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01.

阵法布好快十日了，自结界开始起效后，石道长整个人都轻松愉快起来，今天也是他打算成人的日子了。

炜彤在厨房忙活着，今天是值得纪念的好日子，石道长终于要得偿所愿，吕幽也为他感到高兴。宣凉则是拿出这段时间以来，他做的新衣服，这是他给石道长准备的礼物——一件崭新的道袍。

宣凉有些不好意思地拿出道袍，这件道袍做工并不精细，他做了很久，炜彤跟着司寇逸去恒山时就做了，他觉得炜彤一定能回来，石道长也能得到蝶蛊。那时阿玲还在，阿玲嫌弃宣凉手笨，原是想替他做，可宣凉死活不肯，这是他的心意，他一定要亲自完成。

石道长前几天很是开心，看着日子一天天临近，真到了这天却担心起来，他忽然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很想变成人，自己是不是真的不怕生老病死。可看着镜中的容颜，他忽然觉得，有变化是好事，现在这张脸，他已经看腻了。

石道长穿上宣凉给他做的道袍，这道袍两只袖子不一样长，还有许多线头露在外边，宣凉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紧张地舔了舔嘴唇。

石道长笑得很开心，“好看，这是我见过的最好看的道袍，我做了那么久的妖道，终于要做真正的道士了，这衣服就该是我的。”石道长边说，还边转了个圈，炫耀似的超吕幽挤挤眼睛。

吕幽笑嘻嘻地点点头，又拍了拍宣凉的肩膀，“下次有空也给我做一件，可不能只让老石那么得意。”

宣凉重重地点点头，“下次做一定把袖子做得一样长。”

炜彤也拿出一件礼物，郑重地递给石道长，“师父，这是我自回来后，根据你给我的浑源教所有道法制成的符箓，全放在这个背包里了，包也是我亲手缝制，之后您斩妖除魔便方便许多。”

石道长接过背包，“真是贴心啊，你和宣凉不愧是一起长大的，一样的心细。”

晚饭吃完，石道长去了一个隐蔽的山洞，拿出蝶蛊，盘腿坐下，口中念念有词。蝶蛊在他的咒语下，渐渐亮了起来，发出耀眼的光芒，悬浮在空中，慢慢地飘向石道长，最后从他的眉心处一点点渗透进他的身体。

蝶蛊进入的一瞬间，石道长感受到一阵钻心的的疼痛，仿佛被千万只虫子啃食，又疼又痒，他却偏偏动弹不得，僵硬不已。这样大概持续了半个时辰，疼痛停止了。他缓缓站起来，却只觉得腿麻，这是以前他从未体验过的感觉。

炜彤，宣凉以及吕幽在家中焦急地等待着，却又不好前去打扰。

终于，约摸丑时，石道长缓缓地进屋，气喘吁吁，头发花白，曾经那张年轻的脸上已经多了许多皱纹。

炜彤心疼地看着石道长，鼻子一酸，有些想哭，却强忍着，她知道这是自己的师父想要的。

石道长看起来精神不错，神采奕奕，他还是那样开心地笑着，“老吕，这凡人果然不容易，我从那山洞里走回来，明明不过二里，却累成这副模样，你要好好给我养老，以后出门采买，为掩人耳目，你可得叫我一声兄长咯，哈哈哈哈哈哈哈……”

02.

二七新奇地看着碗里会唱歌的汤圆，完全舍不得下嘴，司寇逸有些嫌弃地看看他，只得大手一挥，“小二再来一碗。”

小二应答的声音清脆极了，“好嘞客官，您稍等。”

二七这才舍得下口，味道很好，“主人，你咋知道那么好的地方，以前来过吗？”

“我没有来过，”司寇逸吃了一口汤圆，似乎有些烫嘴，他眉头皱了一下，但还是咽了下去。“我在书中看过，妖市热闹非凡，每月既望开市，每次开市四十个时辰。妖市是我们打听炜彤他们的去向最好的方式。”

“可我们去问谁呢？”二七望望四周，“这里那么多人，总不能随便拦人就问吧。”

“我自有办法，你快吃。”司寇逸胸有成竹地说道。

二七不再说什么，埋头吃起来。

魔族大军攻打天界的时候，不仅抢走了法器，还盗走了不少藏书阁的书籍，原来修行闲暇时，司寇逸就会耐下性子看书，不知不觉中，也知道了不少东西。

人间有不少令他称奇的地方，凡人有躲避官府的鬼市，妖界有互通消息的妖市，准确来说，妖市是为了方便妖交换东西的地方。有时，妖和怪若是得到了点好东西，会来妖市上做买卖，换取自己最想要的东西。

司寇逸带二七来吃饭的地方就是妖市的中心，开市日，妖怪们都会选择从四面八方来到这个地方，在它附近摆摊做买卖。要开摊的，需得到此处登记，然后会有小仆带他去分配给他的位置。每登记二十个，便会在这家店门口的招牌上贴上告示，方便大家进行买卖。

二七吃完，擦擦嘴，满意地问：“主人，我们接下来去哪里？”

司寇逸指着第二张告示上的第一条说：“看到了吗，我们要找的就是他。”

二七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三个字，“包打听”。这次换二七用看傻子的眼神去看司寇逸了，他压低了声音，“主人，他说他是包打听你就信啊，吕小姐他爹是前任妖王，哪是这里的寻常妖怪能找到的。”

“非也，”司寇逸故作神秘地说，“妖之间自有他们的方式，就要我们也有自己的方式一样。”

司寇逸和二七排了三个半时辰的队，终于轮到他们跟包打听打听事情了。

整条街上，就包打听的生意最好，想来今日必定是赚的盆满钵满。

包打听的铺子很奇特，不是临时搭建的木棚，他自己带了铺子，想来是个法器，每个人都在一个黑色的门前排队，等前面的人出来了，下一个再进去，外边的人听不到里面的一点声响。

司寇逸进去后，二七原想随他一起进去，却被挡在了门外，里边传来一声，“稍安勿躁，一个一个来。”

司寇逸忙解释：“他是我的仆从，与我一起来的。”二七这才得以进来。

“你们不是妖，也不是精怪。”未等他们发问，包打听先开了口。

包打听长得很奇怪，九个鸽子头，蜥蜴的身子，八条蜘蛛腿。

司寇逸直接问道：“先生只帮妖怪，不帮魔族吗？”

“非也，非也。”那九个头异口同声地说着，却强调不同，显得整个屋子很是热闹，似有十一人在这屋中，“只不过，价钱得翻倍。你们可有妖币？”

这可难到司寇逸了，他和二七哪里有妖币，只得摇摇头。

包打听似乎有些不乐意了，但还是耐着性子说：“既然没有妖币，就得用东西给我换，我这儿的规矩，你先告诉我你要打听的事情，我估价，付清，我就告诉你。”

“我有的是好东西，”司寇逸从腰间取下锦绣囊，扔在桌上，“我要问，前妖王吕幽现在何处？”

包打听毫不犹豫地说：“这得大价钱，你先告诉我，能给我些什么。”

司寇逸轻蔑地笑了笑，按照往常，他早已大开杀戒，可恒山之行改变了他，他现在也学会了像炜彤那样，先想办法，解决不了，在诉诸武力。“我有南海珍珠，北海夜明珠。”

包打听的眼睛亮了，可是却仍没松开：“就这些？这可不够，南海珍珠可解百毒，北海夜明珠可将一亩地照得亮如白昼，可这些对我来说，可没多大用处，没意思。”

司寇逸握紧了拳头，但还是忍了下去，“我还有一株方壶的仙草。”

“成交。”九个声音都是这样的爽朗，包打听乐开了花，方壶可是连神仙都难去的地方，确实仙界最纯净的仙岛，这个消息能换来方壶的仙草，不仅赚了且是大赚。

司寇逸从锦绣囊中取出一株淡紫色的植物，小心翼翼地递过去，“这株仙草十分脆弱，你需得小心供养，不得去污秽之地。”

包打听贪婪地接过仙草，内心又情不自禁地懊悔起来，早知道他有这么好的宝物，就该再忍一忍，说不定还能得到更多的好东西。

“东西你也收下了，该说地方了吧。”

包打听点点头，“公子放心，我包打听讲信用，你把手伸出来。”

司寇逸将手伸过去，包打听在他的手上放了一只小鸽子，“公子，这个消息不好外传，我送你引路鸽，你跟着它就好，若是中途前妖王改了地方，它也会将新消息传给你。”

司寇逸收下引路鸽，“多谢先生。”

司寇逸正要走，却听见身后，包打听自言自语道：“这几日怎么那么多人打听这事？”

司寇逸怔住，而后迅速转身，“还有谁？”

包打听笑笑，一只蜘蛛腿伸出来，“公子给我一颗南海珍珠我便说。”

司寇逸将珍珠拿给他。

包打听乐呵呵地说：“李赤芫。”

司寇逸霎时间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若是不能赶在李赤芫之前找到炜彤他们，恐怕他们会有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