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贰拾玖 为了你，我愿与全世界为敌（上）
“VIE，沈主任找你过去一趟，你昨晚喝酒了被值周老师抓了？”
早上班主任一看到我，就拦下了我，皱着眉头，手里拿着手机，看上去应该是刚接完政教处的电话。
我沉默地点了点头，此时多说无益。
“哎呀，不是那天讲好了让你在那里好好学习的吗？你怎么又犯错了，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班主任的眉头皱得更深了，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我笑了笑，安慰班主任：“没事老师，一会儿我自己和沈主任聊，有什么事情我自己担着，不用麻烦你。”
“那你先好好想想，组织一下语言，一会儿态度好一点，知道吗？”
“知道了。”我面带微笑，心里却不是那么平静，昨晚我就猜到了那两个值周老师不会那么轻易放过我们。
“老师，我早上到现在没喝过一口水，为了等一下更好地和各位领导交代事情的经过，我先到楼下买罐饮料，很快就回来。”我思考了一下，最后决定和班主任打声招呼。班主任看了看我，点了点头：“快去快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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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路小跑下了楼，走到三楼的时候，我小心翼翼地探头看向楼上，我看见班主任正在看手机，于是我跑向二班，将阿茶叫了出来。
“政教处找我了。”
“啊？什么时候？他们还没找我。”阿茶似乎很惊讶，很慌张。
“就现在，估计是先拿我开刀，我找了个理由先跑过来和你讲一声，你放心，我尽量把事情圆过去，实在不行我都扛下来，不会让你受伤害。”
“可是，是我带的酒啊，明明就是我的责任啊，怎么能让你一个人承担啊？”阿茶虽然一时间没有从这起突如其来的事件当中回过神来，但依旧理解了我的意思，她不想做那种把一切都交给男朋友承担的女生，她想和我一起扛。
我严肃地看着阿茶，抿了抿嘴唇，然后坚定地说：“阿茶，你是我女朋友，我就有责任保护好你，现在不是争来争去的时候，就这样，我先走了，不能耽搁太久。”
阿茶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我先她一步挥了挥手大步跑开了。
我跑到楼梯口，准备向楼上跑去，转念一想我是以买饮料为借口跑来找阿茶的，就这么两手空空地回去，似乎不好解释。
于是我赶紧跑到楼下，随便买了一罐饮料，飞奔回班主任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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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在班主任的身后朝政教处的方向走去，一路上皱着眉头思考着如何应对。
虽然是阿茶带来的酒，但我并没有要推卸责任的想法，恰恰相反，阿茶是我女朋友，在我的意识里，我就应该保护好她不让她受到伤害，所以我此刻考虑的是如何编造一套说辞把阿茶给保下来。
走到政教处门口，班主任敲了敲门：“沈主任，VIE来了。”
沈主任瞟了我一眼：“你先站着等一下。”然后就拿起桌上的手机到外面去打电话，我估计是叫其他的领导过来。
即将出门的时候，他似乎又突然想起了什么，转身走回来，找出笔拍在我面前的桌上：“你先写一下。”说完他也没有理睬我有没有听懂，自顾自地转身走出去打电话。
我注意到他那居高临下的举止和说话的内容，让我站着是么？看起来已经是准备把我当成罪犯审判了。
我皱了皱眉头，看起来事情有点麻烦。
我看着面前的笔，写一下？写什么？怎么写？话都不讲清楚你要我怎么办？还有，纸呢？你让我写结果连纸都没有，那我写自己手上还是写你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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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这正好是我的一个机会，我以拿纸笔为由再一次溜出去找阿茶。
阿茶他们班正在上课，我走到窗口，里面的那个女生似乎认识我，对我说阿茶在后面。
在后面？？
我猜估计是因为昨晚的事情在被罚站吧。
我走到后门，后门没关，阿茶一眼就看到了我。
我招了招手，阿茶楞了一下，转头看了看讲台上的老师，见老师正背过身面朝黑板写板书，于是就赶紧溜了出来。
“怎么了？”
“那边几个人态度不是很好，我不知道他们掌握了什么，所以我先和他们打打太极，有通知你什么时候去政教处吗？”
“还没有。”
“那行，我到时候把我讲过的内容都转告给你，免得到时候我们两个说的不一致。”
我猜政教处那群人之所以不把我和阿茶一起叫过去，就是想通过分开谈话的方式寻找我们言语之中的不同之处，来验证我们是不是说了真话。
问阿茶拿了一张纸，阿茶似乎还想说什么，我知道她还是不愿意躲在我背后让我一个人承担明明不属于我的责任，但我没有搭理她，赶紧跑回了政教处，沈主任在门口张望，似乎很奇怪我到哪里去了，看见我以后，他冷了冷脸。
我赶紧抬起手挥了挥手里的纸：“你让我写，我就回去拿纸了。”
他没说话，挥了挥手让我进去，然后站在门口，又开始打电话。
我仔细想了想，明白了他是要我写事情的经过，但我并不准备照他的意思来，因为我不知道他现在掌握了多少信息，万一我不小心写了点别的东西，事情只会更加复杂，套出自己不知道的信息或许才是沈主任的目的，不愧是干这个位置有些年头的人，真是一只老狐狸。既然他自己没说清楚，那我就当作检讨书来写好咯。
于是我拿起笔，写了一段话，大意是我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犯了之类的。
放下纸笔，我不屑地勾了勾嘴角，和我玩套路，真当我是傻子？
但同时，我的内心也渐渐沉了下去，这群领导似乎比我想象得要难对付得多。
正想着，沈主任带进来一个人：“老方，你先在这里等一下，我再打个电话给他的段长。”
这人我看着有些眼熟，我盯着他的脸，微微眯了眯眼，恍然想起这位是副校长。
副校长，政教处主任，班主任，还有一个即将到来的年级段段长，呵，事情越来越有意思了。
此时办公室里只有我和这位方校长两个人，我决定先试探一下他对我的态度。
但要怎么试探呢？
正在我思考该怎么试探他对我的态度时，我看到他的目光锁定在了我刚刚写好的那段话上，然后伸出手拈起了那张纸。
我知道该怎么试探了。
“这是写给沈主任的。”我看着他，冷不丁蹦出来一句话。
拈着那张纸的手微微顿了一下，他抬起头盯着我，横眉竖目。
“那我就没资格看了是吗？”他沉声说道。
“我就是随口一说，您请。”我笑了笑，抬起手示意他继续看，言语之中略带嘲讽地用了敬词，只不过好像这位校长并没有察觉到我的嘲讽。
对于这位校长对我的态度，我现在心中大概有了个数。
“你写的是什么啊？一点事情都不交代，别耍滑头啊我告诉你，老实点，该交代交代，别想着和学校对抗。”方校长看完以后，将纸轻轻地放在桌上，然后抬起头看着我警告我，不过语气还不算很强硬。
我在心里笑了笑，就知道你们打的是这个算盘，想从我这里套出你们没有掌握的信息是么？想都别想。
至于所谓的没有掌握的信息是什么，一想便知，他们怀疑我和阿茶早恋，但苦于没有证据。
不过表面上该演的还是要演一下的。
我摊了摊手，表情无辜：“这真不怪我啊校长，沈主任就和我说让我写，也没讲清楚写什么，我还以为是让我写检讨书认错呢。”
我注意到听了我的话以后，方校长的脸在一瞬间小小的僵了一下，我估计他没想到我会反驳，更难受的是我说的还是事实，他竟然找不出反驳的话来。
不过毕竟是尊为校长，怎么能在气势上被一个来挨训的学生压下去，他嘴硬了一句：“事情都还没解决写什么检讨，算了，等沈主任回来再说。”
我在心里呵呵了一句。
片刻以后，沈主任回来了，一把抓起桌上的纸，看了两眼，就扔到我面前，纸还没有飘到桌面上，他就已经开始朝我吼：“我让你交代事情，你写的是什么东西？”
我明白，我和他素不相识，而且他干这行也有些年头了，大错小错早就见过无数，不可能因为我这件事情动怒，此时他的态度只能有一种可能————让我紧张害怕，弱化我的思考能力，打破我的心理防线，最后坦诚交代所有事情。
和刚才对方校长一样，我摊开手，表情无辜：“这不能怪我啊沈主任，你就说让我写，也没交代清楚让我写什么啊。”
有趣的是，此时沈主任的表情和刚刚方校长的表情如出一辙，在那个短暂的瞬间，我从他的脸上看见了好似便秘时的表情。
我想笑，但我忍住了。
他楞了几秒，然后打开抽屉重新找出一张纸：“重新写！写清楚点！”
呵呵，你说写清楚点我就写清楚点？那我多没面子啊？
我拿起笔，写下：昨天晚上我在艺术教室喝酒被值周老师发现。
一句话，简简单单，又完美地概述了事情的经过，我真佩服我自己，但我也预料到面前的这几位估计看完脸色会不太好看，但我没有办法，一旦我主动交代而意外泄露了一些他们不曾掌握的线索，那我就会完全处于被动。
想到这里突然一个激灵，我很奇怪为什么今天的自己思维那么严密，难道是因为肾上腺素的作用？
在我写完的时候，叶段长刚好走了进来。
沈主任先是招呼叶段长坐下，然后开始看我的供词。
我看到他的脸色先是僵了一下，然后渐渐阴沉，最后他把纸甩到我面前，力度有点大，差点就甩到我胸口。
我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这要是甩我脸上，我一定把纸塞到他嘴里去。
“就这么简单？你能不能老实一点啊？”沈主任瞪着我，表情很夸张，看得出来他的愤怒，就像一只被挑战了底线和尊严的狮子在怒吼。
方校长接过纸，看完以后脸色也不是很好看，语气相比之前显得有些激动：“你给我好好写，你胆子很大啊，你这是在和学校对抗知道吗？沈主任，叶段长，我这还有课，我先走了，这里交给你们。”
说完他看了我一眼，然后就走了出去。
我低下头淡淡地笑了笑，没有接他们的话，抬起头微笑地看向沈主任，平静地说：“沈主任，麻烦你控制一下情绪，我们现在是在了解事情，你这样，我没法和你好好谈。”
在场的各位都愣了一下，似乎没有想到我会这么大胆。
沈主任的脸色愈发阴沉：“你犯了错知不知道，难道你还要我给你泡杯茶是么？”
我笑了笑：“但是。。。。。。”
“我话还没说完你插什么嘴！”沈主任打断了我。
我冷冷地看着他的眼睛，然后笑了笑，抬手示意他继续。
“你现在是犯了错，就该有认错的态度，我现在问你几个问题，你给我老实点，给我讲清楚了，听见没有？第一个问题。。。。。。”几乎是用斥责的语气对我吼。
“沈主任。。。。。。”
“我在讲话你没听到吗！”他加大了朝我吼的音量。
我看着他，平静又不失姿态地说：“那我就没有讲话的权利吗？你一直在讲，完全不给我辩解和讲话的机会，你是准备一竿子把我打死么？”
“这是我的地方！我说了算！”他猛地拍了一下桌子，瞪着我。
我勾了勾嘴角，冷笑道：“就算是被定罪的犯人，在法庭上也不会有我现在这样的待遇，你要问的话你继续问，但你要是不控制一下情绪好好讲话，我一个问题都不会回答你。”
我不甘示弱，正面迎上沈主任的眼神，盯着他看。
沈主任动了一下身子，似乎是要站起来，这时候叶段长赶紧迎上来将手放在沈主任肩头，将他轻轻按了下去。
“沈老师，你就先控制一下情绪吧，先把事情了解清楚。”
叶段长虽然不算沈主任的上级，但终归也要给面子，所以沈主任强压下内心的怒火，没好气地说：“行，我控制一下脾气，我好好问，你好好答。”
我微笑着点了点头。
这时，叶段长却拉住了我的手臂，把我带到一边，小声对我说：“他就这个脾气，你不要太在意，好好把事情交代清楚了就没事了，我还有课要先走，你自己注意。”
我笑着点了点头，这位叶段长对我还不错：“放心吧叶段，我有分寸。”
他没有多说什么，拍了拍我的肩膀，转头对沈主任说：“沈老师，我还有课，先走了，这里就交给你了。”
沈主任点了点头，叶段长转身出门。
“沈老师我下一节也有课，我也先回去了。”班主任跟在叶段长身后走了出去。
现在只剩下我和沈主任两个人了。
我之所以硬着头皮不要命地和他们对抗，目的就是不让节奏掌握在他们手里，一旦节奏失控，我就彻底陷入被动，到时候指不定会被套出什么话来。
“你重新写，把我想知道的交代清楚。”
说好的问问题呢？你就让我写，我怎么知道你想知道什么？气糊涂了吗？
“沈主任，不是我不老实，而是我真的不知道你想要问什么。”
“你就把关键的点都写下来就行了。”沈主任不耐烦地说。
“可是我现在一紧张脑子就转不过来，你能不能问问题，然后我再回答在纸上？”我故作委屈。
我的心里期待着他同意我的提议，只要他问问题，我大概就能了解他目前所掌握的信息。
他死死地盯着我：“好。我问你答。”
我拿起笔。
“你昨晚在哪里，什么时间，都有谁？”
我拿起笔回答，这些都不是秘密，老实交代也无妨。
“我看你刚才思路很敏捷啊，怎么会因为紧张就不知道怎么交代事情了？”在我写的时候，沈主任冷不丁来了一句。
我的手微微抖了一下，看来这厮是觉察到了我在和他打太极啊，果然是只老狐狸。
“练出来的。”
“呵呵，佩服佩服。”
我听出了他嘴里的嘲讽，但我没有理他，只是自顾自地继续写。
“是否锁门。”
我楞了一下，这可不能只回答是否，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还锁门讲都讲不清楚，于是我抬起笔先回答了事实，然后准备解释为什么锁门。
“我没有问你为什么，我只问你是不是锁门。”沈主任制止了我。
我抬起头，冷冷地盯着他，这厮不会是打算故意歪曲事实来给我一竿子打死吧？
但我此时并没有好办法，只好叹了口气，划去了后面的解释，接下来只能随机应变了。
“几瓶酒。怎么带进来的。”
我回答，但是写的时候手抖了一下，于是划掉重写，正准备回答下面的问题，沈主任一把夺走我的纸，眯起眼睛细细地看。
我诧异了一瞬，转而很快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是以为我写了事实，却又后悔了，划掉以后编了一个数字上去。
看完以后发现没有什么异样，于是又还给了我。
磨蹭了很久，总算是结束了这场问答，这中间他很多次或直接或间接地问我和阿茶是什么关系，我感觉很累，太特么费脑子了。
他拿着纸，看完以后问了我一句：“没有出校门是吧？”
“没有。”我回答得很坦然，这是事实，而且也是对我有利的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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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刚松口气，转眼看见昨晚那两个值周老师走了进来。
你妹啊，就不能先让我喘口气吗？
不过他们俩人还不错，毕竟是小老师，没那么复杂的心思，只是端端正正地坐在那儿老老实实地交代了一下昨晚他们所看见的事实，并没有加上自己的主观臆断。
不错，省得我费脑子去辩解。
“你昨晚还说你是高二的艺术生，刚演完小品，我当时还夸了你们，说你们的表演很不错呢！”女老师和蔼地笑着看我，此时，正是班主任，段长和方校长回来不久，所有人都刚好在场。
我听到这话微微僵了僵脸，这是在给我使绊子啊，这话说的，这是在变相提醒在座的各位我这个人不老实啊！
这个笑面虎，呵呵。
不过老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我还是呵呵一笑，礼貌地回应道：“这不是被抓的时候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吗，我们学生也是很怕的啊。”
“哎呀，那你看，这不是又更加麻烦了嘛。”女值周老师依旧笑眯眯地看着我，透过眼神，我看不出她此刻在想着什么。
我打了个哈哈，把这个话头翻了过去，不然继续和她扯下去，不知道会有什么变数。
旁边的几位领导快速地统一了一下意见，决定让我家里先把我带回去反省几天。
班主任出去打完电话，走进来让我跟他回教室等家里来接。
不可能，我还要去找阿茶交代后事呢。
“老师，我肚子有点不舒服，我先去上厕所，一会儿再去找你。”
班主任点了点头，我回到政教处办公室，沈主任站在门口，我问他借餐巾纸，他让我自己去窗台上拿。
我刚进去，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快步走上来，在门口挤了我一下，走在我前面，把桌上的那张记录下问答过程的纸收到了口袋里。
呵呵，还真是小心翼翼呢。
临走的时候，沈主任淡淡地说：“我知道很多东西你还没有主动交代，我干这行也有些年头了，你最好自己想想清楚该怎么做。”
呵，没交代的事情，不就只有我和阿茶早恋的事实吗？你不就是怀疑但是没有证据吗？想和我玩心理战？你去查监控呗，监控都没拍到什么我会怕？
我拿了纸，去找阿茶，和她交代了一下这次问答的内容，提醒她到时候一定要注意和我讲的内容不能有出入。
然后，我踏上了回家的路程，提前开始我的元旦假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