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弓鱼奇技可维生
受限于保鲜技术和沿途的混乱治安,即使挨着湖区不到一日路程的城里人也很难吃到鲜鱼。
原著中就有这样的细节:生活在郓城的宋江刺配江州后,为了进一步震慑住刚收的小弟戴宗,在琵琶亭吃酒时,一生只为功业,根本不讲究吃穿用度的宋老大坚持要吃老家郓城极难吃到的“顶级食材”——鲜鱼。
却不想这琵琶亭本就在江边,鲜鱼又多又便宜,而且宋江还不知道自己根本不能吃鱼,回去后便“破腹泻倒在床”“将息了五七日”,才“觉得身体没事”。遭了这么大的罪,宋江再次独自一人去浔阳楼吃饭时,就专门对店家强调“鱼便不要”。
徐泽说:“若我有一法,能让鲜鱼活过两日,并用马车运到城里售卖,你们觉得能不能赚到钱?”
这还用问?岂止赚到钱,甚至要赚“大钱”啊!
四人均是一脸兴奋,真有这样的好法子,那这日子还怕过不好?
徐泽见几人一副马上就要过上好日子的幸福表情,赶紧泼凉水,道:
“我虽有此法,但若你们若还是一盘散沙,随便哪村来个恶霸就可予取予求,到头还是一场空!”
四人用眼神交流片刻,一起跪下,熊蒙带头道:
“俺们一切都从哥哥安排,只求哥哥带领我等脱离这苦日子。”
徐泽上前扶起四人,说:“哈哈,都说了咱们只聚众不闹事,‘哥哥’这等草莽称呼就不要用了。嗯,咱们还要接着做大宋的‘良民’,就用大宋惯用的称呼,你们就称我——‘保正’吧。”
王四带着杨老实回来了,跟徐泽打了个招呼,二人就往康家庄去了。
徐泽带上武器,喊穆夯子扛上半袋盐,六人一起来到水边,熊蒙和田异各自带了船,梁义和黄仲的兄弟还要打鱼,便没带船,穆夯子不擅水性,徐泽安排梁义和自己一船,熊蒙和穆夯子一船,田异和黄仲一船,三船朝梁山划去。
绕过几条芦苇丛夹成的水道,见到水洼中黄仲的兄弟黄季刚网捞到了一条鲤鱼,徐泽叫几人都把船靠过去,要了鱼,现场演示弓鱼保鲜技巧。
所谓弓鱼,首先是用芦苇搓成的细绳,一端在用竹签穿透了的鱼嘴打结,然后把鱼沿鱼身左右方向弓起,用鱼绳另一端绑在鱼尾肛门稍偏下的地方(水能泄出)。
这叫“初绑”,目的是防止鱼缺氧而蹦跳损伤。
而后将鱼沉入有流动活水的鱼池或溪流中,让鱼吐污纳新半个到一个时辰。
随后第二次弓绑。
二次弓绑时嘴唇处绳结不动,只是将初绑时绑在鱼肛门稍偏下改为稍偏上。二绑也叫“绑水”,目的是使鱼肚子里留有的水分不能泄出,从而起到保鲜保活作用。
二绑一定要保持初绑时的方向与弯度,否则会伤着活鱼。
要注意的是手势必须快速,阴力稳定鱼身不让挣扎,动作一气呵成,如果动作稍慢鱼奋力挣扎,便会伤害鱼身,影响保鲜。
鱼被弓好后,便是夏天也可保活一到两天,其他季节则更久,要是放在活水中,更是能活半个月以上。
究其原因,也不复杂。
一是因为保留了鱼腹内的水分,使鱼悬空而不缺氧;二是鱼被绑成弓形后不能动弹,避免蹦跳损伤致死或鱼胆破裂而味苦;三是弓鱼过程中通过吐污纳新这一程序,使鱼去除泥味,食用更为鲜美。
而且弓鱼以绳为系,也大大方便了贩运途中运输和买鱼人携带。
此法成于六百年后的福建,徐泽前世喜垂钓,跟人学到了此法。
此时还没让众人见证效果,自不会给这几人讲解原理,绑好后便交还给黄季,让他挂在水下,待时辰到了,再取出二次弓绑,然后挂在船上。
交待他再捕到大鱼也依此法处理,只是暂时不要让其他渔户得知。
六人便再次划动小船,行了约莫一个时辰,离岛还有好远时,两个采莲子的妇人遥遥见到了徐泽等人,赶紧划船避入水道。
没过多久,水道内又划出六条小船,远远的停住,船上众人皆手持鱼叉,一人站在船头朝这边喊话。
“岸上的人家,为何来我梁山?”
徐泽喊:“长久买卖做不做?”
说完,吩咐熊蒙和穆夯子划船过去,对方也派了一条二人小船划了过来。
待确认除了徐泽携带着武器外,其余几人皆空手后,对面也认出了熊蒙几个正是水泊西岸的渔户,并看到了船上的官盐,一番比划,对面放开水道,一条船飞快的划回梁山,留两条船一前一后接引徐泽六人的船登岛,剩余的三条小船则继续留在原地。
划得近了,徐泽近距离看到梁山岛的一面,因为只看得到一面,暂时还不知道具体有多大,但梁山主峰的高度绝对不到百丈,加上另外三个小峰和所谓的七条支脉,面积确实不算太小。
但就算水泊中还有其他小岛可以勉强住人,就算忽略掉原剧情中梁山众多马军必须有的大片跑马场,也不用纠结一众头领带上山的家属仆从们的生活区,原著中,宋江是如何在这么大点的地方养兵十万的?
船靠岸时,已有二十余人在岸边候着了,看到穆夯子扛上岸的盐,这些人皆喜形于色。
徐泽刚登岸,便有一名瘦个青年要求他交出武器,徐泽不在意地笑笑,没解身上的佩剑,只是横着抛出玄铁寒冰枪,那青年被沉重的枪身压了一个趔趄,抱着枪满脸通红地退下了。
待徐泽六人都上了岸,一名年约六旬的老者施礼道:
“老朽褚青,忝为梁山话事人,欢迎诸位。”
徐泽坦然受了这一礼,大咧咧地说:
“我乃大宋京东西路郓州府寿张县梁山水泊都保保正徐泽,来此接诸位重回大宋官府治下。”
一语既出,众人皆惊!
原本还兴奋不已的梁山诸人顿时脸色大变,几个持鱼叉的后生呼喝着的作势要围上来。
徐泽身后的熊蒙等五人顿时都不好了,尤其是穆夯子,几欲转身夺船而逃,徐泽却老神在在的看着众人丰富的表情变化。
褚青脸色也变了一会,但见到徐泽的表现后,又很快恢复了平静,抬手制止后生们的冲动,问道:
“梁山一直都是朝廷治外之地,何时听说官府划分过梁山泊都保?”
徐泽神态自若,说:“不知道也正常,这个都保和保正本就是徐某刚刚自己任命的。嗯,我还要任你为副保正。”
褚青干笑两声,说:“阁下好生诙谐,且不谈我等愿不愿重回官府治下,你又凭甚断定我梁山诸人愿为你节制?”
徐泽指了指地上的盐袋,又指向梁山众人身上满是补丁的短衫,说:
“就凭你等已经走投无路,而我却能带领诸位不用造反为寇,就能过上面上无菜色、身上有新衣、青壮可娶妻、生子免不举、先人能安寝的生活。”
听了这话,梁山众人均面色凄然。
流落至此的,谁没有一段痛苦的过去,谁能违心的说在此真过的好,又有谁能回避那完全看不到希望的将来?
褚青沉默良久,看着身边人委顿凄然的神色,长叹一声,郑重施礼,道:
“褚某无能,不敢受徐保正如此重托,但若保正真有良策,老朽愿奉保正为主,舍此残躯,做牛做马也要助保正成就此事。”
徐泽坦然受了一礼,望向众人,随意道:
“此处,怕不是说话的好地方吧?”
褚青赶紧侧转身体,抬手引导,说:“诸位请随老朽来”。
徐泽转头,看向熊蒙、田异等五人,吩咐道:
“你们不用跟来了,和诸位‘乡邻’多聊聊,田异你统计一下上山定居急需的物资,明日我便安排人添置,后日就上山。”
梁山众人居住的房屋就在不远处的山坡上,应是为了便于官府突然搜捕时逃脱。
房子仅有由石头和芦苇搭成,异常简陋,旁边还开了一片小菜畦,长着莴苣、豇豆、绿豆、黄瓜等一些时令菜蔬。
褚青见徐泽未带人,拒绝了几个后生要求陪同的建议,直接领徐泽进屋。
房门框上只卷着一张苇帘,暑热难耐,也不用放下,二人详谈了大半个时辰,又出门向梁山上行去。
因无人跟随,谈话的具体细节他人不得而知。
褚青是越谈越兴奋,徐泽却已是腹中饥饿,时人均是一日两餐,只有富贵人家才能三餐,徐泽穿越过来后,一直没有适应这习惯,待看好了周边地势后便立即返回。
回来后,又有一些捕鱼采莲的人回山,褚青提议集合众人请徐泽训话,徐泽摆了摆手。
“不必了,我还得赶回去动员岸上众渔户,此事宜快刀斩乱麻,迟恐生变,山上就全仗褚老费心,后日巳时前我等必上山,请褚老约束众人,在山上等候。”
褚青连忙躬身,说:“保正真心解救我等数十人,青既已诚心奉保正为主,凡保正交代之事,青敢不尽心竭力?”
临行时,徐泽留下了穆夯子,褚青也将十七岁的小儿子褚垠交由徐泽使唤。
徐泽本意是把尚不放心的穆夯子留在此地看管,褚青却误以为是换质,只是如今山上也不稳,便不说破。
还留在水洼中的黄季看到徐泽五人的船回来,兴奋的大喊:“成了,真的成了!”
靠船过去,见船上挂着的三条大鱼,只一条有些萎靡,另两条则如同刚捞上来一样。
黄季指着几条鱼说:“这是捕到的第二条,俺手法生,弄伤了,第三条就没事。”
熊蒙、田异、梁义、黄仲亲眼见证此“神技”,更加笃定追随徐泽的选择英明无比,兴奋感激溢于言表。
徐泽不以为然,想着这才刚开始,以后的困难和惊喜还多着呢?
不过,泼凉水就不必了,只是对几人强调此事必须保密,任何人皆不得泄露。
然后就在船上把下午要办的事作了安排,约定太阳下山时分再会合,上岸后就各自分头行动。
……
注:真实世界的梁山海拔仅197.9米,合(北宋的丈)六十四丈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