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决绝地离开

她以为自己会失眠，可是没有，听着门外的声音她竟然睡着了，大概是真的太累了。

第二天早上醒来，没有听到门外的声音，梁雨打开门，也没看到张明的身影，她在家里转了一圈，没有发现任何张明留下来的纸条解释他的去向。

梁雨忍不住想他去了哪里，是不是去找那个女生了，他知道她怀孕了，是不是还挺高兴的。

评选在即，她的参评材料尚未准备好，即便没有心情，她也只能强打起精神回学校。

只是坐在电脑前，却始终心不在焉，张明到现在也没有给她发消息。

她觉得自己大概是疯了，不过才一夜而已，她已经从开始的愤怒，恶心到现在的不舍，梁雨觉得自己简直不可理喻，明知道这个人不值得留恋，却不舍得走开，甚至盼着他回头，好像心里的痛苦和恨在昨夜一下就宣泄完了，如今只剩下不甘和不舍了。

中午十二点，她终于等到了张明的微信，他问她下午有没有时间，他想跟她谈一谈。

参评材料还没准备好，但是她还是答应了见面。

因为张明不想让别人知道这件事，所以他们还是在家里谈。

一夜过后，梁雨的愤怒被不舍代替，张明却从开始的慌张变成了冷静。

他精神尚好，至少比梁雨看起来好多了，开门见山，说他对不起梁雨，但是今天去见了那个女孩，女孩执意生下这个孩子，不能让孩子没有爸爸，所以他决定还是跟梁雨离婚。

梁雨听着心凉了大半，她太了解张明了，昨夜纯粹是事发突然，他太看重时至今日自己所取得的一切，两边的威胁让他乱了阵脚才会求自己。可是现在他冷静下来了，昨夜她在痛苦，愤恨，怨恨，不甘，他在理清思路，找出对策，显然，经过一夜，他已经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可是梁雨忽然就慌了，她觉得自己在抖，她问张明：‘你不怕我把这件事闹到学校去？”

张明看了她一眼：“如果你真的觉得心有不甘要闹，就闹吧，确实是我对不起你。我昨夜已经决定了，如果你要闹，我就去国外重新开始。”

出国？梁雨一下就楞了，她完全不知道张明还给自己找好了另一条出路。

可是既然他还有别的退路，为什么不是带自己出国，为什么被抛弃的是自己？

梁雨觉得委屈，不甘，还有不舍，明明是她在他什么都没有的时候义无反顾选择了他，相恋十多年，她付出那么多，终于等到他功成名就，怎么自己就被抛弃了呢？怎么就出现了另一个人坐享其成了呢？他们不是少年时的爱情，十几年的陪伴吗，怎么最后自己会落到这样的结果？她做错了什么？

梁雨想不明白，难道不是他和另一个女人做了错事吗，为什么他们可以去国外开始新的生活，自己就活该被抛弃？

梁雨不甘心，因为这不甘心，她又不想离婚了，她不能看着这个自己一路陪着他成长的男人在终于开花结果的时候被别人摘去了果实。

于是她说：“我不离婚，凭什么便宜你们去国外逍遥自在？”

“你不离婚我也会带着她出国的，我已经在办手续了，分居两年自动离婚。走到了这一步，我也不想再耽误你，早点离婚对你也好。”他说这话的时候几乎没有一丝感情，让梁雨觉得浑身发抖。

两天前，他们还是人人艳羡的模范夫妻，两天后他们就要离婚，而且毫无挽回的余地。

人生的戏剧不过如此。

梁雨脑中一片混乱，她只知道自己不要跟他离婚，于是她只说：“我不会离婚的，凭什么你们做了错事，最后承受一切的却是我？”她看着张明问他，却得不到答案。

那天见过之后张明已经不回家了，梁雨去办公室找他却发现他办公室锁着门，有老师路过调侃她：“梁老师糊涂了？张老师这几天不是出差了吗？”

梁雨只能尴尬地笑笑走开，原来他又走了，大概是故意避着自己。

因为张明的事，她始终浑浑噩噩，参评材料准备的也是乱七八糟，如果不是她之前的导师一直催，她甚至想着放弃算了。

导师看到她准备的这些东西，有史以来第一次骂了她，更多地是怪她浪费自己的才华。

知道张明的事后不管怎么样都没哭过的梁雨却在被导师骂的时候忽然哭了出来，七十多岁的老人，因为看不惯梁雨浪费自己的才华没忍住说了几句重话，却也是真心实意为她好，却没想到一个三十多岁的人竟然哭了，导师也是万分不知所措。

梁雨却仿佛多日的委屈不甘终于有了宣泄的出口，在导师面前痛哭了一场。

导师眼明心亮，察觉出她不对劲，她虽然之前为张明难免没有时间做自己的课题，却从不敷衍了事，这次却敷衍的如此明显。

等她哭完，导师才问：“是不是跟张明出什么事了？”老人家总是一针见血，早看出来他们之间看似恩爱，其实梁雨付出更多，那张明虽说有些才华，实际上却不知感恩，这么多年丝毫不顾及梁雨的发展，只知道一味利用她。

别人不知道，他做梁雨的导师做了七八年，能不知道梁雨的风格？张明文章中不少恐怕都是梁雨提供的思路，却连个名字也没有署上去，不然梁雨也不至于到现在还在参评副教授。

自己教出来的学生，好好的苗子被别人毁了，老教授心里也有气。

梁雨不想跟导师说这些破烂事，一来是家事，不应该劳烦老师再为自己操心，老人家年纪大了，为了自己这个迟迟评不上去的副教授已经是费心费力了，不该再让他操心，今日没忍住在老师面前哭了一会，梁雨此刻心中也十分后悔；二来，她还是不舍得张明，既然不舍得，就还不想把这些事捅出来。

她不说，导师也不好再问，却让她务必重新准备参评材料，不能再如此敷衍。

只是老人家心里也有数，怕是大事，梁雨这状态只怕这次要落选，他只是可惜，这么有灵气的一个好苗子竟然就这么折了，想起来就忍不住叹气。

梁雨从老师那里回去之后，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老师面前哭过一场，现在坐在带电脑前，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好像把前几天没能哭出来的泪全补回来一样。

可是材料提交在即，老师为她忙前忙后，梁雨不忍心让老师的心血也跟着自己打水漂，她只能强打起精神逼着自己准备材料。因为回家也是空无一人，梁雨索性日夜都在办公室里，写的实在累了就趴在桌子上眯一会儿，再起来继续写。

三天之后，材料重新修改之后交给导师，这一次他很满意，果然是自己最得意的学生，还是那么优秀。只是看她气色太差，老师以为是她忙着准备材料没有好好休息，便叮嘱她回去好好休息。

从导师那里出来，梁雨觉得一阵眩晕，从口袋中摸出手机，三天了，他连消息也没发过。

梁雨觉得真奇怪，曾经也是口口声声说爱自己的人，怎么能做到这么决绝呢？

她想起来两人还没在一起的时候，刚开始一切进展都好，但是忽然有一天他就不理自己了，她发信息，他很久回复一两个字，她去找他，他总是在图书馆，忙，没空。

那个时候梁雨被打击得心灰意冷，觉得他可能真的不喜欢自己。更不知道自己哪句话惹恼了他，让本来好好的两个人忽然变成这样。

心神恍惚了几个月，终究还是舍不得，她只能鼓起勇气去找他。

即便他还是一如既往地冷淡，即便每次见面都是梁雨绞尽脑汁地想话题，每次回来她都觉得筋疲力尽，是心理上的累，却还是没舍得放弃。她这个人说好听点是执着，不好听点就是挺犟的。她认准的人，谁也拉不回来。知道自己这个性格，梁雨也认了，反正她就是认定了张明。

两人就这么相处着，慢慢地，也没有什么仪式，就这么在一起了。

在一起后张明对她还算不错，至少比之前对她爱答不理的时候好多了。

梁雨觉得自己求的也不是多轰轰烈烈的爱情，他眼里能有自己也就好了。所以也没问过当年他为何忽然不理自己。

所以梁雨真的很佩服张明，他从来都是说断就断，冷静干脆。

只是她不知道这一次张明还会不会回头。

梁雨走出办公室，看到外面的太阳觉得一阵晕眩，大概是太久不曾见过太阳的缘故，她觉得脑袋昏沉沉的，想着吃过饭要回家睡一觉，哪怕躺着也好，她现在浑身都疼。

只是刚走两步，梁雨腿一软就倒在了地上，她眼前绕着一圈圈的光晕，迷糊中听到有人叫自己，但她就是睁不开眼睛，也支配不了自己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