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伤之原23——梦中梦
古时候有一种结婚风俗,女子嫁到男方家后,在新婚夜里要把自己的鞋子藏起来,绝对不能让丈夫的鞋子放在新娘的鞋上。其目的意味着不能让丈夫踩在脚下,以争取在婆家地位。其实这只是一种愿望,一种女人的自我安慰,因为以前的女人地位低,在婆家就像寄人篱下怕受气的一种迷信。但女人要在男方家争取地位这是必须的,一旦女人失去地位就将痛苦一辈子,毫无尊严,受尽委曲。没人会心痛你,没人会理解你,更没人听你说话,你在男方家不过就是个生育机器,或者说只是家里的保姆,又离不开又无任何发言权。那么还有一种女人,为了争取地位又太过强势,事无巨细一律必须听自己的,处处争强好胜王熙凤式人物,事情做了又不讨好,最后死得最惨的也是她。长期这样的老公极易出轨,而且子女多半没出息。因为老公先是怕、后是烦、最后只能偷偷摸摸,子女先是听话、后是无奈、最后是依赖了。
肖老师接到谢思源的来信:明天出院,中午来办下出院手续。既然明天中午就出院,那肯定不用送饭去,回家吃。肖老师心想着,如果明早再去买菜可能时间太紧张,还是现在去买来好。于是买了谢思源爱吃的菜,回家慢慢地整理着,才发现不该买鲫鱼。
看着锅内雪白的鲫鱼汤,肖老师的思绪又回到从前。
由于双方冲突,江边一级封锁根本进不去,渔民都在家待着,外面空无一人,肖华无助地走着,她想尽办法只有敲开渔民的家门。
“我想去江里捉大马哈鱼。”肖华面对老两口,她的口音也变成东北味。
“姑娘呀!别说江封锁了,就算没封这样的天气也打不着,今天零下三十二度,江面冰层至少有一米厚,如何打开?再说现在的大马哈鱼只能叫小马哈鱼哟~”老大爷看着穿军大衣的肖华,冻得直发抖,招呼着炉边坐下来,端上一杯热水,边说边笑,“你就那么想吃那鱼?”
“不是我想吃,是我家男人受了伤,需要吃。”肖华端着热水,眼睛噙着泪水。
“受伤?!”大爷大娘同时惊呀地问。
“是的,被炮弹打中,现在躺在医院的。”不小心肖华的眼泪还是掉下来。
两老人立马收起笑容,急切地说:“姑娘别急!别急!江里的鱼肯定是打不到,但我家还有点干鱼,我拿来做碗汤你送去吧!”大娘心痛是边说边向屋外走去。
不一会儿回来拿了一条肖华从没见过的大鱼说:“我家还有一条,这条拿去吃吧!”
“这么大条,应该有八、九斤重吧,我可没那么多钱的。”
“不要钱!解放军也是为保护我们渔民受的伤,我们怎么可能要你钱,拿去拿去,别客气!”东北人特有的热情与豪爽,感动着肖华,可肖华还是犯难了,接过鱼却没移动脚步。
大娘看肖华不走,也觉得奇怪,问:“还有什么难处吗?姑娘。”
肖华为难地说:“我家在A农场……”
还没等肖华说完,大娘已经明白了,说:“A农场离这里挺远的,你家男人住在这里的医院对吧?你来回跑也不是办法,这样,就在我家煮好送去吧,炉灶火都是烧起的,一点不麻烦的!”于是架锅起炉自己动起手来。
岁数大的人就是能懂人情世故,不用多说问题就解决了。
这种不知是啥鱼,用清水随便煮煮汤就白得象牛奶!
“姑娘!今天我炖得不多,病嘛慢慢养,明天又来!你不来我们就给你们送去!”大娘边说边用瓦罐装好包上一层棉布,然后又见她拿着一个小瓶子,一起递给肖华。
肖华喜笑颜开地接过大娘的鱼汤,裹进自己的军大衣里,小瓶子装的啥她也没在意,因为太小,也可能是装的作料,随手装进大衣口袋里。频频道谢后,迫不急待地向医院奔去。身后还听到大娘在喊:“明天一定要来哟!”
当肖华打开大衣,拿出鱼汤时,还是暖暖的,第一口谢政就吃出了味道,惊喜地说:“你从哪弄来的?”
“渔民家里。”肖华得意地笑着又喂上第二口时谢政却示意不喝,正要问为什么的时候,谢政说:
“你知道这就是大马哈鱼吗?”
“啊!这就是传说中的大马哈鱼?怪说只见大妈也没怎么煮,汤就白得不敢让人相信!如果是新鲜鱼那还不知道成啥样子!”
“你也喝!”
于是肖华用勺子舀了一点点,确实从没喝过如此鲜美的鱼汤。谢政喝一口,直到肖华也喝一口才肯再喝,肖华没办法,只有喂一口喝一口地一起吃起来。
“哦!对了,还有个小瓶子,里面装得啥,我也没看,可能还有调料吧。”肖华又从口袋里拿出小瓶子,打开一看,又被惊呆了:一颗颗像红宝石闪闪发亮的圆珠子,漂亮极了!急忙拿一颗递到谢政的眼前,问:“这是什么?”
“鱼籽!大马哈鱼鱼籽!”
“啊!原来真是为这个!我还不相信,能为鱼籽酱就能发生争斗!”
谢政手脚能动在一个月后,但还是不能下床,他的身体日渐消瘦,肖华却日渐“胖”来,说是胖,整个人却看起瘦许多,好像其他地方的肉都长在肚子上,只是肚子比原来大一点,脱掉外面的大衣就能看出来。这一个月也是肖华最满足的一个月,之前的见面都是勿勿而过,话还没说上几句,就是无尽的等待!现在虽然谢政不能动,护士招呼话也不能多说,但每天除睡觉都可以在一起,好像他们的恋爱从现在才开始。
雪开始融化,肖华不得不回到农场。
“嘀~嘀~嘀~”电饭煲煮好的提示声把肖老师带回眼前,锅内的鱼汤也减少了许多,她急忙关掉火。头脑还想着鱼籽酱,他俩像吃药丸一样每次只吃一两颗,而脸上仍挂着微笑。
米雪阳到家是十点钟,房间不大,两室两厅八十多平方,比起那底楼十八个平方的单间,真还有些感慨,真无法相信在那里能生活十一年。看到谢东北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正要开口想把今天一天所发生的怪事说出来,有些疑问,想问清楚的时候,谢东北先开了口:
“雪阳,今天迁坟怎么样?”其实谢东北只是试探性地问一下,也没指望女儿回答什么,也是当妈的亲近词而已。可让谢东北吃惊的是她回答了,且说了很多,而且态度也很好,语气也很正常。
“发生了一件怪事。”于是米雪阳把米石说的那些话原封不动地说出来。
“妈,你相信老汉真见到鬼吗?”这就是米雪阳一直不敢相信的最大疑惑。
“见没见鬼我不知道,但发生在你爸这人身上我还是相信,他说他见鬼,我说他自己就是鬼!你不知道他是不管冬天夏天,出的气都像在吹凉风!别人出的气都是暖暖的或者没啥感觉,他出的气每一口都像吹风机一样,很大一股从两鼻孔吹出来,凉飕飕的!”
米雪阳睁大了眼睛直盯着谢东北,鸡皮疙瘩再次冒出来,而且比听到米石说见鬼还可怕!“你说这些比老汉说他见鬼还毛骨悚然!”
“我不是吓你,我意思说:见鬼,他才是鬼!那来什么鬼,天方夜谭,再不就是他臆想出来的!”
“他说得那么有板有眼的,不像是说瞎话呢。”
“我说他该去医院了!”
“你意思是说他是神精病?”
见米雪阳认真的样子,她还真信了,毕竟是她爸,真这样她该怎么想?于是换话题:
“算了,算了!我是乱说的,虽然我是很恨你爸,但我也不想坏他,我也不是医生,我哪知道他是不是神精病嘛!坟迁到哪儿了嘛,怎么样?
米雪阳并不想离开话题,继续道:“老汉还叫我问三孃是不是他老汉死的时候穿有一件姜色毛衣。”
“好了好了,不说了!你爸这人一直疑神疑鬼的,不是我们也不会走到这一步!”
米雪阳懂她说这句话意思,但这个疑神疑鬼跟他们现在说的见鬼不是一个概念,但她不想追究她说的这个问题,更想知道的是确切答案,因为她想得更多的是会不会遗传的问题。
谢东北见米雪阳仍在纠结不想离开这个话题,也明白点什么,用手伸出来摸摸她的背,以示安慰。出乎谢东北的意料,米雪阳并没反抗,今天说这么多话,大概是她长大以后交流最多的一次,态度还这么好,真让谢东北感动,她还是她的女儿!还是原来那个可爱的小棉袄。
“别去想了!你爸这人不是坏人,就是胆小怕事,担不起事,他可能是一个人单身久了电视看多了,他又喜欢看一些鬼呀怪的恐怖片,自己又胆小,他说他看到鬼我是不相信但我可以理解。”
谢东北这样说了,米雪阳才好受一点,也想通一些,缓过神来说:“强强哥生了,生个妹妹。”然后又把小倩说的那些话也一五一十地说出来。
谢东北听完后确实很感慨,道:“唉!你三孃这人把你爸养成废物,把自己的儿子也养成了废物!”
谢东北这话意味深长,是米雪阳这个年纪很难理解的,她看着她妈突然有种能被理解的感觉,但她不知从何而来又如何去理解,无语沉默着。
“我真不明白你为什么会嫁给我爸,又为什么要离婚,真就为了那房?”米雪阳想把这句话说出来,但到嘴边却没说出口,起身走开。
谢东北正高兴着今天难得米雪阳这么亲近自己,见她突然起身走开,生气的样子,想问但止住了,能说这么多话该知足,再问怕又问出什么毛病出来。于是关上电视,回房睡觉。
不提米石还好,一提起他,在女儿面前不好表现出来,此时谢东北却像突然打开了潘多拉的盒子,各种委曲、各种愤怒、各种悲伤滋长出来,壮大起来,飞舞着,盘旋着,充满整个房间!让她久久不能入睡。直到最后,她不得不强行让自己安静下来,因为明天一大早还要进货。
谢思源躺在病床上,眯着眼构思着,不知不觉睡着了,梦见了亲妈,强行让自己记住她的相貌,然后对齐老师说:我昨晚做了个梦,梦见我亲妈。长啥样?又说不清楚,然后又回到梦里,又见到她,再对自己说这次一定要记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