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之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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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伤之原14——毫无尊严地活着有何意义

吸毒带来的快感只有吸毒的人才能体会,可不吸毒的人怎么也理解不了他们那种毫无尊严的快乐,瞬间的快乐值得要用生命或卑微甚至无耻作代价值吗?反正都是死,要想死干嘛不直接死算了,干嘛把自己搞得这样人不人,鬼不鬼的这么痛苦,完全是自己折磨自己。文人、艺术家还有个说头,在玄幻中找到灵感,不是有人分析王羲之能写出兰亭序,不也是一些文人聚在一起,喝酒吃什么散的写出来的吗?别人是为艺术而献身,还能让人惋惜和心痛。那什么都不会的平庸之辈,吸毒又为个什么呢?真是又可怜又可恨的一群人。

谢思源拿起手机还是下不了最后的决心,对她是既感谢又憎恨,这样一打电话就像是妥协了,妥协?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于是只看看时间也算个理由放下手机。

夜,总是能让人遐想,不管是好的坏的,喜悦的还是悲伤的,当人闭上眼睛的时候才感觉灵魂回到自己身上,所思所想都是自己最真实的情感,不用掩饰不用伪装更不必迎合别人。医院的霓虹灯闪烁着,把熄灯后的病房内照得一会儿红一会儿绿的,各种颜色变换着。

谢思源喜欢黑夜,很享受这种闭上眼睛,任思维驰骋的感觉,而且甚至在很小、很小或者有记忆以来,就喜欢这种驰骋的感觉。特别是今晚,能把所有压抑在内心深处的大石头搬出来炸碎,感觉异常的轻松,这种轻松是谢思源从没有过的感觉,他回味着,竟露出了笑容。可能是话说得太多有些累,也有可能是药物的作用,更有可能是时间大概已是深夜,谢思源的笑渐渐模糊,眼球在闭着的眼帘里左右移动着,移动着……

肖老师擦完嘴角流出的清口水,感觉手脚有些麻木,胃也有些不舒服,调整一个坐姿。看看天色已近傍晚,屋内安安静静,安静得有些可怕。圆圆还没回来,也不知道回不回,还是煮了饭再等。于是走进厨房,炒一份圆圆最爱吃的糖醋白菜和红烧肉。

三月的天还是冷嗖嗖的,加上昨晚下了雨更觉得有些凉意,肖老师虽感到有些冷,但不想挪身。等到快九点的时候,见圆圆还没回来,就先动了筷子。吃着着红烧肉,看着糖醋白菜,身体渐觉暖和思想却走了神……

小魏把肖华抱下车,谭玉琴也跟着下车,随着他走进一间房子内。当小魏把肖华放在床上,才招呼着谭玉琴,跟她交待了什么,肖华一句也没听清,只感到舒服许多,暖和许多,恍惚地睡着了。

肖华醒来的时候天已大亮了,睁眼看看不知自己在什么地方,想起身,却怎么也起来不了,肚子饿得咕咕叫,口渴得要命。屋内空无一人,也不知道几点钟。再次努力想爬起来,可还是全身不搭力,像所有的零件都不听使唤一样,喊了几声谭玉琴,也不见一个人来,无奈只能这么等下去。

还好没等多久,终于听到有人进门的声音,肖华也不管是谁,她也只认识谭玉琴,也只能喊她的名字。

“你终于醒了!”谭玉琴听到叫声,加快步伐把手上的饭放在桌子上,急忙来到肖华的炕前,看着她发出的激动而焦虑的声音:“你在发烧!昨晚一晚都在说糊话把我吓死了!”

“我渴了,有水吗?”肖华无力应对谭玉琴的焦虑。

谭玉琴递上水,见肖华怎么也起不了身,就把她的头抬起来喂。然后再把饭端上来,边说道:“这里没医生,有个土郎中,要晚点才能到。”

“几点了?”喝了水肖华感觉舒服许多,觉得谭玉琴这么照顾自己,心内感谢地问。

“快十二点了!”

“都快十二点了?那我睡得可真久呀!”

“那不是真久吗!你以为是昨天的十二点吧?我真被你吓死了!我以为……”谭玉琴后面的话没说出来,但肖华知道她想说什么。

谭玉琴看来只能喂饭给肖华吃,她把手上的饼子掰下一小块,喂到肖华的嘴里,再用筷子在印着为人民服务的搪瓷缸里夹着菜,准备着肖华嘴里嚼得差不多再喂进去。眼睛里眼泪打着转。

肖华吃进谭玉琴喂进来的饼子,却不知道是什么饼,感觉怎么嚼都嚼不烂,满口钻,吞也吞不下去,问道:

“这是什么粑粑哟?”

谭玉琴边用袖子擦眼泪边说:“高粱粑粑!”

“还有别的吗?我吞不下去。”

大滴的眼泪从谭玉琴眼睛流出来,止都止不住,肖华只当她是在同情自己而感动,谭玉琴哽咽着说:

“现在没有,只有这个,慢慢吃,我再喂点菜,和着嚼应该咽得下去。”说着选了一块白菜叶子往肖华嘴里送。

白菜很咸也很冰冷,半生不熟像刚淹不久,肖华终于吃出了味道,和着高粱粑勉强把第一口咽下去。接下来就是白菜帮,叶子还好,帮子就更生了,本来肖华不爱吃帮子,现在这种吃法还是第一次吃,跟吃生菜有区别吗?什么人做的呀!就怎么咽也咽不下去了。

谭玉琴没办法,只得给她多喝水,还好发烧也需要多喝水,一个高粱粑粑吃了半个多小时才吃完,肖华是再不肯多吃,虽然仍然饿。这就是肖华新生活的第一顿饭。

谭玉琴把剩下的两个高粱饼和白菜帮,流着眼泪吃完。这个时候土郎中才来。

敲过门进来的是个穿着兽皮,带着兽皮帽的老头,像是刚从寒冷的大山走来,由小魏带进门来。老头进门拍打着皮衣,摘掉帽子,放下搭在他肩上满满一大袋的口袋和一把长长的猎枪。然后进行他的工作,有模有样地给肖华搭脉,开了些草药,从他满满的口袋里抓出一些草草和一些不知是什么的小动物,嘴上说:“我刚采药回来的路上碰到小魏急着拉来,药不齐,只有把这几种煮来先喝下缓缓,晚点我再从家里拿些来。”又接着说:“这女娃不光伤风发烧这么简单了。”于是吩咐着谭玉琴怎么熬药,又怎么服用。

土郎中的药还见效,虽然很苦但喝完就感到轻松许多,只是还是起不了身下不了床,肖华在暖暖的炕上又睡着了。

当再次饿醒的时候,谭玉琴还守在她身边,两个眼睛红肿得厉害。见肖华醒了可以坐起来,递上水喝下,再说:“我出去一会儿,去拿晚饭,你等着,我知道你肯定很饿吧!”

肖华点点头又躺下等谭玉琴回来。

晚饭仍是咸白菜,换成玉米馒头,但只有一个,比起高粱粑粑容易吞咽许多。肖华很快吃完感觉还没饱,看到谭玉琴只吃了一个跟中饭一样的高粱饼,也不好再问她要。

晚上土郎中又来了,这付药吃下去再睡一觉,肖华第二天就感觉好了许多。当她撑着下床推开门想透透空气的时候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手机铃声把肖老师从回忆中叫回来,看着自己正吃着白菜,自从回到重庆之后的几十年就再没买过任何品种的白菜,不是有一次圆圆在同学家吃饭回来吵着要吃糖醋白菜,她是打算这辈子都不想再碰这东西。此刻吃这白菜却吃出了回忆,肖老师有些感慨,摇摆了下头,叹口气,顺着手机的响声寻找着手机。

僵持仍继续着,女青年再也忍不住厉声说道:“你到是说句话呀?!”女青年说完感觉有失素质,连忙改变称谓:“您怎么想的,说明白大家也好商量呀?”

这个时候米石有了反应,他不是说话,而是起身丢下两个人,拿起碗筷向厨房走去。

两个年轻人在外面久等也没见米石出来,是一去不复返,才意识到这次又将徒劳无功而返了。对凶的恶的只要说话的都好应付,对米石这种软硬不吃不说话的,确实没人知道怎么应付。两人再次面面相觑,最后决定还是让男的去道别。

男青年站在厨房门口,看到米石洗碗水开着却没动,一直就那么站着,只有对着他的背影说:“那我们就先走了,您好好想想,想好了与我们联系吧,或者我们下次来,希望您能给出一个可实施的准确方案好吗?”

米石头也没回,一动不动,只听见两个人边走边说,“唉呀!这是个什么人呀!可把人急死!”是女声。

肖老师还以为是圆圆打来的电话,看都没看清楚是谁,就急忙接通电话:

“圆圆呀?!你好久回来?”

“你就知道有个圆圆,大姨妈,是我!”

肖老师才听出是侄儿程天一的声音,平淡甚至有点厌倦地说:“你找我什么事?”

“你在家没?我过来耍。”

“我没在家!”

“那你给我打点钱过来嘛,我急用!”对方直截了当地发话。

“我没钱!你年纪轻轻的学点啥不好嘛!……”

还没等肖老师说完对方就打断她,恨恨地说:“给我一点有啥嘛,不是我来你家找你哈!”

“我真没有,你知道我提前退休工资也不高,圆圆一直跟着我开消那么大,我哪里还有钱嘛!”

“大姨父去世的时候不是给了你那么多钱吗?”

“有好多嘛!有也被你败得差不多了!”

“可不可能!”

“炒股全赔进去了!”

“鬼才相信!”

“信不信都没有,反正有也不会给你去吃药!”

“你看嘛,说漏嘴了哈,有也不会给我,那就是有呀,快点呀,大姨妈!”对方软下来,讨好地喊着肖老师。

“我是真的没有,我是只想你戒了!”

对方一听,顿时改变态度,粗暴地说话,以至于声音大到让肖老师不得不把手机拿开一些。“今天你拿也要拿,不拿我就过去你家!不开门我就在外面吼!”

肖老师是没办法,换手机容易,但换住房,现在是没这个能力。侄儿死缠烂打也不是一两次了,这可怎么收场?只想着他如果真来了,只有又打110,但还是不想让他来,严厉地甚至威吓道:“你来我就叫警察!还想不想进去嘛!”

对方再次软下来,撒着娇:“大姨妈!大姨妈!你最喜欢我的嘛!”

听着侄儿撒娇肖老师鸡皮疙瘩都快冒出来,回道:“那是以前!在你没吃药以前!三十多岁的人了害不害臊嘛!”说完挂掉电话。

肖老师挂掉电话,心里却说不出的难受:一个家就算这么败了!眼泪已流不出只有心痛!心痛的感觉让肖老师感到有些目眩,心脏也有些绞痛,给自己倒一杯热水喝下才感到好受一点。

碗也不想洗,捂着胸口睡到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