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缘政治学的历史片段(“经典与解释”第51期)
上QQ阅读APP看本书,新人免费读10天
设备和账号都新为新人

拉采尔时代的世界政治地理学

在“文化地理学”的标题之下,拉采尔从多方面振奋人心地探讨了整个地区的民族、经济、社会和政治状况。到1904年,帕尔驰也在其《中欧》(Mitteleuropa)当中再次研究了这个话题。不过,拉采尔这本书里对各国的具体描写,包括枯燥的地形和统计数据汇编,仍然体现着传统地理手册的特征。第二版(1893)不仅略去了这些内容,标题也变成了“美国政治地理学”(Politische Geographie der Vereinigten Staaten)。由此,拉采尔第一次为政治地理学这个概念正名,但他的行为仍属个例。

为各国地理学打开新路的,是何克律(E.Reclus)的巨著《世界地理》(Géographie universelle,19卷,1876—1894)。在这里,卓越的论述和丰富的设计融合为一幅鲜活的全景图,面向更广阔的读者圈;除了法国部分(第二卷)之外,书中的列国志更加简短,具有可读性,省去了众多表格中的统计材料。

鉴于何克律的典范和成功,德国人纷纷效仿。与他的《地球》(La Terre,1869)对应,德国的哈安(Hann)、霍赫施泰特(Hochstetter)和珀科尔尼(Pokorny)创立普通地理学,多次出书。在基希霍夫(A.Kirchhoff)的领导和一系列专业人士的合作之下,《我们的地球知识》(Unser Wissen von der Erde)代表一种一般性的各国地理学,融入了哈安等人开创的普通地理学。从一开始,这本书就不像何克律的作品一样,建立在广泛的基础上,但它图文并茂的设计却与之类似。凭借一流专家的合作,其阐述胜在科学的深化,但恰巧由于这个原因,再加上德国书市的不利行情,该书未能对一个广泛的读者群体产生预期的影响。

可见,这种规划全面的各国地理学,其繁荣未能超出欧洲范围,而对欧洲大陆本身的研究,也在经过漫长的中断(1893—1907)之后,才经克拉斯诺夫(Kraßnow)对俄国的探讨而画上一个句号。一种欧洲的各国地理学,显然无法绕开政治地理学,哪怕后者从未在任何地方以政治地理学这个名称出现,而只是位于人类地理学的框架下。彭柯(A.Penck)在关于德意志帝国(1887)和尼德兰及比利时(1889)的论述中,借用了这个因拉采尔而流行的名称,费舍尔(Theob.Fischer)在讨论南欧各半岛(1893)时也接受了政治地理学一词。相反,苏潘(Alexander Supan)论奥匈帝国(1889),雷曼(P.Lehmann)论罗马尼亚(1893)时,则将相关段落概括为“文化地理学”(见上文),哈恩(F.Hahn)论西欧和北欧(1890)时只提到民族分布和定居区。

直到西弗斯(W.Sievers)出版《普通各国地理学》(Allgemeine Länderkunde,五卷本,1891—1895),我们对欧洲以外的世界才有了现代的更详细的论述。此后,该书的第二版以完全不同的面貌问世(六卷本,1901—1906,美国内容为三部分,1913/4)。而第一版,成书比较匆忙,其缺陷也多遭诟病。就整个地区而言,第一版考察各国地理的各部分(地貌、气候、人口等)相互独立,分别进行,使地理学自然的统一性无法产生效果。

另一方面,这种状况突出了在联系之中研究政治地理学的必要性。不过,即便在这一版当中,编者也谨慎地避免了政治地理学的概念,而只谈到国家或殖民地;在其中一个案例(欧洲)当中,承担这种必要性的甚至并非地文学部分(physiographische Abteilung)的编者(Philippson),而只是另一位工作人员(L.Neumann)。除此以外,在其他方面,新版有了质的提升。但无法否认的是,这一版没有第一版中清晰的概要,而且和传统的地理手册对自然区域的处理一样,政治统一的地区也往往被划分得支离破碎。自然和政治这两方面,并非到处都互相结合。最理想的状况,是论述对象具有对外封闭、自成一体的独特性,如日本和印度。于是,我们就可以直接得到关于这些地区的一幅完整的地理学图像,而不必从描写整个地区的不同段落当中选取合成。

同理,对北美洲进行自然划分而造成的分裂,对描述一个像美国那样在政治、民族和经济上特色鲜明的共同体,就会产生负面影响。为了在《北美》(Nordamerika)一书中摆脱这种弊病,德克特(Deckert)在著作结尾处对三大国土区域进行综合,使该书成为关于该地区的一种真正的政治地理学。

在今天的文化生活中,国家是一种非常强大的元素,因此无论其边界如何随意,也不能忽视。国家的划分也构成了描述各国的基础,不仅意大利人巴尔比(A.Balbi)[56]撰写的比较传统的地理手册是这样,马里内利(G.Marinelli)与不同编订者合作出版的七大卷《世界》(La Terra,米兰,1887—1902)也是如此。前者完全遵循了德国地理手册的范式,广为流传,后者则是何克律的作品在意大利的翻版,当然论述有所不同。其中,马里内利《世界》的概况部分在第二册第160-174页刊载了比戈尼(G.Bigoni)对政治地理学的勾勒。

就学界对政治地理学的探讨,逐一检视最新的各国地理学文献,似乎不着边际。因此,我们在这里只突出少量内容。赫特纳(Hettner)的《欧洲》(Europa,1907)把欧洲划分为与各大国几乎重合的各自然区域,在一般的概要框架下分别探讨各个国家本身。[57]由斯科贝尔(Scobel)主编、多位编者参与修订的地理手册(第五版,1909/10)则主要遵循根据国别来划分地区的原则,具体的地貌描述服从于这种安排。在麦金德出版的《世界的区域》(Regions of the World,始于1902)当中,国家学退居次要地位,分散在关于历史、军事和经济地理学的各章节之中。但是,其中的某些卷,却出版过特殊的一章《政治地理学》(Political Geography,1904年Holdich撰写印度部分,同年I.Russell负责北美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