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他是我生命的一部分
龙乙非房间里，他低头看着那个被神骨封印的木盒，还有旁边的九龙双魇枪，此时门突然被撞开了，是轩辕和，她惨白的肤色，还有僵硬的动作，龙乙非知道，她是被操纵的死尸......
没等他出手，一只白狐不知从何处跳出来，生生扑到轩辕和身上一顿撕咬。
“冥尸之息......姬氏......”龙乙非收起两件宝器，手持无向剑走出了房间......
轩辕和的尸体见到龙乙非后，仿佛更加凶暴，白狐无法抵抗她，它挣脱尸体的纠缠跳在地上，变成了一个清丽灵怪的少女：“你赶紧躲起来！”她对龙乙非斥责道。
龙乙非则拔出无向剑，冰流宛如灵蛇向轩辕和蜿蜒而去，她被冰流束缚，不能动弹，龙乙非掌心飘出寒气围绕她眼前，此时，她却紧紧闭上了眼睛......寒冰探心失败了......
少女走过来，看了他一眼说道：“挺厉害的嘛，我还以为圣尊只会救些无能的人呢。”
龙乙非提剑向那尸首挥砍而去，轩辕和灰飞烟灭......
龙乙非冷漠的向前走去，白狐少女只是不屑的看了他一眼。
雪落城外，山脚下，有个金色影子消逝，一滴泪似的冰落在裸石上，碎了......
丈云山废墟，肆桀抚过堆积山下的尸骨，穿过两山壁相撞形成的山洞，走到丈云山后的滩涂前，他的脚陷在泥里......肆桀望着原是浩荡大河的滩涂静默着，他仿佛看到了自己与弟弟分别的场景......
那时候肆灵一身盔甲未卸，一身血尘未净：“我宁愿和哥哥死在这！”他就站在滩涂的泥泞里，信誓旦旦着。
肆桀则什么也没说，把抢来的天隐蛊硬刺入肆灵的心上.......
肆桀送肆灵走了，他送他去安全的地方做人质......
恍如隔世的记忆，让肆桀更加清醒，他望着脚上泥泞，嘴里念叨着：“在地狱里煎熬着，总得有个理由......不然怎么活得下去......”突然，一道凶戾剑气从肆桀前方劈来，肆桀飞身而躲，闪电般绕至那人身后，无格剑抵在了他的后心，那人一个闪身不见踪影，只留下一道紫色剑光劈向肆桀，肆桀无格剑锋刃迎那道紫色剑气，顿时，白光刺眼，滩涂泥水飞剑，丈云山被两道剑气交击而碎......
两人退，一身泥泞，谁都不干净......
鬼屠十三站在肆桀身前十步远处，他的眼睛与他的剑不同，他不想杀肆桀：“我知道阴阳卷在你这。”
肆桀从怀中拿出那颗咒珠，沉默片刻，点了点头。
鬼屠十三提着剑靠近他，目光沉重：“能让他活过来吗？这天下苍生除了巫皇没有人在乎。”
肆桀沉默片刻说：“我，不知晓开启阴阳卷的方法。”
鬼屠十三有些失望，肆桀接着说：“阴阳卷乃翊与焱所作，找到他们就可以开启阴阳卷。”
“我来找你只是碰碰运气.......我何尝不知，翊与焱可开启阴阳卷，只是巫皇与他们素来针锋相对，他们不可能会救他的。”
“你都可以来找我碰运气，为何不再去找他们碰碰运气呢。”肆桀将阴阳卷丢给了鬼屠十三。
这个人真是奇怪，别人认为重要的东西，他总是毫不在意的交出......
已经破碎的星雪海，白衣人站在边缘，看着星雪海中若有若无的倩影。
突然，那个影子一个闪身冲到了白衣人面前，她伸出手来，却被一道无形的墙挡住了......
白衣人缓缓向她伸出了手，她却冷漠的躲开了.......
“你不配......不配......”
女人的话如刺，刺的白衣人不得安宁......
“是啊，我不配，所以，我要你永远在这里......做个囚徒......只有你真正低贱到尘埃里，才能与我相配......”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愚蠢计划......你不择手段，只会自取灭亡！”
“呵......我不怕，反正我已经赚到了......”
白衣人转身离开了，虽然白色的面具遮脸，他步履沉重，让人觉得他无比沧桑......
仙窟外，翊的黑衣蹭上了一层尘泥。
他双手支撑着依靠石壁边，身后的石壁雕刻着巨大的神像，或许是太累了，他的脸上冒出了稀疏的胡茬，与往常干净整洁的他大相庭径......
残阳抹了西天一层血色，天要黑了，他黑色的像深渊一样的眼睛很久没有像现在这么轻松了。
此时，小羽驾着一辆马车向他面前驶来，车轮上明显有道裂痕......马车停在他面前，小羽跳了下来，用一身蛮力生生将他塞去马车上，翊还没反应过来，马车已经动起来了......
马车绕出仙窟，在厚厚雪中缓缓行走，很快天黑了，离仙窟有些距离了，翊安然坐在马车里，突然马车一阵颠簸晃动，雪被下有个大石头硌了车轮一下，那个有裂缝的车轮突然四分五裂，马车失衡，马惊，破旧的马车被惊马脱了十几米彻底变成废柴木片，翊倒在雪地里，小羽落在他身旁不远处......
翊支撑的坐起身来，疑惑问她：“你到底要干什么？”
“送你去雪落城啊。”小羽一边捡拾木片一边说着。
翊惊异的问：“你还想把马车拼起来吗？”
小羽微微气愤的说：“我倒是想，可是马跑了，我可不想背着你走到雪落城。”
“你就这么讨厌我？”翊问道。
“我想去流浪，天下各处走，带着你岂不是个麻烦，你要不是没地方去，你能去雪落城啊......”
“你没地方可去吗？”翊问。
“原来有，现在没有了。”小羽拾起那些残碎的木片，捡了些碎石头，围成一个炉灶就地生火。
她就坐在火堆旁，半分也不向翊靠近。
翊沉默片刻说道：“你想走就走吧。其实，我自己也能去雪落城，只是想多留你一会儿罢了。”
“你留我干什么？我本来就该没人要的。从别人的只言片语里，我就知道，我是个麻烦，是个物件，用完了就该丢了。我一点都不伤心，就算我什么都不是，我只是不明白，如果我的生命只是用来成全别人的话，那为什么，我现在还活着？我完成任务了，就该死了啊......”小羽坐在火堆前，自言自语，她根本没想着有人会给她回应。
翊拖着无力的双腿爬去她身边，假意烤火，他的余光看到了那个黑暗里寒冷的影子，他止步于黑暗，不再上前。
“我想让你活着，虽然你希望的并不是我。”翊坐在她身边轻声说道。
小羽浅浅一笑，火光映照下，两只眼睛相水珠一样：“那我好好活着吧。有一个人就比没有好。”
“我想看着你长大。”翊犹豫片刻说道。
“我已经长大了，我可以独当一面了，我可以独立完成非大人的命令，也可以说谎了......”小羽把头埋进自己的胳膊。那个黑暗里的影子心痛不已，他退却几步，轻轻的擦去自己泪水，此时那个雪落城的白狐冲到了龙乙非身前：“你哭了？”
小羽忙向身后的黑暗看去，她一眼认出了龙乙非，她起身向那影子追去，龙乙非遁去踪影，赶忙逃走......
一道黑羽障挡在了小羽身前，她看不见龙乙非遁逃的方向，她站在原地，大吼一声，而后，万籁俱寂......
小羽蹲在地上，抽泣着......
翊爬去她身边，小羽发疯似的捶打着他的胳膊，他的胸口，仿佛她知道，无论她怎么闹，他都不会反抗的......
翊不知道小羽是什么时候安静下来的，他躺在地上，小羽无力的伏在他的胸口，夜很冷，他口吐白气喘着气......
小羽站起身来，擦去脸上的泪痕，朝着龙乙非离开的方向跪地一拜：“小羽，拜别非大人......”
小羽头抵在雪地里，眼泪止不住的流。
翊挪去她身边，伸出胳膊将她揽在怀里，他侧身，头靠在小羽肩上，翊平静的问：“他是你最重要的人吗？”
“他是我生命的一部分。”
“既然你与他有共生之情，又为何要分开呢......”
“我们是彼此生命的一部分，可我摧毁了他生命的另一部分......他无法安然，我也无法安心......”小羽转过身，她捧着翊的脸说：“如果有一天，他要我为他去死，我愿意。”
翊看着她诚挚的眼神，淡淡笑起来：“我明白。”
小羽突然把头埋进翊怀里大哭起来：“我没有想过其他，我配不上他......”
翊淡淡笑着，泪湿眼眶，他心疼着怀里的孩子，却也庆幸着他来的还不算太晚。
翊看着小羽脖子上的疤，心中暗然：还清了吧......
在结冰河上，月色和河上的冰一样冷，龙乙非一身白袍背着那个被包裹完整的九龙双魇枪，腰间坠着无向剑，他微微低着头，沉重的喘息着，眼角泪痕未干。
那个白狐落在他身边，她试探性的围着他说道：“你喜欢她？”
“不知道......”
“不知道？呵......我是第一次听到这样不负责任的答案。”白狐踢着脚下的雪笑着说道。
“我离不开她，却又无法给她一个未来......”
“为什么？”
“她是我生命的一部分，但是她又为了救我毁了我的家族众人......”
白狐笑着说：“她很干净啊，眼里只有你。要是我身边有这样的人，我会加倍对他好。什么家族啊，什么朋友啊，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临阵倒戈，与他们人心隔肚皮......这个女孩不一样，她长在心里，万万不会害你的......”
龙乙非坐在地上，月光照的二人与大地雪色融合在一起......
白狐坐在他旁边问道：“怎么，想把她追回来吗？我可以帮你。”
龙乙非摇摇头说：“她太干净了......我不配拥有她。”
白狐歪着脑袋想了许久......她突然大笑道：“你把她当成了你的宝贝，只能守护的宝贝。如果有一天，她要嫁人，你会伤心吗？”
“会。”
“那你是因为她嫁人伤心，还是因为嫁的人不是你而伤心？”
龙乙非微微握紧了拳头，没有回答。
白狐笑笑继续说道：“你爱她，你对她早就超越爱情了......”
龙乙非的心思被猜中，他本以为会如释重负，然而并没有。他转头看着白狐，她好似低着头在回忆什么。
只见白狐低声说：“这样的感情多好啊......什么时候也不会变。哪像爱情，好的时候分不开，分开的时候相互厌恶......你们之间的感情，多让人羡慕啊......还有啊，最可怕的是暗恋，说不出来，说出来了，连见面都没得见了......”白狐托着下巴望着月亮，说着少女的心事。
而龙乙非的神情渐渐松懈下来，他微微笑着，心中暗念：小羽长大也会这样的心思吗......
“你叫什么名字？”龙乙非问。
白狐望着月亮自然而然的说：“雪姬。”
“好。我记住了。”
白狐好奇的看着他：“你记住我的名字干什么？”
“我欲云游四海渡魂，记住你的名字，等渡你的灵魂时，我会认真一点的。”
“切......我是妖，没那么容易死。”
“魂非要死才能渡吗？像我这样的人，巴不得别人渡我......”龙乙非微不可查的叹息，让人觉得，他这句话像个笑话。
龙乙非站起身来向东方走去，白狐看着他的背影笑了笑站起身来自言自语：“我该回家了。”
雪落城就是她的家，自从圣尊一统妖魔界后。
白狐雪姬一直像雪落城的雪一样，到处都是，却也视而不见了。
她喜欢他们的圣尊东扶，却也止步于喜欢不敢上前。她羡慕小羽与龙乙非啊，他们的感情永远也不会旧的。
大雪之上，冷月之下，孤枪前行，龙乙非轻松很多：我从来没有失去你......从来没有.....
小羽在翊的怀里安睡，火燃着，沉重的黑衣裹在小羽身上，几乎被大雪映亮的天。
翊的耳朵贴着地，仿佛听见了大地的低吟，很古老的声音，在翊听来，这声音像是自己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