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选择留下
不过短短一周，“亿诚假疫苗事件”便迅速发酵，引来社会各界广泛关注，饶是林奕已飞快召集相关部门开会处理，仍是不及网络传播速度，一时间，“亿诚假疫苗令患者致死”消息引起举国震惊，随之而来的便是铺天盖地的谩骂、抨击与围观，而政府部门也介入调查，在真想查明前，亿诚公司业务全面停线，资产冻结。
范夏从办公室的窗户往外看，事情已经过去一周了，楼下还是被记者和抗议群众围堵地水泄不通，若不是警方派了安保人员，恐怕这会这群人早已破门而入。许是太平日子过得太久，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她有些手足无措。目光不自觉地投向那人的办公室，心里又升起一丝担忧，从昨天下午到今天，公司高层进进出出，换了一波又一波，却始终未看到他的身影，也不知道事情处理的怎么样了。她担心，却没有理由参与，毕竟他们只是合作方，而在前天，她和纪蕈甚至按照SA集团总部的指示，鉴于如今亿诚的情况，暂时无限期终止了他们的合作关系，而双发共同研发的新型药物也被无限期推迟上市，这对于现在的亿诚无疑是雪上加霜，赵子承气到笑骂他们落井下石，但是林奕却非常平静地接受了，一言未发地在协议上签字盖章。她当时看着他因为多日不分昼夜的忙碌而憔悴的脸庞，忽然心疼到想哭。
范夏觉得自己很可笑，也不明白自己每天照常跑来亿诚干什么，好在公司上上下下都在忙着应对疫苗事件，也没人有空去注意她。她知道纪蕈说的对，他们现如今连合作关系都不是，哪还有必要天天往人家公司跑呢？而且就算来了也帮不上忙，她都懂，但是她就是想来，哪怕是在办公室呆着，也总比在家里干着急好。而且……她好想看看他。
而此时办公室里的林奕，端起不知已是今天第几杯的冷咖啡，皱着眉头，灌下一口，看了一眼会议桌前围坐着的各部门负责人，对着正在发言的赵子承说了一声:“继续。”
“这几天，我们几条线并行开展。首先研发部针对公司自主研发的几款狂犬病疫苗配方逐一实验测试，确定问题不是出在源头配方上；销售部则在这周汇总整理了亿诚狂犬病疫苗的代加工公司名单，并与测试部的同事到这些公司所在地，对目前正在生产的狂犬病疫苗进行实地质检，同时，我们也通知合作方紧急召回目前市面上正在流通的所有涉事批次疫苗，抓紧测试，等测试结果一出来，就能确定到底是哪家代加工公司的疫苗出了纰漏。”
“测试结果多久能出？”林奕端起咖啡又是一口。
“2-3周”质检部长说道。
“最迟下周六，必须出来。”主位上的男人言简意赅，语气却是不容商量的强硬。
质检部长一脸愁容地挠了挠头，最后还是咬咬牙说了声好。
林奕道了声辛苦，又把目光转向了其他部门负责人：“研发部手头工作全部放下，配合质检部和销售部进行疫苗检验工作，公关部，联系平时常合作的几家主流媒体，下周天，我们要召开新闻发布会。财务部，这个月工资必须准时发，特别是基层员工，如果不够，就把我名下资产拿去抵押。”
“各位，亿诚从无到有再到今天，仰仗的是大家共同的努力，我们不是医生，但是我们研发制造的药物却是医生治病救人的武器，公司可以亏损，可以被误解，但是必须对得起使用我们药物的百姓，所以，这次的疫苗事件，我们作为研发方，则无旁贷，辛苦大家了。”
范夏站在角落里，目光舍不得从林奕身上移开，这个男人，值得她喜欢了这么多年。
会议结束，范夏本想随着大部队悄悄溜出去，奈何刚挨近门口，便被走在后头的赵子承一眼认出，问了一句：“夏夏？你怎么在这？”走在前头的各部门负责人听到这一句，纷纷回头看向范夏，脸上同样带着疑惑的表情。
林奕原本有些疲惫地闭目靠坐在椅子上，闻言也是十分惊讶，有些着急地起身望去，果真看到那个人就站在门口处，心里顿时五味成杂，连心跳都快了几分。
被碰了个正着，还在众目睽睽之下，范夏心里大骂赵子承坏，面上却只能若无其事道：“刚刚看你们开了这么久的会，所以买了热咖啡，原想着给大伙送进来，没想到正巧碰上你们会议结束，所以就拿出去啦。”
这些天白天黑夜地连续加班、开会，大伙全靠这玩意续命，每次一开会，一杯咖啡就凉透了，现在听说有热咖啡可以喝，各部门负责人顿时喜笑颜开，接过咖啡纷纷道谢离开，哪还有空去深究怎么今日会是范特助来做这些事。只有赵子承那人精，拿过一杯握在手里，嘴里说着谢谢夏夏，眼睛全程却是看着林奕，脸上的笑意不要太明显，走时还不忘带上了门，搞得范夏越发心虚。
但是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不是？
范夏深吸一口气，拿起最后一杯咖啡，走到林奕面前递给他。但她对面的这个男人似乎还没从震惊中晃过神来，仍旧只是望着她，目光灼灼，没有伸手要接的意思。
范夏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只好轻轻开口道：“你拿着呀。”
林奕这才缓过神来，伸手接过咖啡，道了声谢谢，目光却仍未从她身上移开。
“你这几天还好吧。”范夏见他只顾盯着自己看，只好自己先开口，这句话，她倒是真的憋在心里许久了。
“说实话，现在不太好。”
范夏没料到他会如此坦诚，心中暗暗吃惊，只怕最近的局势真的对亿诚十分不利，否则以林奕的性格，不会说出这样的话。
林奕看范夏脸上表情变了又变，料想她一定是想岔了，不想她担心，连忙开口解释：“这几天没好好吃饭，尽在喝冷咖啡，现在胃有点不舒服。”
范夏听了这话，心里舒了一口气，都说关心则乱，现下稍稍冷静下来，才发现林奕的的右手一只按着胃，脸色也是不自然的白，哪里是“有点”不舒服？刚放下去的心又提了起来：“你这有胃药吗？没的话我现在立刻下楼买。”
“有，在我办公桌左边第三格柜子里。”
范夏按着他说的，果然在柜子里找到一大盒胃药，包装早已被拆过，其中一排已然见底，很明显最近被经常“光顾”，心里又不禁一阵心疼，也不知道他这几天都是怎么过来的。
取完药伸手想去拿他桌上的陶瓷杯，却被一个东西吸引了目光，但现下容不得她多想，倒了水，把药一起递给林奕。
这头的林奕已在椅子上坐下，大概是真的疼的有些狠了，额头青筋凸起，也顾不上客套，就着她递过来的水将药一口吞下，好一会，神色才慢慢缓了过来。
“好点了吗？”
“好多了”林奕朝她笑笑，剩下的话还没说出口，便被一声咕噜声打断，然后便看到笑意在对面女孩的脸上一层层荡漾开来，本来是想跟她道声谢的，现在便只好改口了：“好多天没好好吃饭了，好饿，你能陪我一起吃点东西吗？”
范夏看着他不好意思挠头的样子，就像回到了大学那会，从前每次他被她说的不好意思了，也是这样的动作，那般青涩的模样，仿佛是那昨日少年郎。一声“好”便心甘情愿地说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