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如果当时
01
过年以后，黄安来了，不过他告诉我：“兄弟，我可能很快就辞职了，不在这儿了，倒不是这儿不好，而是家里需要我。”那一刻，自己心里有点蒙蒙的。
黄安来了也算是半年左右，只是没有想到的是竟然这样离开了，我笑着说若是可以的话，晚一点离开也可以的，不然的话我们可能就是马上就要分开了。
他笑着摇摇头，说是来这儿挺好的，虽然工资不高，但是遇到了我们这些兄弟，其实还是蛮忙的，只是有我们他可以觉得开心，的确，有时一个公司不是说其他什么，若是兄弟们之间开开心心的，就比什么都觉得可贵，至于工作忙与不忙，那都可以无所谓了。
早上吃饭的时候，他没有要鸡蛋，而是笑着喝了点豆浆。我知道了，也许离开的时候，真的没有什么胃口，只能默默的藏在心里，其他的都不重要了。有时就是这样，总是要离开，总是要分开，我们总是这样的过着，总是这样的努力着，我们没什么可贵的，只是觉得能够努力在一起，然后珍惜就可以了。
不曾想黄安要离开，上班以后，我和徐飞说了。他心里也觉得有些失落。
这是工地，来来走走的人多了去了。
可是如今到了我们自己，心里却是有点不知所措。
之前都是一起加班，一起吃着板面，而且黄安比我们大几岁，总是请我们吃饭，有时也带着我们溜达溜达。
如今就要走，嗯，心里空空的。
中午，天成也知道了。
那一刻，大伙心里都觉得难过。
要是不走了，该有多好。而黄安给的理由其实很好，就是家里需要他。这是男人应该做的事情，这是我们应该做的故事，也是我们的责任所在。家里需要他，就是最好的工作。
02
我们都以为，若是离职都需要一个多月，而黄安竟然匆匆的一个礼拜结束了，其实后来才知道，原来他年前就提出了，只是公司没有同意，如今算是找到了对接人，总算是可以告一段落了。
黄安告诉我们，周五就离开了。
办公室里，天成，我，还要黄安，徐飞也来了。
我们四个人，坐在那儿，也不说话。
良久，天成说：“晚上板面馆坐坐。”
“可以的。”
“不错，这个可以有。”我说。
黄安笑着说：“可以可以，今天晚上我来请客。”
“不行了，每次都是你请客，每次都是你请，这次我来。”徐飞说。
“是的，这次我来。”我和天成争着，
这些天，我们和黄安一起的日子里，都是他请客吃饭，他说知道我们兜里没钱，也知道没什么帮忙之处，只是希望能够坐在一起的时候，不用花着我们的钱，那就是最好的帮忙。虽然他没说，可是我知道，有时候生活就是这样，有些东西，不用说，就在心里。
晚上下班，我们提前和食堂说不用留饭了。
几个人并排去了板面馆。
十多天不来，板面馆开始变了。
老板把柜台搬到了门口，然后又把厨房加大了，过去很小的一个小屋子，如今开始变得很宽敞，若是在里面做饭，肯定很是舒服。
然后小菜摆在了菜桌上，供客人挑选，下面有电炉子温着火，不冷。
黄安总是笑呵呵的，他亲自点菜，让我们坐下，可是这次谁也没有坐，都过来忙着点菜。
板面馆的客人慢慢多了起来，而我们赶紧占了一个位子，还是老位子，圆桌，几个人坐在一起不算拥挤。
要了几个菜，我们才坐下，黄安说了起来：“兄弟们，其实我也是不想离开了，可是你们嫂子在家里照顾两个孩子，你说说，有时候大人也病了，她真的受不了了，我们作为男子汉，不能抛弃家庭，这是在哪里都说不过去的。虽然挣钱很重要，可是家里需要我们，肯定是第一时间出现，你们觉得呢？若是一个男人，在家里都不能无法给予家人温暖，又何苦在外面奔波呢？我是这样想的，所以一直觉得这样对，我总觉得若是能够努力，就可以多挣点钱，可是家里最近真的很累，你们嫂子也累，我只能赶紧回去，我知道这儿的待遇不错，我也知道兄弟们之间的感情在这儿，可是我总觉得需要要回去了，而且不犹豫。”
03
黄安说的有道理，有时工作不是最重要的。
徐飞接过来：“哥说的是，你看看我从老家出来，其实也都是为了这个家，若不然也不会来到这儿，有时，心里的苦可能只有我们自己清楚。”
那天晚上，我们六个人，可可也来了。
拿着两瓶白酒，天成说不够，我说喝了再说。
为了能够庆祝黄安回家，我们兄弟几个人开始碰杯，可可平日里不喝酒的，也开始倒了点。
“干杯。”
“干杯。”
小小的板面馆里，我们激动的不知所措。
板面馆里其实很多的就是工人，一碗面条什么的也不算贵，还能填饱肚子，我们其实和工人都一样，只是为了能够努力多挣点钱。有时想想也会觉得孤独，我们挣的钱不多，有时也会和家里沟通，为了能够好好的挣钱，很多和我们一样的孩子全都是背井离乡。
不知怎么，每当有同事要离开，我们心里总会觉得难过。
也许不知道为什么，可能就是心里难过的原因吧。
兄弟处得时间长了，这样一说离开，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天成放下酒杯：“哥，你走了，我很支持，可是我们很想你，不知道为什么，有时心里也会纠结的，你能离开，就是为了能够好好的努力，就是为了能够拼劲全力，可是你走了，我们找不到请客吃饭的人了，哈哈，不过话又说回来，我真的希望你能幸福，如今家里侄子还小，嫂子需要你，赶紧回去吧，只不过，回去以后，不要忘记我们，我们这群兄弟会常常想你的。”
“放心吧，兄弟。”
“我喝多了，嗯，我就是要喝酒，我不知道为什么，今天晚上喝不醉，可能是哥要走了，是的，有时我们能够聚在一起就是缘分，有时我们也会努力，也会奋斗，只是有时我们无奈，都是男人，有了家就要好好的照顾，不用担心其他什么，只是需要能做的就是努力，就是奋斗，可是奋斗的目标就是能够好好的把家照顾好。有时是矛盾的，比如在工地上上班，虽然很多朋友都觉得我们很是体面，可是我们自己知道，和工人一样，整年不能回家，在工地上，也没有风雨休息日，只要是到了一定的时间，就要接着往上干，干完了，接着干着下一个工地，就这样，当我们回首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回了家，是这样，家里的老爸老妈过得怎么样？家里的老婆孩子如何？那一刻我们心里才会觉得亏欠，真的，这是存在的事实，可是我们不能改变，没有读好书，就得好好干活，这是不用多说的。可是到了家里需要我们的时候，又有多少人会重新回来呢？”徐飞说着，
我在一旁愣住了，说的是啊，我就是其中一个。
朦胧之间，自己又回到了从前。
那时的我们还在一起，日子过得虽然不好，可是感情还不错。为了能够好好的奋斗，想尽快把日子过得好一点，我去了远方，我以为只要能够挣到了钱，就可以过得幸福。我以为只要兜里有了钱，就会变得越来越开心，就会变得越来越自由。
所以自己拼命努力，刚开始，某人打电话一直问候。
后来，她总是说不行就回来吧。
可是自己傻傻的不懂得，还在努力的奋斗，我以为，只要有了钱，一切都会好起来，是这样的道理，我没有回来。
再然后，没过多久，我们分手了。
自己一直苦闷，无法理解，为什么自己努力的那么久，还是没有留住她？我一直说着，我不想我们通过努力奋斗得来的结果，让人家给占了，我不想，那时的自己就觉得不明白，不知道为什么总是会遇到这样的时刻？我心里过不去，就抱着酒瓶，靠在墙角，大口的喝着，大口的喝着，醉了就倒在地板上休息，醒来大口的喝上一口，堕落到极点。
04
此时此刻，听着兄弟们一说，我才恍然大悟。
可是，这世间，没有后悔药。
嗯，是的，我坐在那儿，听着他们慢慢的说，自己变得低着头，不再说话。
那天晚上，我们喝了很多酒。
其实板面都没有吃，只是喝着酒，花生米要了一盘又一盘，不知怎么，总是觉得喝不够。
一个晚上，我们都在讨论工作和家庭的关系，可是在工地上的我们，总是觉得职业没法子，其实我觉得只要努力，其实也可以改变的。就这样一晃多年以后，我也知道，其实同学很少做这个了，能够留在工地上的，其实也都是有故事的人。
没有人愿意一直留在工地上，若是家里能够安安静静的给自己铺条路，谁也不会来。可是，总是让家里安排，这样也不好。
时间长了，心里也会觉得落寞。
也许我们能够做的就是把每一天都过好，然后全力为了自己的家庭奋斗，这是最好的礼物，一辈子不用担心大富大贵，只是需要我们拼搏的时候，我们在；当家里需要我们的时候，我们也在，这就是生活，这就是担当。
其实每一个人都可以做到的，看起来很是平凡，看起来也没有什么，只是觉得应该做的更好一些，应该做的不错，很多的时候，我们能够做的就是努力，努力，然后再努力。这种努力的含义不仅仅只是努力在工作上，更是在一种生活上。
天成喝多了，一直说着工地欠他一个对象。没错，就是这样，我们一直劝着，若是有机会，我们肯定也要好好的给他找对象，工地其实没有错，错的只是在不合适的时间遇见了某个人，还来不及打招呼，人家就已经离开了。
徐飞说，赶紧挣钱，然后早点回去。
嗯，这一句，我记得了。
早点回去。
我忽然想到了QQ，每天晚上登录QQ的时候，总会在右下角提醒：夜深了，回家陪陪家人吧。
那一刻我最孤独。
我常常劝导朋友要开心，要幸福，只是到了自己，真的无法诉说。
我以为，我还可以，经历了才懂得，我也是凡人。
05
周五，黄安离开了。
我送他。
徐飞也来了。可可和天成在工地上，事情很多。
临走的时候，我挥挥手，我知道，这种场面自己心里过意不去，离别本来是一件难过的事情，只是此刻心里更觉得难受。
回来的路上，徐飞告诉我：“我很想家，我想家里的院子，两只老鹅摇摇摆摆的走着，狗儿趴在太阳下晒暖，老爸老妈坐在门口拉家常，我想他们，可是有时生活不是这样的，需要我们奋斗，我们不能奋斗这样的时刻，我们不能奋斗这样的故事，我想回去，可是兜里没有足够多的钱，有时我也会羡慕人家，你看看人家虽然没有多少钱，可是毕业以后不用担心没有房子，对象，车子，人家家里多少能够帮着点，不像我们，空空如也。当然也不是责怪家里没有钱，只是觉得一切都变得那样难，只是一切都需要时间，时间是公平的法官，很无奈，可能很多人和我们一样，都在路上，只是早晚而已，都会回去，来自不同的方向。”
徐飞说的是，我也觉得是这样，生活应该做的更努力一些，有时生活更应该精彩一些，可是这些时候我们无法改变什么，只能默默的做着自己喜欢的事情，想着有了钱，就可以回家，就可以有对象，可是真的是这样吗？可能不是这个样子的，可是没有钱，就没有房子，没有房子，可能会有对象，可是这样的感情摇摇摆摆，没有物质基础，也是觉得害怕，也觉得有些担心。
为了消除这些，我们只能努力奋斗，就这样不停的走着，就这样一座城市一座城市的奔波。很多人都在想着为什么会是这样？我也想家，谁不想家呢？可是没有能力没有钱的我们，只能默默的为生活到处努力。
我常常会在深夜里偷偷的哭泣，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我常常会在夜里偷偷的唱歌，唱着唱着就睡着了。
06
过了半年，天成走了。
07
到了年底，可可走了。
08
又过了一年，徐飞也回老家了。
09
也许，是时候离开了。
工作和家庭，其实总是一种难说的关系。
我不敢打开朋友圈，我害怕看到他们的幸福，我害怕想到自己的孤独。
我只能默默的努力，去年，自己终于放下了呆在多年的城市，然后来到了一座小城，这儿没有朋友，没有同学，只有我自己。
朋友到处问我：“为什么要走？”
亲戚打来电话：“为什么要走？”
我笑着，没有说出理由。
其实，我总觉得，一座城市，待久了，也觉得挺好的，可是自己总觉得，就这样一辈子呆在这儿，心里不甘心，那么多的城市，我本可以做的更好，可是我没有去尝试。
我来到了一座曾经做梦都想来的城市，这儿的风很大，这儿的雨不多。
我还买了一辆车，找了一份安逸的工作，早上还可以煮煮早餐，听听音乐。
就这样，一个人，悄悄的留在了这座城市。
我不知道未来会怎样？
我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留在这儿？
我不知道未来的对象在哪里？
我也不知道我能不能为她准备一套房子？
……
我一想，就觉得好累。
后来，我发现小区不远处有一家板面馆，自己激动的跑了过去，一定要好好的吃一吃，我都有好久没有吃过板面了。
坐在板面馆里，要了一碗热腾腾的板面，看着身边来来回回的工人，那一刻自己变得孤独。
如果当时，我能够放下自己的工作，可能就不会失去某人。
如果当时，我能够放下自己的不甘心，可能就不会过得那么艰难。
如果当时，我能成熟一点，该有多好。
嗯，只是如果，只是如果。
要是如果在，那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