过一次，不过那一次他雇的线人死在了深潭里，他差点被牵连其中，仓皇逃回了香港，又惊又吓得了重病，自此以后没几年就去世了，我关于泥龙的秘密还是我这位无后的堂兄告诉我的。”
哦，原来刚才老头儿说的那个89年雇佣线人回来深潭里探宝的香港人就是你堂兄啊，怪不得你这么清楚。
老头儿似乎不是那么吃惊，手里摇晃着那枚乌黑的铁环：“要想活捉那天泥龙，这枚困龙环就是关键，单凭碧水衣，我们只能说是躲过泥龙的追杀，可是一旦这个困龙环能用，就能击杀泥龙甚至活捉它，到时候，我们不仅可以捞到深潭里的宝贝，那条泥龙本身也是不可多得的宝物。”
“我们知道老爷子您手段厉害，当年困龙环的确是让老爷子的子嗣们脱逃了出来，可是这东西当年只有黄河龙家用过，也不知道这个东西到底怎么用。”钱贺突然话风一转，令人摸不着头脑。
老头儿一阵仰天大笑：“哈哈哈，你不就是怀疑我这玩意儿是假的吗，担心我拿个破顶针来骗你。”
“马小子，去后面池子里捞一条鲤鱼过来。”老头儿继续使唤我。
“好嘞”我愉快的答应，抄起来地上的盆就往后面院子里跑。
老头儿在后院用水泥砌了个很大的池子，池子里面也没养什么贵重观赏鱼，就是随便放了一些鲤鱼、鲫鱼、草鱼等杂鱼的苗子，上面种着莲花，下面游着杂鱼，有时候捞上一两条炖汤喝，但是腥气太大，我和老头儿都不怎么爱吃，导致这些鱼光吃鱼食越长越大，已经长成了小祸害。
我拿着池子旁边的抄网瞅准最大的一条鲤鱼就兜了上来，平时这些鱼都在池子里安稳惯了，没想到会突然遭遇这无妄之灾，放在盆里开始狂甩尾巴，弄的我一身的水。
端着这条大鱼边走边想，要不一会儿就不放回去了，等老头儿变完把戏给它开膛破肚，直接下锅油炸然后做成红烧大鲤鱼，好好慰劳一下五脏庙。
端着鱼进了屋子，他们几个也吓了一跳，没想到后院里还会养着这么大的一条鱼，那条鱼在盆里不甘心的甩来甩去，好几次差点没跑出盆去，我使劲儿按着，还被甩了几下在胳膊上，这鱼的劲儿真大，甩的我胳膊都是红的。
就在我左右为难的时候，老头儿走了过来，手里捏着那枚指环大小的铁环，另外一只手里拿了一把小刀，之间他出手如电在鲤鱼身上划了一刀，一丝如有如无的血丝开始在水里泛开。
然后就把那枚黑色的铁环扔进了水里，按说那枚铁环应该很快就沉进水底，可奇怪的事情发生，只见那枚指环像河中开合游泳的河蚌一样，在水中间开始一上一下的泛泛起舞，仔细看才发现，那枚黑色铁环居然顺着水中的那丝血迹在游动，这是什么宝藏，居然有追踪功能。
就在我又一次快按不住鲤鱼的时候，令人吃惊的事情发生，就发生在一瞬间，那只指环大小的黑色铁环一下就消失了，凭空在水里就不见了，我正在差异呢，感觉手里的那条大鲤鱼也不动了，或者说是没那个活力了，只剩下嘴巴在徒劳的一张一合，仿佛是奄奄一息。
这是怎么回事？
老头儿伸手进去扣着鳃把那条鲤鱼给吊出来，给我们仔细看，所有人都围了上去。
这才发现那条鲤鱼身上牢牢的捆扎着一条薄薄的黑色金属带，正是在伤口的位置，紧紧的捆扎着那条鲤鱼，那条鲤鱼已经快要勒死了。
我觉得自己已经木然了，今天一天违反科学规律的东西太多了，不多这一件。
他们四个的反应就比较激烈了。
四个人互相看了一眼，同时叩头就拜：“谷老爷子，这次我们真的就把身家性命交给您了。”
老头儿摇摇头：“你们觉得这玩意儿就能行了，不行啊，还差的远呢，它撑死就困个鱼，要困那条泥龙，还差着东西呢。”
“还差什么东西？”钱贺声音都颤抖了。
“差一柄夔牛骨啊，那才是真正的神器，抱我们下潭安然无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