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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因编辑的优生学隐喻
我们可以做一个思维游戏:假如基因编辑技术诞生在上世纪30年代的纳粹德国,会呈现怎样的面貌、产生怎样的社会后果?在纳粹德国的统治之下,这个技术会朝什么方向发展?它和纳粹德国治下的生物学、医学、社会学等学科,会如何相互形塑?
这并不是说“技术无辜”、一切都只取决于使用者自身的善恶;而是人之善恶,会直接作用于技术的发展,以及技术发展之下的伦理抉择。在一个强调“优生学”的社会,基因的“优劣”必然会被提升到一个十分重要的地位。基因检测和编辑的技术,会成为一个判定并筛选“优劣”的技术;人的基因被编辑的技术所“翻译”出来的内容,必定会是一系列有着层级、高低并且藐视多样性的词汇,因而也必然会让人们做出所谓“优胜劣汰”的道德选择。
任何一个技术,都带着这个社会文化的烙印。在一个基因决定论的文化环境下,你没办法说类似于基因编辑的某项技术是中立的、仅仅是用来治病的。因为它身上将会不可避免地印上决定论的印记,并被驶向对基因的“优化”之上——就像你很难在一个崇尚暴力的社会里为大规模杀伤性武器辩护一般。
实际上,我们现在对于基因编辑的恐惧与怀疑,相比起一神的宗教社会对于“创造”的违背,更多是对于人人“生而平等”信条的违背。究其原因,这种矛盾依旧是某种“基因决定论”支配下对于天赋的推崇与重视。太多东西被我们视作是由基因决定的——个性、智力、样貌、健康程度甚至道德,生而赋予的“基因”成为了我们个人身份的重要组成部分。而任何对基因的“篡改”,究竟是为了提升健康福祉还是消除疾病隐患,抑或是为了修改自身变得“强大”,这其间的界限是相当模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