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孙（艹贲）

孙（艹贲）（1338—1393），字仲衍，号西庵，顺德（今属广东）人。明初曾为翰林典籍，参与修《洪武正韵》。出为平原主簿，因事被捕，罢归。洪武十五年（1382）出任苏州府经历，复坐累戍辽东。后因蓝玉案牵连被杀。著有《西庵集》。

下瞿塘[1]

我从前月来西州，锦官城下十日留[2]。

回船正值重九节，巫山巫峡风飕飕[3]。

人言滟滪大于马[4]，瞿塘此时不可下。

公家王事有程期，敢惮微躯作人鲊？

人鲊瓮头翻白波[5]，怒流触石为漩涡。

长年敲板助船客[6]，破浪一掷如飞梭。

滩声橹声历乱聒，紧摇手滑橹易脱。

沿洄划转如旋风[7]，半侧船头水花没。

船头半没船尾高，水花作雨飞鬓毛。

争牵百丈上崖谷[8]，舟子快捷如猿猱。

拢船把酒酹苍昊[9]，因笑吾生真草草[10]。

吟诗未解追谪仙[11]，天遣经行蜀中道。

巴东东下想安流，便指归州向峡州[12]。

船到岳阳应渐稳，洞庭霜降水如油。

【说明】

这首诗是作者自成都下行，经瞿塘峡之后的纪行诗。诗中描写了瞿塘峡险恶的水势、非凡的气象，扣人心弦。

【注释】

[1]瞿塘：即瞿塘峡，又名夔峡，长江三峡之一。西起四川奉节县白帝城，东至巫山县大宁河口。

[2]锦官城：或称锦城，四川成都市的别称。唐·杜甫《蜀相》诗：“丞相祠堂何处寻，锦官城外柏森森。”

[3]巫山：在四川、湖北两省边境，长江穿行其中。巫峡：因巫山得名，长江三峡之一。西起四川巫山县大宁河口，东至湖北省巴东县官渡口，与西陵峡相接。

[4]滟滪：即滟滪堆，在四川奉节县东瞿塘峡口的江心，为横亘江中的礁石，长约四十米，宽约十五米。据说船对准礁石行驶，则随水旁流，可以避开礁石；若躲避，反而会被漩涡卷入。所以在石上刻有“对我来”三字。旧时民谣有“滟滪大如马，瞿塘不可下”的话。1958年整治长江航道，已被炸掉。

[5]人鲊（zhǎ）瓮：险滩名，东瞿塘下游，在今湖北省秭归县西。

[6]长年：即艄公。

[7]洄：水回旋而流。

[8]百丈：用以牵船的篾缆。

[9]苍昊：苍天。

[10]草草：匆促。

[11]谪仙：指诗人李白。《新唐书·李白传》：李白至长安，“往见贺知章，知章见其文，叹曰：‘子，谪仙人也！’”

[12]归州：地名。今湖北省秭归县。峡州，地名。今湖北省宜昌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