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名剑之名 五.终局之幕---混乱
三月十六，时辰未知，前路混沌。
我们又在周围寻找了很久，仍然没有找到开启暗门的方法，或许这门只能从外面打开，但究竟是谁关上的呢？我不太相信门是自己关上的，毕竟身处其中的王进不会不给自己留条出路。
“是不是叶芷夏？”我问道，也不知道是问左殇还是问我自己。
“有可能，毕竟叶芷夏的目的我们并不清楚，连这把神剑都不拿回，说不定她是想永远埋葬这里的秘密。”左殇说道。
我又看看郝长老，他一脸茫然的摇摇头。
“等在这也不是办法，不如我们去找找王进口中的铸术吧，说不定会有什么发现。”左殇提议道。眼下也没有什么办法，我们又沿阶而下，回到石台。
空气中的血腥还未散去，昭示着杀戮刚过去不久。左殇走在最前面，我推着连连作呕的郝长老，一起走上高台。杀气压制的感觉仍就强烈，使我很不舒服，左殇却似乎不受影响般，检查了一下王进干瘪的尸体，然后随手将尸体扔下高台，我感觉身边胖胖的身影抖了好几抖。
左殇在台面上低头探索，不时用剑鞘敲击地面，难道地下藏着什么？我也低头搜寻，郝长老有样学样的也蹲下身子。
我们三人四处探索着，不一会，郝长老似乎发现了什么，喊我们过去。只见他指着地面一处石砖说：“这里的砖缝好像有修补的痕迹，看起来跟其他的砖块不一样。”
左殇俯下身子看了一会，从腰间拔出他那把金色小剑，沿着那块不一样的石砖四边一划，只见那块石砖动了几下，竟自地下缓缓升高了一些。
这是一处机关，没想到藏得这么隐蔽，左殇检查了一下后，抬脚踩了下去。随着石砖被再次踩回，高台下传来了机关开启的声响，我望下去，在这高台的一侧打开了一个暗门。
我当先而下，走进暗门，里面应该是这高台的内部，中心处是一座造型奇特的鼎炉，周围堆着些石炭，以及破旧的锻造工具，看起来已经许久无人使用了。这看来是一处锻造室，我沿着墙壁转了转，发现有一处稍加掩饰的暗格，我伸手摸了摸，里面有一本书。
我带着书走出暗室，把情况跟左殇说了说，递上了书。
左殇打开书翻了翻，说道：“这本书叫天工术，里面不仅记载着铸造术，还有机关术和各种神奇材料的记录。我不通此道，想来小厮大人应该会感兴趣。”
他又从书的最后抽出两张纸，把书收起，说：“重要的东西在这。”
我看到他安静的读了一会，眉间却是越来越失望，他看完把纸递给了我，原来，里面所写与叶骁的记载差不多，是叶家先人告诫后人天铁的危险，以及这天铁曾使得叶家发生动荡，继续依赖此物只会带来灭亡云云，对于我们目前的处境毫无帮助。
看来这里确实没有其它可以离开的通道，我说明情况后，郝长老一屁股坐到地上，眼中满是绝望，左殇沉默不语，脸色略显阴沉。
难道我们要困死在这？我不甘心的四处搜索，这座石台的一侧靠着洞穴石壁，也许会有什么线索。当我走近石壁时，传来奇怪的感觉，我追寻这感觉过去，发现石壁上，竟然透出森森杀气，那杀气无比的邪恶，让我浑身一寒。
我拍击石壁，发现这一处竟有被破坏过的痕迹，而且是由内向外的，这后面一定有什么。我喊来左殇，他听完后示意我退后一些，猛然拔剑出鞘。煌龙剑光，夹带着惊人剑气的一击轰击在石壁上，硬生生将石壁炸开，碎石乱溅。尘嚣后，墙体上真的露出一个被挖掘出的洞穴。
绝处逢生，我们三人爬进洞穴，发现这洞穴比想象中还大，斜通向上方。左殇摸了摸石壁，说：“这是人为挖掘出来的，看方向是冲这天铁而来，而且是近几年的事。”
来不及细想，我们沿着石壁向上，走了一会，出现了数条分叉道，左殇辨别了一下，引着我们走进一条向上角度最陡的通道，通道很是倾斜，我们几乎手脚并用爬着。不知道爬了多久，只听领路的左殇大喝一声：“开！”眼前瞬间一亮。
我们终于出来了，爬出通道后郝长老趴在地上大口喘着气，我深深呼吸了几下，活着的感觉真好。
左殇突然一把抓起郝长老，贴近他的脸，说道：“听着，我非是什么朝廷命官，也不姓白，我是组织冥使紫冥，你应该听过这个名字。今天发生的事我可以当不知道，但是从今天开始，你必须为我组织效力，你的任务，就是将昆仑拉到我们这边。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只要你做到了，镜许诺给你的东西，我们也能给你。不然，你会后悔今天没有死在这个洞穴里。”
被提着的郝长老不断惊恐的点头，我叹了口气，走得远了些，不去看他们。
左殇又跟郝长老说了些什么，我就没再听了，这次的事件我无非是给他打掩护的。过了一会左殇走了过来，说：“事情还没有结束。”
是啊，我隐隐有点异样的感觉，总觉得漏掉了什么。
左殇继续说：“我觉得还有人在监视着我们的一切，我不相信他们的目标就是天铁这么简单，一点后手不留的做法不像那些人的风格。现在叶芷夏要做什么我们也不清楚，你带着剑去找叶之行，他那有帮手帮你，不管叶芷夏要做什么，阻止她。”
“还有一个人！”我终于想到那异样感觉的源头，说道：“外面至少还有一个人，比王进那群人更强的人，是那人杀了最初死掉的那名弟子，你还记得那尸体吗？一掌崩断了全身的经脉。”
左殇脸色一沉，说道：“那是真正的高手，比我们遇到过的敌人更可怕。”
他略一沉吟，说：“计划不变，你去找叶之行，那有你认识的人，可以给予我们帮助，叶芷夏的目标一定是名剑大会，不管有什么变故，都会发生在那。我要去一趟剑炉，那里也有重要的东西，结束后我会去会场和你汇合。”
说完他匆匆向剑炉方向而行，突然，他回过头对我说：“别死啊。”
我原地调息了一会，感觉恢复了七成，这时发现郝长老一脸茫然的站在不远处，仿佛失了魂一样。
“你找个地方躲起来吧，不要靠近会场。”我对他说完，辨明方向往名剑大会会场而去。
走了一会发现周围的人多了起来，三三两两的武林人士聚在一起，还有些山庄弟子来回巡逻着。我看看头顶，天色还有些阴郁，不见阳光，看上去还不到午时。
我加紧步伐，赶到会场附近，大会似乎还没开始，会场被很长的绣布围起来，里面吵吵嚷嚷的，建议的入口处还有负责接待的弟子。
直觉告诉我不能这么大摇大摆的走进去，我辨别了主观礼台的方向，悄悄潜过去。绕了一大圈，躲过了几波守卫弟子，我终于找到了，那是一座别致的二层小楼，一楼聚集了不上山庄的人，似乎比寻常弟子更高级些，里面还有些是叶之行的护卫，我想作为主人的叶之行很可能就在上面。
我施展鬼步无声无息上了二楼，略一感知，没想到这二楼看起来不大，却暗中藏伏着不少人呢。只听见二楼屋内传来叶之行咆哮的声音。我在不惊动暗处之人的情况下悄悄靠近，决定先听一听再作打算。
只听屋内叶之行大声说道：“你，你，怎么可能把天器给弄丢？！你手中暗卫最多，防备最严，我们山庄中数你武功最高，什么人能从你的眼皮底下偷走天器！”
“余也不知道啊，今晨余的属下来报说天器不见了，余立刻就来找二哥你了。”一个女人的声音传了出来，是叶芷夏。
屋内又传来叶之行的声音：“没了天器，这名剑大会该怎么办？我们山庄的脸岂不丢尽了！”
“呵呵呵，是啊，不如问问大哥吧。余也一直很好奇，大哥怎么会同意你拿祖传的天器去干这鱼目混珠的事情。”
是啊，这也是我好奇的事。
“哼！一口拔不出来的废铁，就算真是神剑又有何用？山庄已经撑不了多久了，大哥也是希望给我们留出时间，处理残局，舍弃这口天器，能为山庄争取最少十年的时间。十年啊小妹，二哥有这十年声名，定能攒出一大笔财富，到时候我们改头换面，不做什么武林世家了，照样能风光百年！”
“是吗？呵呵，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叶芷夏突然大笑起来。
我还不及反应，只觉数道杀气一动，一楼和二楼关口处瞬间有数人失去气息，接着几道人影蹿进屋中。
“你，你想干什么？”屋内响起叶之行惊怒的吼声。
只听叶芷夏缓缓说道：“余去过剑炉了。”
“你，你，祖宗规矩，女子不得靠近剑炉，你怎么敢？”叶之行的声音变得惊恐起来。
“是啊，如果余不去，又怎么知道剑炉大门被你封住了呢？”叶芷夏语气中带着悲伤与愤怒，说道：“你是不是已经把大哥杀了，你是不是，把他也杀了。”
屋内一阵沉默，但我感觉到屋内的叶之行心神大乱。此时屋内有三四名好手，半包围着叶之行，不过有趣的是，在叶之行上方暗处，居然还隐藏着几个人。我决定按兵不动，继续听下去。
似乎等得不耐烦，叶芷夏咆哮道：“你说啊！”
“我只能说我对得起山庄，对得起先父。芷夏，那个人根本就不爱你，他是神刀门的后人，接近你不过是为了我们山庄的铸术，你不要上了当啊。”叶之行缓缓开口道。
“不！！！！”叶芷夏尖叫道：“你是个骗子，你只是为了把山庄据为己有，整个山庄的第二代都是由你所出，大哥没有血脉，你也不允许我有血脉！现在大哥死了，他死了，只要杀了我，你就是山庄之主了是不是！”
“杀了他！杀了他！”随着叶芷夏的尖叫，屋内几人一拥而上。忽然，屋顶破开，数条人影跳入屋中，一时间传出一片打斗之声。之后出现的人明显占据上风，很快将叶芷夏所带的人砍倒在地。
形势逆转，只听内里传出叶芷夏狠狠的声音：“别以为你赢了，天器已经被埋葬了，你的闹剧绝不会成功！”
“也不一定。”看来到我出场的时候了，我现身走进屋中，把腰间的白玉长剑丢给了叶之行，说道。
“不可能，不可能。”自我出现后，叶芷夏就开始喃喃道。此时她跌坐在地，全没了初次见面时的锋芒。
叶之行叹了口气，说道：“小妹，我说的都是真的，那个人纵然是我山庄敌人，我也没必要杀他。不过你猜对了一点，他是死了，但不是我杀的，而是大哥。”
“不可能，不可能，湘君......”叶芷夏不断喃喃道，眼中留下泪水。
叶之行继续说道：“我看到他偷偷摸摸去了剑炉，怕他对大哥不利，就带了侍从跟上，然后，然后，我看大剑炉锻室内，大哥杀了他。”说道这，他的脸上突然出现惊恐。
“大哥出了些事，我不能让其他人知道，我就和亲卫一起封闭了剑炉，对不起。我不能让山庄就此毁掉，所以我需要山庄的名望，我需要钱，我是要救你们啊！”
说完，叶之行颓然的坐到椅子上。
事情结束的比想象中顺利的多，只是剑炉似乎有变，不知道左殇怎么样了。
我又看向后出现的几人，他们穿着黑色的斗篷，和左殇带给我的那件一样。他们看到我，纷纷行了个礼。
“你们是？”我看他们很是面生，问道。
“魂大人，我们是月堡的武士。”一个领头模样的人说道。
啊，竟然是银月的人，难怪左殇说是我认识的人，不知道银月是不是也来了呢？说起来我们也很久没见了。
“呵呵，呵呵，还没完呢。”叶芷夏突然笑起来，眼中闪着疯狂：“你们不知道吧，其实余也是在拖延时间呐，余现在就等着看，你们一败涂地的模样！”
突然，一股杀意猛然蹿进我的脑海，我只觉身上杀气不受控制的汹涌而出，逼着我杀掉眼前看到的一切。不好，中招了！我抓住脑海一丝清明，生生压下莫名而生的杀意，只见周围月堡武士们也是突然捂住脑袋，眼内一片血红，我知道他们也在苦苦支撑。
情况不妙，我抓起屋内唯一不受影响的叶之行破窗而出。楼下，许多武林人士和山庄弟子扭打在一起，场面已经失控。我也顾不上叶之行受不受的了，抓着他狂奔而出，直到感觉灵台清明不少，才放下手上的叶之行，只见他一副萎靡的样子。
我找到两个看上去级别很低的弟子，他们显然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我叮嘱他们照顾好叶之行，千万不要靠近会场后，返身往那片已经疯狂的会场而去。
叶芷夏还真是准备了个不得了的东西，那应该是类似造成天岭惨案的杀气装置，只是效果更小，如我这般的高手还能勉强抵抗得住，但会场上尚有许多武林人，他们未必受得了，而且时间若久，造成的后果难料。
接近会场，我又感觉到那不断涌出的杀意，好在我有了防备，身形不停跃进会场。此时会场内已是一片修罗景象，无数的人扭打在一起，地上还倒了些人，生死不知。我刚一落地，就有数人围了上来，我不愿多做杀戮，只是抽出黑伤架开攻击，凭着剑上杀气崩飞他们。
必须毁掉那个装置，我边移动边放出感知，很快，我发现一处不起眼的角落，传来异样的感觉。锁定目标，我直扑过去，不想，四周疯狂的人群纷纷扑向我，前路一时受阻。
此时我离目标也不过数丈，但层层人群让我寸步难行，难道真要开杀吗？我刚一犹豫，左腿忽然一痛，竟不知被谁伤到。此时杀意再次漫上脑海，我大喝一声，杀气爆发，震开身边人，此时我只想冲过去，哪怕真要背上血腥。
突然，一柄长棍横进人群，猛然一扫，我顿觉眼前一空。“去吧！”熟悉的娇喝声让我杀意一松，我忍住腿上伤势直冲向前，而每当有人想扑向我时，就会被长棍扫开。
此时目标已近在眼前，那是一个不起眼的盒子，但我还是听出了内中的机括声响。“给我破吧！”我大喝一声，凌空挥出一道剑气，那盒子被我一劈两半，瞬间没了动静。
我松了口气，回头看到银月横提着她那柄长斧，一人挡关，守住我的身后。她也看了看我，微微笑了下，此时周围的人都停下了动作，很多人似乎一时回不了神。
“小心！”银月突然一喝，向我冲来，我下意识的挥剑挡住要害，接着我就被一股大力拍得横飞出去。从来到这山庄开始我就流年不利，居然一次次的被打飞，我这是招了谁啊。我被打飞进人群，只觉晕头转向，眼前银月正守在我面前，手中长斧翻飞，正与人酣战。
那人如一团烟影，难以捕捉身形，每一次都自诡异的角度出手，袭向银月。银月却是不闪不避，一柄长斧在她手中舞得生风，从容得守住攻来的每一掌，此时的银月气态沉稳，不动如山，尽显一派宗师风范。
“多年不见，又变强了啊。”我微微感慨。
此时，周围人群再次骚动起来，竟是四面都传来砍杀声。接着，一个人从纷乱的人群中走了出来，正是一脸杀意的叶芷夏，只见她披头散发，身上脸上都沾着血迹，全没了庄主气度，目光狠狠锁定了我。我站起身来，面对眼前散发出滔天杀意的叶芷夏。
来吧，我默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