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农村人，低人一等？
他看见父亲只是坐在沙发上出神地望着窗外，并没有别的异常，才连声抱怨似的说：“哎哟爸爸，你可把我吓死了，我还以为你想不开要干嘛呢！”
李寿生转脸看向儿子，笑了笑，说：“我只是在想，我们农村出身的人，真的低人一等吗？城里长大的有什么了不起？别看好像人五人六、能说会道的，实际上连套房子都买不起，一辈子瞎混了！我再不行，起码还有五间大房子、一个大院子，还有个这么厉害的儿子，我比谁差了！”
李松看见父亲的眼睛有点红。他的父亲历来是不服输的，而在穆丽娟这却遇到了如此的冷遇和刺激，当然会特别想不开。为了儿子，他在穆丽娟面前是忍了，甚至要装出很高兴的样子。但是只有儿子在的时候，他无法压抑真实的自己。
李松赶紧给李寿生倒了一杯茶，说：“爸，我听穆兰说，酒店里送的茶都是他们这里的特产：莱阳毛尖，可香了，你尝下。唉，你也要想开点，别生气。穆兰妈妈也是为女儿好，而且也没去过我们家，以为我们家多穷呢，才会说得那么过分。
“有很多人都对农村人有偏见，这太正常了。可是我们条件不比谁差，你看她要套房子我马上能办到，她自己都办不到啊！不过，穆兰妈妈也着实可怜，第一个丈夫没给她什么家业，房子都卖了，第二个丈夫用光了她的积蓄，结果也没有把房子的事情处理好，让她无家可归。她是个好人！你别怪她了！”
李寿生转眼又看着儿子，眼珠里噙着泪水，使那双平时显得有点浑浊的眼睛亮晶晶的：“老大，现在怪谁已经没有用了。爸爸只是想不通，凭什么她的善良，要我们买单？唉，这一切，都是命啊！
“你要争气，既然决定了跟穆兰过，只要她不做什么突破原则的事，就一定要过好，用事实证明那些反对、怀疑你们的人都是错的！
“你那个丈母娘，能离远点就离远点，别被穆兰一劝就又给蒙蔽了。万事都要自己琢磨一下，特别是用钱的事。”
李松点点头。李寿生又说：“这么一来，你自己钱都不够了吧？”
“嗯……不过，很快能赚回来，一季度销量好，还有些总部提成。我没日没夜地干也是要有点回报的。你放心，我没有钱是不会打肿脸充胖子的！穆兰妈妈要买房子，我来出钱。你跟妈妈的那点存款留着你们养老。就是这两年给你们孝敬的钱估计要少些了……”
李寿生连忙安慰李松：“老大，你千万不要有负担。要说有负担，我和你妈才是最愧疚的那个。都怪我们没用，你的一切都要靠自己。但是我们也不要你管。我和你妈身体好，能干到什么时候就干到什么时候，不给你添麻烦，你不要太为难自己。
“本来准备的彩礼钱、结婚钱，我还是给你。你们成家过日子用钱的地方多。赶紧添小孩是正经。”
李松喉咙有点发紧。这些年自己的辛苦，也只有最亲的父母能懂，以后，不知道穆兰懂不懂？
他有点哽咽地说：“爸，你就出婚礼的酒席钱就可以了，礼钱也是你收着。其他你不用管。”
李寿生还准备说什么，李松打断了：“就这么说定了，不用说别的了。”
李寿生觉得这辈子做的最正确的事情，应该就是培养了一个好儿子了。接着，他又不放心地叮咛着：
“老大，你以后有些余钱的话，你还是自己另外开着账户存着，或者给我和你妈帮你保管着也行。我看你这个丈母娘，属于见钱眼开的人，她只要见到你有钱，肯定要想方设法拿过去用。你要留一手，主要就是钱。只要不让穆兰发觉，不引起你们矛盾就好了。
“两口子之间，再亲密，都有各自不同的父母，涉及到父母这边的事情，都是各自有私心的。你妈主要是不跟娘家来往。要是来往的话，我还不是得防着？不防的话，家财就会外泄了！”
李松点点头：“嗯，爸爸，我到时候转给你账户上。唉，本来还准备给爸妈买套房子的，看来要往后等两年了。”
李寿生笑着说：“不急，我说了，你不要有太大心理压力。好好过日子。我和你妈有那些存款，你又我们买了社保医保，我们够用了！不要再想着给我们添置什么了！”
然后，忽然像想起来什么似的：“对了，给穆兰妈妈买房子，差不多就行了，别老老实实又听穆兰忽悠啊！她妈妈说得是挺好，万一以后她要再嫁呢？如果她要再嫁，你得让穆兰想办法让她妈妈立遗嘱，把房子留给你们才行！”
李寿生的心疼，不亚于李松，甚至比李松还厉害。他这一辈子，也没有见过50万，而穆兰的妈妈，却能把50万这样的数字挂在嘴巴边上显得一点不多似的，他实在觉得又气又无能为力。所以在黑暗中呆坐的两个小时，除了暗自生气流泪外，其他时间都在想补救办法。他也不能让儿子吃哑巴亏。
他暗自决定，明天去看房的时候，他一定跟着去。而且他不能再压抑自己。
如果穆兰妈妈再提什么过分要求，他一定会不顾一切反对的。反正穆兰都是李松的人了，不怕她不嫁。现在如此隐忍，只是为了儿子顺心。
第二天一早，穆丽娟就叫上了自己的大姐，也就是那位早年母亲去世后，把她照顾成人的大姐、穆兰的大姨，一方面一起帮自己出主意，另一方面让大姐也一起看看李松人如何，再参谋参谋，反正还没领证，反悔都行！她怕自己跟自己选老公时一样看走眼。
穆兰的大姨穆丽蓉比穆丽娟大16岁。她们三姐妹中间还有一位，不过那位嫁到天津去了，没有在老家生活。如此，穆丽娟跟穆丽蓉更是连体婴一般，在穆丽蓉结婚前，穆丽娟基本上把大姐当妈妈。
穆丽蓉和穆丽娟长相相似，身材稍微壮实一些，因为长年与老公感情还算和睦，她要慈祥和蔼得多，对谁都是打心眼里笑眯眯、不苛责的。
听妹妹说昨天一下就要准女婿给买一套房，她都忍不住说妹妹要得太多，给穆兰以后难堪。不过穆丽娟满不在乎：“管他呢，钱是拿到手的才实在。穆兰傻呵呵的，这些她不懂。”
因为目标明确，还没到两个小时，穆丽娟两姐妹就相中了一套“金江府邸”的套房。180度观景大阳台，80平方两室、送10平方屋内面积，得房率高；朝南、精装、带地暖，是小城最贵楼盘之一，开盘价5000元/方，这在小城里算是豪宅价位了。
穆丽娟觉得这个价格合适，总价跟预期相比不高也不低，以后升值空间大，也不想给李松太大压力。售楼小姐还准备推荐90平以上的房子，被她爽快拒绝了。
其实她也很心软，只要谁对她好，她可以退让很多。
李松看优惠后总价35万，觉得比自己的预想还低点，他准备去交订金。
这时，穆丽娟问了售楼小姐一句：“你的样板房里，这些家具家电看着挺好的，总价包含这些吗？”
售楼小姐感觉很奇怪，但她看见对方是略上了年纪的人，也没有介意，解释道：“阿姨，交房标准不包含家具家电，只包含橱柜和抽油烟机、煤气灶。”
穆丽娟转头就对李松半开玩笑似的说：“那你要给这房子把家具家电置备齐了啊，阿姨的私房钱都要给穆兰做嫁妆，没有钱了。”
穆丽蓉想拉住她却没赶上，穆兰也愣住了，一个劲地拉扯母亲的衣服。
李松还没答话，李寿生已经瞪起了眼睛，这明明就是坐地起价！
也顾不上掩饰内心情绪了：“昨天说好了买房就行了，怎么今天又说到置办家电家具了？亲家，你的要求能不能一次提完？今天一样、明天一样，谁受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