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治哲学中的摩西(“经典与解释”第14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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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当以色列人出离埃及时,军事问题突然成为首要问题。上帝没有带他们走北方近道,即穿越非利士(Philistines)地的道路,免得以色列人“遇见打仗而后悔,就回埃及去”(出13:17)。换言之,以色列人当时完全不适合作战。我们之所以得出这样的粗略估计,是因为,法老带着“六百辆特选的车和埃及所有的车,每辆车都有车兵长”逼近以色列人时,以色列人虽然有六十万男人,还是陷入了绝望(出14:10-12;14:7;12:37)。[25]然而,仅仅两个月后,以色列人显然获得了军事训练和坚韧品质,足以抵抗并击退亚玛力人(Amalekites)(出17:8-16)。我们不知道敌军的规模,也不清楚约书亚征募了多少男人才打败敌人。但是,以色列人的处境依然十分微妙,因为一个毫不显眼的部族仅仅发动一次沙漠奇袭之类的攻击显然就能危及他们的生存,以致耶和华要把可怕的诅咒降到亚玛力人身上(出17:14-16)。

这两个插曲都关系到神的干预,只是人物稍稍不同。第一个完全是奇迹:上帝把埃及人淹死在红海;以色列人是唯一的目击者(出14:30-31)。第二个是混杂的:只有在摩西将手举起来的时候,以色列人才靠武力获胜。为此,摩西召亚伦和户珥(Hur)作助手,扶着他的手,直到战争的最后胜利(出17:10-13)。(他们的手臂为何没有因举摩西的手而筋疲力尽,对此,经上没有解释。)为了征服应许之地,以色列人需要一种信仰和自信的健康混合,并逐渐断奶。

可以将这两件事与他泊山(Tabor Mt.)之战作进一步比照。他泊山之战在《士师记》第4-5章有描述,这段经文是由拉比们将每周的《托拉》读解与这一事件相互组配汇编而成的。好几个主题之间的联系表明这种精心组配是可取的。《托拉》编选了包括:摩西在水淹法老战车之后所作的歌;《士师记》的解读包括:女先知底波拉(Deborah)在以色列将军巴拉(Barak)击败迦南王耶宾(Jabin)及其将军西西拉(Sisrah)之后所作的胜利之歌(出15:1-18;士5)。从此,那天就被称为安息日,要唱安息日歌(Shabbat Shirah)。第二个联系,即摩西的姐姐米利暗(Miriam)——也被称为女先知——的短歌可能预示:在以色列的历史上,像底波拉和雅亿(Jael)这类女英雄也偶尔扮演了非常重要的角色(出15:21)。正如我们指出的,这两个文本都是关于军事盟约的。出埃及一个世纪之后,在底波拉和巴拉的战斗中,一万名以色列步兵彻底击溃了九百辆铁车和后援步兵(士4:13-16)。在这一事件中,耶和华不是通过巴拉的胜利本身显示自己的作用,就是狂降暴风雨,使道路泥泞难行,致使西西拉的战车陷于瘫痪:

耶和华啊,你从西珥(Seir)出来,

由以东(Edom)地行走,

那时地震天漏;

云也落雨。(士5:4)

……耶和华把西西拉和他的全部战车和军队抛入大恐慌,丢在巴拉的攻击面前。西西拉跳下战车,落荒而逃……(士4:15)[26]

后来,西西拉死于基尼人希伯(Heber the Kenite)的妻子雅亿之手,她把西西拉掩在她的帐篷里,然后在他睡着的时候,拿帐篷的橛子打穿了他的头(士4:17-21[27]),像这些值得注意的战场知识完全可以用人类和自然的概念来理解。

另外,我们也应该注意参加战斗的是谁。在第一场战事即红海之战中,主角是上帝本人。第二场战斗中,参战的是同仇敌忾的以色列军队。约书亚率领的击退亚玛力人的武装并不是从任何一个或诸部落里抽调出来的,而是象征着整个部族共御危机;而同耶宾及西西拉之间的战斗却不是这样。可以说是底波拉的歌讨得了耶和华的欢心,从而使巴拉赢得胜利,这歌也谴责了以色列人的军心涣散;赞扬了参战的以法莲部(Ephraim)、便雅悯部(Benjamin)、玛拿西部(Manasseh,此处称为玛吉[Machir],玛拿西的儿子)、西布伦部(Zebulum)、以萨迦部(Issachar)和拿弗他利部(Naphtali);批评了横贯约旦的流便部和迦得部(Gad,此处称地名基列[Gilead])以及沿海的亚设部(Asher)和但部(Dan),因为他们行动迟缓、贻误战机。南方沙漠的犹大部(Judah)和西缅部甚至提都没提,显然可以理所当然地认为他们对北方的战事毫不关心(士5:14-18)。随着以色列人数量不断壮大、自信心越来越强,外部潜在的致命的共同威胁渐渐消除,内部分裂开始浮出水面。部落制和派系主义的诱惑显然太强烈了,它甚至可能使以色列各支派之间的共同纽带变得微不足道,而这一纽带先前曾把他们连结或定义为一个人,而现在他们变得相互漠不关心,或充满敌意,一个支派遭到外族的征服、压迫或毁灭,其他支派竟能安之若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