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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节 体用与燥润
体用是中国传统哲学中的一个重要范畴。一般“体”指客观存在的实体,“用”指体的作用和功能。因此,中医理论也多引用这一概念来阐述脏腑的本体和功能。如“肝体阴而用阳”学说。同肝一样,脾胃的体用在古代医著中也有较多的论述,如《张氏医通》就明确提出“胃之土,体阳而用阴;脾之土,体阴而用阳”。
(一)脾胃生理功能的体用特征
脏腑的不同定位决定其“体”之不同的阴阳属性,即脏体属阴,腑体属阳,其用之阴阳属性必然是体的反面,以达到和谐和统一。同样,脾胃同居中焦,其体用之阴阳正好是相反相成,以互相配合,互相为用,共同完成对饮食水谷的受纳、消化和吸收。分而言之,胃属阳明燥土,为六腑之一,生理功能是受纳腐熟水谷,其用的特征:一是胃“为水谷之海”;二是胃的“磨谷”功能有赖于阴液的濡润;三是胃以通为用,以降为和,这一点最为主要,决定了胃“用”属阴的特性。脾为太阴湿土,为五脏之一,生理功能是运化水谷精微,主统血和四肢肌肉,其用的特征:一是脾对水谷精微的运化、吸收及“散精”依赖于阳气的温煦和升清;二是四肢肌肉的强健与否取决于脾气是否旺盛,血液的正常运行有赖于脾气的统摄,这些功能都具有阳气的特征;三是脾以升为健,以运为和,故脾“用”为阳。脾胃体用虽然有别,但在生理上却是紧密相联的,如在经脉互络构成的表里关系中,胃体为阳,故为脾之表;脾体为阴,故属胃之里。在功能方面,阴赖阳生,胃的受纳腐熟水谷需要脾阳的温化和推动;阳靠阴济,脾的运化升清需要胃阴的滋润和补充。胃用宜降,脾用宜升。然胃降,脾气方能升清不息,水谷精微得以营养全身;脾升,胃气方能和降通畅,糟粕得以下行。正是脾胃体用的阴阳相合,升降相因,燥湿相济,保证了其生理功能,同时也成为人体气机升降出入的重要枢纽。从先后天观点来考虑,脏腑“体”之强弱,主要取决于先天的禀赋,而受后天的影响,故临床的病理变化多与“用”的失调有关。“用”的失常可因“体”的强弱和他脏的影响而致太过、不及,或受七情、饮食、六淫等致病因素的作用,出现寒热虚实的变化,而其病机的根本则在于阴阳五行的稳态结构被打破。从文献角度我们可以发现,《黄帝内经》对脾胃生理功能的论述多是合而为一,对其病理证候则常分而论之,并常贯以“脾病”、“胃病”之名。首先,从临床表现来看,脾胃病的病态、病势常与其用的升降特性相反。其次,脾胃病的虚实寒热亦与其体用有关。再者,脾胃体用的互补、和谐、均衡性也决定其病理上相互影响。由于脾胃体用相关,在生理和病理上都有紧密的联系,临床证候错综复杂,所以治疗用药根据脾胃体用的特点进行灵活变通也是非常必要的。
(二)脾胃的燥润
在中医脏腑喜恶理论中,脾为阴湿之土,喜燥恶湿;胃为阳燥之土,喜润恶燥。喜恶乖戾、所欲不得、所恶随之是脾胃病的重要病因病机。顺其所喜,远其所恶,以迎合脾脏胃腑的喜恶特性是脾胃病治疗的重要原则。
脾喜燥恶湿,易为湿邪所困;胃喜润恶燥,易为燥邪所伤。胃为阳燥之土,喜润恶燥,燥易伤阴,其之为病,“阳常有余,阴常不足”。脾主人体的运化功能,这一功能是由脾阴和脾阳共同完成的。脾气的活动以脾阴为物质基础,脾气可化生阴血,统摄血液而固阴,脾阴又可化生脾气。倘若脾阴不足,则脾气功能亦减弱。脾脏与胃腑,虽同属土,但一为阴土,一为阳土,两者在生理上、病理上相互影响。脾阴虚可合并胃阴不足,胃阴虚又常兼见脾阴虚。脾恶湿,脾之为患湿作祟;胃恶燥,胃之为病燥为先。皆是“各随其所不喜者为病”。根据脾胃喜恶特性,治疗的基本原则就是要顺其所喜,远其所恶,即“投其所好”。脾喜燥恶湿,脾病无论虚实,遣方用药均应遵循“燥以趋之,湿以避之”,以达到“所得者愈”,换而言之,脾之为病必须用燥湿化湿之品。胃喜润恶燥,如同脾喜燥,燥湿即可健脾一样,胃喜润,生津即能益胃。
关于润燥理论,早在《素问·至真要大论》中即有“燥者濡之”的治则,便是以濡润之品,治疗津液亏乏之病。《金匮要略》中张仲景用麦门冬汤治疗胃阴不足、肺津不济的虚火咳喘,白虎加人参汤治疗太阳中暍,以及《伤寒论》中治疗余热未清、气阴两伤的竹叶石膏汤等,开创了润燥理论的先河。金元时期的脾胃大家李东垣著《脾胃论》,独辟脾胃学说,强调脾胃不足、胃气的升发,在治疗上重视甘温补益、升阳益气,其所创立的代表方如补中益气汤、升阳益胃汤、升阳散火汤等,均重视温补脾胃,升举阳气。清代名医叶天士首次提出脾胃分治学说:脾胃同处中焦,互为表里,“脾宜升则健,胃宜降则和”;脾为太阴,喜燥恶湿,胃为阳明,喜润恶燥,治脾宜用辛温燥药升之燥之,其所创立的甘凉濡润、酸甘化阴、甘缓益胃等法,一直指导着临床实践。
(王垂杰 李 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