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血军魂:一位军事记者的采访手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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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中国“北极”体验极寒

南沙群岛,被人们称为中国的“南极”,我曾多次领略过它的高温酷暑。中国的“北极”到底有多冷?在最冷的时候去中国北极采访,挑战极寒,是我多年的愿望。

年末岁初,是祖国北部边疆最寒冷的季节,气温降到零下三四十摄氏度。

2009年12月26日,我从北京直飞到黑龙江的黑河市,把黑河边防作为采访的起点,之后沿中俄边境的黑龙江沿江公路驱车北上,经十八站到塔河,于2010年1月1日乘火车到漠河,1月2日抵达中国北极。

在这10天的时间里,我从小兴安岭的黑河,到大兴安岭的漠河北极,采访了两个军分区的三个边防团的6个边防连队,整个行程近千公里,拍摄数码照片上万幅。

做好赴寒区前的必要准备

作为军人,不打无准备之仗。我作为新华社军事摄影记者,更应如此。

为了防止在寒区挨冻,我在北京出发前做了较为充分的准备:从互联网上查阅了有关漠河北极的大量资料、人文地理,一应俱全。

为了让相机能在高寒地区正常工作,我还专门到摄影城买了厚厚的相机保温套,以防相机在关键时候掉链子。

摄影TIPS

在摄影器材的准备上,我根据寒区拍摄不方便更换镜头的特点,决定轻装上阵,没有携带“重型武器”,只带了两台机身:佳能EOS-1Ds Mark Ⅲ、EOS-1D Mark Ⅳ,16-35mm、24-105mm和28-300mm镜头、一只580闪光灯。我还准备了三个16G的CF卡,五块相机电池,一个500G的移动硬盘。为了及时给新华社传真数码照片,我还携带了IBM X61笔记本电脑和3G无线上网卡。

《摄影世界》杂志李根兴总编得知我要去中国北极采访,特意将刚问世的佳能EOS-1D MarkⅣ最新专业数码相机交给我,让它同我一起到中国北极去经受极寒的考验。

《解放军画报》原社长贾明祖,向我仔细介绍了他去中国北极采访的经验体会,重点讲了在寒区拍摄如何避免相机镜头结霜,这一点我在中国北极拍摄时体会特别深刻。

《解放军报》资深摄影记者乔天富曾经三次去过漠河北极,拍摄时手指曾经被冻伤,右手无名指的指甲盖被冻掉。他着重向我介绍了防冻伤的经验,还嘱咐说不要带塑料摄影包。

出发前,我与牟可双(黑龙江省摄影家协会副主席、黑龙江省军区政治部摄影干事)进行了多次沟通,仔细研究了采访计划和具体行程,他还帮我准备了棉帽、防寒棉大衣和毛皮靴,细致入微。

在黑河寒区进行“热身”

黑河是祖国北陲重镇,地处北纬50度线上,每年降雪时间在5个半月以上,与俄远东第三城市、阿木尔州首府布拉戈维申斯克市(简称“布市”)隔江相望。

“黑河好八连”的官兵进行滑雪战术训练。

黑河市与布市是中俄边境线上唯一一对规格最高、人口最多、城市建筑规模大的对应城市,也是中俄边境重要的口岸城市,边贸往来非常频繁。

12月27日上午,我们来到黑龙江省军区边防某团“黑河好八连”,阵阵寒风卷起团团白雾,江面上刮起“大烟泡”,江风吹在脸上,像刀子割一样。江中,战士们设置了执勤板房,架设了区段报警线和网状钢板防阻设施;室内,指挥室的大屏幕上显示着实时动态画面,哨兵警惕的眼睛注视着白雪覆盖的界江。

执勤的哨兵告诉我,江面上的气温已降到零下40摄氏度,界江上的冰已经冻到了50厘米厚。黑河前一年是暖冬,所以来年的冬天特别冷,雪也大。每当界江上冻的时候,中俄双方边防部队值勤哨所的板房就要搬到江面上,由于界江上有潮气和对流的寒风,江面上的气温要比岸上低3~5摄氏度。“好八连”官兵就是在这冰天雪地的艰苦环境中,不畏严寒,不辱使命。我用相机记录下八连官兵冒着冰雪严寒在界江上巡逻执勤的场景,当日将一组《守好祖国北大门》的照片传回总社。

这次中国北极行的第一站选择在黑河,既是一次适应性训练,也是挑战中国北极前的“热身”,目的一是检验一下自己的体质,二是检验一下佳能相机在低温状态下的承受能力。

在黑河的4天时间里,我们先后采访了“黑河好八连”、机动步兵连的边防执勤巡逻和雪地军事战术训练,还用相机记录下了中俄边防军人举行的边防会晤和迎新年联谊活动。

通过在黑河的几天采访,我在高寒地区拍摄有了亲身体验,知道了自己应该穿些什么,如何保护自己和相机。比如,除了穿上所有该穿的军用防寒服、翻毛皮靴,戴棉帽之外,还有一个重要的东西,就是总后刚给寒区部队配发的脖套。可别小看了这个脖套,它对防止鼻子和下巴冻伤起了重要作用。

在祖国“北极”挑战极寒

2009年12月31日,我们冒着风雪沿边防公路驱车北上,经著名的大兴安岭十八站到达塔河,再从塔河乘火车4个多小时直奔漠河。

漠河县位于祖国版图的最北部,居中俄界河黑龙江之滨,是全国纬度最高的县份。全年无霜期仅有80天,年平均气温在-5摄氏度以下,有资料记载,冬季最低温度曾达到-52.3摄氏度。

2010年1月1日,我们赶到漠河边防某团,2日一大早,就乘坐边防团保障的猎豹越野车从漠河出发,向北极村驶去。

由于漠河至北极村的高速公路正在修建之中,再加上起伏不定的路面上覆盖着厚厚的冰雪,86公里的路程走了近2小时。一路上,越野车穿行在大兴安岭上,两旁是一眼望不到边的原始森林,白雪皑皑,好一派北国风光!

北极村,位于北纬53度线上,是黑龙江省漠河县北极乡的一个村庄,因地处中国版图的最北端而得名。

车子一进入北极村,就像进入了一个冰雪的世界。“北极四连”指导员刘秀飞上尉,早已经在营区门口迎候,他拿起插在雪地上的温度计,向我们显示了当天北极村的温度:-43摄氏度。

此时,我也明显感觉到北极村的空气确实与众不同,超低温的空气非常清新和宁静,不,也可以说是凝固。

我抬头向天空望去,由于冷暖的变化,太阳周围出现了一个非常大的圆圈,这是难得的北极日晕!我用相机记录下了这稍纵即逝的瞬间。由此,我联想到了梦幻般的北极光。

刘指导员还告诉我们,此时,四连的官兵们正巡逻在界江上,我们闻讯后立即驱车向3公里外的界江赶去。

享有盛誉的“北极哨所”,就矗立在界江的岸边,四周被一片冰天雪地包围,高高的哨所在雪树银花和蓝天的映衬下显得格外庄严。

“北极哨所”为欧式结构,造型很美,成了北极村的标志性建筑,也是北极村的一大景观,凡是到北极村旅游的人,都要来这里参观。一名战士告诉我,界江的对岸就是俄罗斯。

此时,我置身于祖国版图的最北端,心情格外激动。眼前的黑龙江已经完全被厚厚的白雪覆盖,一队中国边防官兵正在雪中跋涉,巡逻在中俄边境的界江上。我穿戴好所有的防寒衣帽,跳下越野车,抄起两台佳能数码相机,向神圣的界江走去。

我踩着几十厘米厚的积雪,深一脚浅一脚地下到江面上,起伏不定的冰块隐藏在雪中,让我不时滑倒。刺骨的寒风吹到脸上就像刀割一般,眼泪止不住地流,鼻子和下巴顿时冰凉,我赶紧把脖套戴上。嘴里呼出的气瞬间在眼镜上结成冰霜,让我看不清眼前的景象,我索性摘下眼镜,放到军大衣的口袋里。

“黑河好八连”官兵在冰河上开辟巡逻道路。

2009年12月31日,大兴安岭某边防团战士在进行军事训练。

“北极四连”官兵冒着零下40多度的极寒在冰河上巡逻。

“黑河好八连”哨兵在零下40摄氏度的冰面上站岗执勤,守卫着祖国的北部边疆。

2010年1月2日,查春明在零下40多摄氏度的漠河北极哨所采访。牟可双 摄

在江面上拍摄不到20分钟,我的十指就冻得开始发麻,疼痛难忍,尽管戴着绒手套,握在冰冷的机身上,还是很快就失去知觉,这很危险,因为十指是供血和神经的末梢,很容易冻伤。每当有这种感觉时,我就赶紧将双手夹在腋下回暖,等疼痛减轻时,再继续工作。

尽管我穿着厚厚的新式军用迷彩防寒大衣,脚穿新式翻毛靴,在零下40多摄氏度的江面上站了不到半小时就被冻透了,脚趾开始发麻,后背感到发凉。套在鼻子上的脖套结了一层冰霜,有点像圣诞老人,但它对鼻子和两腮还是起了保护作用。

1月4日,我有幸在漠河参加了边防某团的一次新兵训练,场景蔚为壮观。当天漠河县气温降至零下40摄氏度,来自祖国各地的100多名新兵刚到军营24天,就冒着低温严寒在冰天雪地的野外进行冬季适应性训练,锻炼自己的意志力和耐寒能力,为守好祖国的北大门打好坚实基础。

2009年12月29日,查春明同俄罗斯边防军人一起包饺子迎新年。牟可双 摄

数码相机在“北极”经受考验

在零下40多摄氏度的“北极”拍摄,数码专业相机如同一块冰,握在手里非常难受,如果不戴手套,根本不敢碰它。佳能专业数码相机的制作工艺和防尘防水密封非常好,但防寒效果似乎不太明显。

在“北极”拍摄,我遇到的第一个问题,就是高寒低温对相机电池产生的影响,其他电器元件基本上没有大碍,机身的两个液晶显示屏只要有电池支持,都能工作。

2010年1月4日,查春明在黑龙江漠河边方团荣获“北极哨兵”金质荣誉奖章。牟可双 摄

在冰冷的“北极”拍摄半小时左右,机身电池块的电量就开始减退,如果再坚持一会儿,电池就彻底没电,液晶屏上没有任何显示,按快门没有反应,此时的相机已经不能工作,成为一块真正的铁块冰坨子。

针对这种情况,我采取了应对措施:迅速取出衣服里的备用电池,换下机身电池,接着拍摄。等这块电池不能用了,再换上已经回暖的电池,这样下来,才勉强够坚持拍摄一两小时。

在“北极”拍摄,我遇到的第二个头痛问题,就是镜头结霜。因为室内外温差达到几十摄氏度,尽管我十分注意,也还是难以避免。人在寒冷的室外不可能工作时间太长,中间总要回到车里或者进到房间里取暖,相机也不能长时间冻在室外,稍不注意,带进来的相机镜头就会结上一层坚硬的冰霜,镜头布根本擦不掉。

我发现牟可双常年在东北边防采访,有自己的一套防止镜头结霜的办法:一进到房间里,他就顺手把棉帽戴在镜头上,说给相机保温,其实是降低温差,缓解镜头的结霜速度。这种方法我试了一下,还真灵,果然行之有效。

在第二天的拍摄中,为了提高工作效率,我使用了相机保温套,虽然使用起来有些不方便,但还是起到了给相机保温的作用,同时也给双手保了暖。

通过在“北极”的三天实地拍摄,我的使用体会是:数码相机除了电池受到低温的影响之外,在其他的操作上均能正常使用,只要有电量支持,尽管在零下40多摄氏度的超低温环境中使用,影像回放、菜单调节、影像成像质量及各项功能设置,都不受影响。因此,数码专业相机在“北极”的实地使用,基本能够满足摄影师的要求,能够保证摄影记者完成采访任务。

2010年1月4日,我们顺利完成在“北极”的采访任务,返回漠河。大兴安岭军分区边防某团宋团长看着我们在“北极”拍摄的照片动情地对我说:“你是今年第一个来漠河北极采访的新闻记者,我代表全团官兵表示欢迎和感谢!感谢新华社对边防官兵的关心!”并亲自将“北极哨兵金质荣誉奖章”挂在了我胸前,一股暖流顿时涌上心头,我将会永远珍惜“北极哨兵”这个神圣而又崇高的荣誉。

编者按

我这次北疆之行,采用网络信息技术发稿手段,向总社发回传真照片近百幅,由新华社播发通稿照片60多幅,被《人民日报》《新华每日电讯》等多家报刊采用。解放军分社领导对这次采访给予高度重视,新华网军事频道专门开设专栏“新华军事记者北疆行:从边陲重镇到中国北极”,全程跟踪记录了这次采访,图文并茂,连续几天成为该网的头条新闻,被各大门户网站争相转载。至此,“北疆行”报道获得圆满成功,也为我2010年度新闻报道工作开了个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