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淮南诏狱二首

一室如悬磬[1]，人音尽不闻。老兵随卧起，漂母[2]给朝曛[3]。樊雉思秋野，鞲鹰[4]望暮云。念归忘食事，日减臂环分。

淮海行摇落，文书亦罢休。风霜欺独宿，灯火伴冥搜[5]。笳动朱楼晓，参横粉堞[6]秋。更拚飞镜[7]破，应得大刀头[8]。

【注释】

[1]室如悬磬（qìng）：室中空无所有，比喻一贫如洗。

[2]漂母：漂洗衣物的老妇。此处用韩信漂母进食的典故，比喻早晚靠人施食的处境。

[3]曛：傍晚。

[4]鞲（gōu）鹰：蹲在臂套上的苍鹰，比喻想要摆脱羁绊的人。

[5]冥搜：深思苦想。

[6]粉堞（dié）：用白垩涂刷的女墙。

[7]飞镜：比喻明月。

[8]大刀头：汉代将领李陵为匈奴所虏，汉武帝派任立政等到匈奴暗劝李陵归汉，任立政见到李陵时边说话边用手摸自己的刀环。环、还因近，暗示李陵还汉。后遂用大刀头作为“还”的隐语。此句表达作者出狱还乡的愿望。

【译文】

坐在一个什么都没有的房子里，听不到其他人的声音。狱卒随意地倒卧或站起，给了我一些食物充作早饭和晚饭。牢笼里的野鸡想念着秋天的原野，臂套上的苍鹰只能巴巴地看着黄昏的云朵。每天我想着什么时候才能出去而忘了要吃饭，于是我一天天地消瘦下去。

我的行程在淮海一带中止了，处理公文的业务现在也不让干了。独自居住在这里而受到冷风、寒霜的欺凌，只有微弱的烛火伴着我沉思。城楼上响起了笳声告知着太阳即将升起，参星悬挂在城墙上使我知道现在已经秋天了。等到月亮落下之后，不知道会不会传来让我出狱的消息呢？

【赏析】

这两首诗写于元丰四年（1081），当时秦观在西行入京应试的途中被捕，投入淮南狱中。秦观此次被捕原因待考，但从诗中可以看出他在狱中应该待了一段时日，所以他才会强调时序已经进入秋天了。然而，秦观应是对于自己的清白较有自信，故而诗中除了自陈苦况之外，对于自己的出狱态度还是比较乐观的。就诗论诗，虽然这两首诗并无特别之处，但是这对秦观而言仍是一段较为重要的经历，故着录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