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小时候的英雄

肖湛昀沉默了许久，伸手探了一下王波额头的温度，“不发烧啊，说什么胡话呢。”顺势在王波的身边坐了下来，“你是不是太累了，还是，心里有事。”

王波神色颓然，盯着老肖的侧脸看了一会儿，嘴唇动了动，还是没有说什么。这件事情，知道了以后就无法脱身。

“你，到底是不想说还是不能说？”老肖觉得心头有把火在烧，自己对老王一直知无不言，不管是抱怨组织偶尔的官僚主义还是领导的推诿作风。“你啊，就不适合干这行，牢骚这么多。”老王皮笑肉不笑地评价。“拉倒吧，我要不是为了更好的为人民服务，能这么多牢骚？倒是你，到底为什么进了这行。”

王波伸出手来，在老肖的后背处轻拍了几下，“你以前总问我为什么要做这行，我不是一直没回答过你吗。”

老肖突然觉得后背像被烙铁烫了一下，身上的温度高了起来，宿舍里明明没有空调，他看着穿着单衣的王波，默默伸出手把被子扯起来，盖在他的腿上。

“我的原因特别简单，可能还有点矫情。我就是想当个好警察，抓坏人。别笑，这是真话。”王波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我小学的时候，邻居家有个哥哥比我大几岁，大几岁来着？我记不得了。”

小时候王波是个调皮鬼，出趟门就会把隔壁邻居家的房门挨次敲一遍，人家开门的时候他早就溜之大吉，为这都没少挨家长的揍。所以放假的时候，妈妈就把他锁在家里写作业，哪儿都别想去。他一边写一边哭鼻子，还忍不住探头探脑地看窗户外飞来的小鸟，看着小鸟自由自在的飞，又忍不住大声哀嚎起来。邻居家的那个哥哥从窗口听见他的哭声，就打开自己家窗子，丢纸飞机给他，后来发展到俩人互丢薯片，泡泡糖什么的，王波玩得不亦乐乎，从来也没想过那些没丢到对面窗户的东西后来都砸到哪里去了。

有一次他妈妈出门倒垃圾的时候走得太急，带上房门的时候才想起来钥匙丢在房里，厨房的灶台上还咕嘟咕嘟烧着水，她急忙拍门喊王波开门，突然想起来王波被锁在自己房间里。妈妈顿时傻了眼，隔着两层门都听得见王波的嗷嗷大哭，急得她赶紧去邻居家借电话打120。大人们没料到，隔壁的哥哥顺着窗台爬进王波家，先是把灶台的火熄了，又在电视柜的角落里捡起掉在拖鞋旁边的钥匙，把大门给打开了。

“我妈当时冲进来和疯子差不多，抱着我就大哭，从此就不敢再锁我一个人在家了。”

“呃……”王波第一次听王波说起小时候的事，莫名地有些尴尬，也不知道怎么接话，只好安静地坐在那里，手有些无处安放。

“哦，那个哥哥被他爸揍了一顿，毕竟我们家在七楼。”王波继续面无表情地往下说了下去。

王波六年级的那一年，隔壁哥哥成了全市的名人。

在去学校的公交车上，上初二的哥哥看见一个小偷正在扒一个老人的兜，当场呵退了那个贼，在满车乘客赞赏的目光中到了站，脚还没站稳，就被尾随的小偷捅了三刀，刀直接扎在了肺上，送去医院的时候因为血流过多不治身亡。

“我那时候就在想，我长大要当个警察，就为了匡扶正义，就为了帮好人打坏人。”王波想起自己隔着窗户对着哥哥黑白遗照立下的誓言，那一天他又被妈妈锁在了家里，因为大人都去了殡仪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