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张相公
他爬起来,便开始奔跑。因为,他再也等不及去见他的妻子,一路上不停的在打听她的下落。直到他听说兰陵王夫妇被人杀了,他才知道妻子出事了。而当他找到她的妻子时,她已经昏迷不醒。
“燕儿……”张玉卿抱着妻子,捂着她身上的伤口,心痛的在呼唤。
他不想再离她而去,既然已经恢复了记忆,等妻子好了,他一定不再和她分开。心明身上流血太多,张玉卿无意间从她的怀里拿出一张帕子,他本来想给她捂着伤口,却在打开的瞬间,看到了‘钟家村燕子酒馆’几个字。
在这一瞬间,张玉卿觉得天塌了。
他回想了一下那天在燕子酒馆,他亲手杀了那两个人。因为他之前听到燕子酒馆的行动是杨素为了试探心明此次回来的真心,就在心明的前面出手,出风头把心明的仁慈给掩盖了过去。
也是因此,他曾经对心明说过,他不后悔对心明做过的一切。
这句话不假,但,是作为临风的时候。可现在,他竟然,亲手杀害了他妻子的父母,这叫他拿什么再见她。
他抱着她,找到了那个山洞,找来李神医,给她医治。
李神医忙完,张玉卿问他:“你早就知道燕子酒馆里的夫妇是燕儿的亲生父母?”
“锦囊里不是都说明白了吗?”
“你还敢跟我提你那个什么锦囊?你倒是一清二楚,可我不知道,我失忆了。”张玉卿对李神医大发雷霆,怒不可遏。
“可你说过,你对她做过的事永远不会后悔。”李神医倒也不恼,悠闲的说着。
“是,我不后悔。可是现在……”张玉卿低头,大大的叹了口气,“你要我拿什么脸面去见燕儿?我可是双手沾满了她父母的血。”
“不知者不怪。毕竟,那时候你只是个工具。”
“燕儿若是只当我是临风,她不会那么恨我,最多她也不过是把我当成一个杨素的杀人工具,把账算在杨素的头上。可是若是她知道了我的身份,她会恨我的。我看着她恨我,我会比她还要痛苦,我不想看到我们之间这样子。”
“那事情已经发生了,你还想怎么样?”
张玉卿看着昏迷的燕儿,他双目被泪水充盈,模糊的看不清她的脸。当他走过去,握着燕儿的手,亲吻她的额头,他的心里产生了一个想法。
“照顾好我的燕儿,等她醒来,让她去法源寺,我要给她一个交代。但是,你不要告诉她我的真实身份。”
“你想要怎么做?”
“只要她能安全的困在那里,我就可以给她一个交代。不管是作为张玉卿也好,临风也罢,只要她不知道我的身份,她就可以不再做回原来的李玉燕,不再有痛苦。”
“你的意思是……单枪匹马的斗杨公?你可不要做傻事,你是斗不过他的,你以为他凭什么能有现在的位置……”
“你别说了!”
“张相公!”
二人竟然为了是否可以智斗杨素的事情吵了起来。
“你不是一向不管闲事的吗,怎么今日竟然这么在意我的做法?”张玉卿看李神医面红耳赤着急的样子,竟觉得有些意外。
“你是从我手中活过来的,我不能眼看着你死去。这样,我再给你一个锦囊,口头的锦囊。杨公有很多门客,而这些门客里,有些人是胸无大志的匹夫一个,而有些人则是心怀天下的有志之士,何不利用他们扳倒他呢?”
“他们既然是杨素的门客,我又以什么说服他们反他呢?”
“府里的妓。别忘了,最能坏事的是那些香喷喷的尤物。”
“你到底是什么人?竟有如此头脑,你应该不简单的是一个医者吧。”张玉卿听李神医的对话,对他起了疑心。
“你看到了我是个医者。医者,也可以为公,为天下。”李神医却拿个话打马虎眼。
“好,不管你是什么人,我都要保护好我的妻子。而杨素那里,我三年之内,定然要端了他的老窝。”张玉卿心系妻子的安危,没有再追问下去。
“所以呢,你说的三年内是指,你要单枪匹马的斗杨素,生死如何由天定?”
“我珍爱我的妻子,奈何对她不起。只希望她能在现在的生活中永远幸福,哪怕她会忘记我的存在,也是值得的。”
“你重视你的妻子,我现在跟你说什么你都听不进去,我不多费唇舌了。日后有机会,拆开这个锦囊,寻获我锦囊中所指的人,你会被这些少年人物惊异到,具体要如何用他们,你自己定夺。”李神医说着,又给了他一个锦囊。
“李神医非神医,每每给我锦囊,我总觉得倒似神人也。”张玉卿说着,将锦囊收了起来,遵从李神医的话,没有打开。
又走到心明的身边,抱了抱她,张玉卿便起身离去,留下李神医在山洞里继续医治心明。
看了看他刻在柱子上的十条横线,他知道,十日已到,妻子不过来,便是李神医没有将他的身份公布给她,而他也可以放心的上路了。
告别法源寺的小沙弥,张玉卿背起行囊,朝着杨府走去。纵然他知道这可能是一条无法回来的路程,面对即将下去的夕阳,他吹起口哨,悠悠的向前去,仿佛此生从未有如此轻松悠闲的时刻。
心明走到长安城的时候,心下安宁,却十分口渴。牵着马走着,她才刚要走进一家客栈,却看到一个相貌俊朗的小伙子正在醉酒骂街。看他的穿着,此人并非大富大贵之徒,看他的形象,此人却又是个酒鬼,喝醉酒就骂街。心明本来可以不理会此人,却在转身被小二迎进去的瞬间回头,听了他的只言片语。
“哼,你们这些所谓的达官贵人,看不起我李靖,哼,我也是官宦之家出身,也是杨公的门客,我的女人是世间最美,无人能敌。你们看就看我穿的寒酸,便不肯让我入内休息吃酒,此谓迂腐,肤浅!”
他嘴里嘟嘟囔囔着,心明却听到了‘杨公的门客’这几个字,如此就好办了。
“小二……”心明坐下来,叫了一壶茶,叫小二把他请上来。
“客官,这……你何必理那个人呢,他就是个酒鬼,天天喝醉了在那儿吹牛,我们都不理他的。”
“你去吧,叫他上来,他要骂你与你无干,只说是……一位红衣姑娘找他就好!”
“那好吧。”小二说着,下楼来请这个少年。
看到他的时候,他已经醉倒在地。小二碰了碰他,吆喝道:“喂喂,醒醒,有人找你上去喝酒。”
那个少年半醉半醒的看了看小二,自我嘲笑道:“你当我醉了来戏弄我,我没有朋友请我喝酒。”
“你啊,走了好运了,是一个红衣姑娘请你上去。”
“嗯?”一听这话,李靖马上清醒过来,“你说什么,一个红衣姑娘?”
“是⋯⋯是啊。”小二被他的激动给惊住了。
李靖没有等小二跟他一起回去,爬起来就往酒楼上,一边跑还一边在喊:“初尘啊,初尘……”
可她并没有见到他认识的红衣姑娘初尘,而是见到了一个冷面尤物在端起茶杯请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