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她尴尬地跟对方胡乱应付几句就抱着柴火回家，匆忙摆脱无意义的交流。

不顺心像是在她的身上扎了根，即使在脱身后回到厨房，坏运气依旧环绕着她。地上扔了好些划过的火柴棍，莫颜还是没有将火烧起来，灶台内的温度冷冰冰的，看不见半点旺火的苗头，眼看着火起，火灭。她暴躁的脾气一上来，真想用木棍子狠狠地捅火坑。

不管心底如何暗暗地发狠，事情总要解决，莫颜起身，在外头捡了些零散的干松枝回来，这才终于伺候好了灶台里的木柴们。

米饭很快就熟了，她把铁锅装满水放在灶上，一边保持火不灭，一边等着父亲回家。

随着时间的流逝，到最后屋子里的光源只剩下灶上的火，除此之外的其他地方一片昏暗。

小小的人坐在凳子上，就着微弱的光亮拿小木棍在地上没有目的地胡乱画着，写几个字，戳几条线等等。她不禁有些担心，父亲怎么还不回来，是不是遇到什么事情了，有没有危险？他会不会回来，什么时候才回来？

莫颜的脑子里幻想的故事来回走了好几遍流程，带着这种煎熬过了很长时间，才听见门口父亲说话的声音。她急忙走出去，将屋内的电灯打开，心情一下变得豁然开朗。

静默的屋子由于人声一下子有了生气，原来黑暗里的死寂被明亮的光线驱散殆尽，家里的物品都猛然间焕发光彩。

莫颜随在父亲跟前，看看他有什么需要帮忙做的事。一个人在长久的等待和胡乱猜测中是可怕的心里折磨，你会总想着恶劣的结果，会有不幸的事情发生，所以当疑虑消散，你知道自己所有的揣测都是没有真实发生过的事时，心情就会一下拨开云雾见阳光。

用热水洗了点腊肉，加上些酸辣椒，在锅里翻炒几下，一道菜就做好了。

菜做好上桌后，两个人面对着，她埋头扒拉碗里的米饭，父亲边喝酒边吃菜，放松地享受他工作一天后的惬意。

就在他们俩正吃着的时候，隔壁的邻居探头进来：“莫哥，你回来啦！”

那个女人的丈夫今年三十出头，他叼着根烟大喇喇地走进屋里。

父亲热情招呼他在一边坐下，两人聊了起来。

村子里的关系就是如此，晚上饭后邻里之间窜门，一聊就是一晚上，这就是村民们夜间的休闲活动之一。

她跟对方打完招呼之后就专注于自己的碗内，不去关注他们的谈话内容。吃完以后，就回自己房间钻被窝。没办法，冬天真是冷，还有就是独自呆着想干什么都行，不用强求自己非得置身于不感兴趣的氛围中。

两个中年男人的交流，来来去去都是那些话题，要么是新闻联播上的内容，要么就是最近有什么赚钱的营生，谁家靠着干什么活挣了多少存款……

“莫哥，还没吃完饭哪？”女人的尖嗓音从外面传进来。

父亲每次喝酒吃饭都需要花很长时间，再热的饭菜到了最后都会凉透。

父亲同样笑着招呼她坐。

“你家莫颜哪？出去玩了？”

“没有，在屋里。”

“这么早就睡了，现在才几点钟。”

“明天还要上学，早点睡觉早点起。”

“我是不是得罪莫颜了？今天白天喊她都不应我，这脾气可真够大的，我好像没有惹到她吧？”

“小孩子不懂事，她就是那个样子，我也管不了。”

“那你可不能随着她，这性格可够犟，长大了还了得。”

“没办法，我又不是没有收拾过她。”

……

莫颜躺在屋里生闷气，她讨厌上门告状的女人，有时候也讨厌父亲总是站在外人一边，有时候又无比依赖他，就是这种无法脱离却又愤恨的感觉，特别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