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澳门城防修筑概略
澳门本为中国王朝体制边缘一处荒芜的弹丸之地,由于近距当时作为番舶朝贡登陆口岸的广州,16世纪中叶经好望角东来的葡人在此长期居留,此后这个“孤悬海表”的荒僻海岛获得迅速发展,在其海外贸易持续的三个世纪里,葡人及明清朝廷均在此构筑防御体系,并历经变迁。
1.葡人防御体系修筑
葡人初来,毗邻动荡的海洋和强大的明王朝,遂开始构筑防御体系。祝淮《香山县志》载“澳城之建,年月无确证,诸书所载,大率在嘉靖时”,施白蒂《澳门编年史》亦载“1568年(明隆庆二年)……特里斯东·瓦斯·达·维加(D.tristao Vaz)舰队司令下令在Chunambo建起第一道城墙”,该段城墙推测应在今半岛东侧凤凰山与大炮台山之间,包绕葡人最初居民点,是后来澳门城防的基础。
16世纪末至17世纪30年代,澳门先后遭海寇、倭寇、西班牙及荷兰的进犯,城防修筑速度加快,规模极大扩展。此次修筑始于1605年左右,《明神宗实录》载“万历三十三年(1605年),(澳葡)私筑城垣,官兵诘问,则被倭抗杀”,1617年大炮台及附近城墙开始修建,1621—1622年间,妈阁炮台、烧灰炉炮台、嘉斯栏炮台、东望洋炮台、西望洋炮台等重要军事建筑均开始修建,马交石一带城墙也于1622年完成。1623年,澳门首任总督马士加路也抵澳,推动这一时期城防修筑的最后完工,《澳门编年史》载“他于同年(1623年)7月17日就职后建起了城墙,并完善了堡垒体系”,至此,澳门成为防范甚严的城市。
17世纪初至鸦片战争前,澳门面对的威胁主要来自英国,当时清廷认为“澳夷与英吉利并非一气,其设立炮台、番哨,所以防御英吉利诸夷,而非英吉利之声援,由来已久”,故这一时期葡人城防构筑不再是其内部事务,而被视为广东海防体系组成被中国官方督促建造,“总督百龄,巡抚韩封,先后临阅澳门,以自嘉斯栏炮台至西望洋炮台,迤南沿海石勘,易于爬越。英吉利夷兵,由此潜登,令澳夷加筑石女墙,以资防堵”。总体来说这段主要是对原有城防的修补,而少有新建。鸦片战争后,澳门城市职能发生根本改变,城防格局重新部署另成专题,故不在此赘述(图3)。
图3 1649年澳门城门概况
(来源:底图改绘底图来自澳门《文化杂志》31期124页)
2.明清朝廷防御体系构筑
开埠初,葡人聚集引起明廷恐慌,“粤之有澳夷,犹疽之在背也”,故开埠十年即选取当时认为的上策“哀其存留愿为编户,乃请于朝,建设城池,张官置吏,以汉法约束之”,实施“建城设官而县治之”的治澳方针,其中“城”即是在“降濠镜澳以上,雍陌屯以下,山径险要处,设一关城”。万历二年(1564)明廷在当时澳门与内地唯一陆上通道——莲花茎设立关闸,莲花茎南连半岛望厦山北麓,北接今珠海拱北,地狭且长,建城在此,易守难攻。明清两朝,关闸不断重修、增修,“岁久圯,康熙十二年,知县申良翰修,增建官厅于旁,以资戍守”。事实证明“茎半设闸,官司启闭”的防御举措确实有效制约了葡人早期的妄动。
除关闸外,天启元年(1621)明廷在莲花茎以北设前山寨,“扼其(澳葡)吭,使不得为内地患”。相较关闸,前山寨是一建制完备的军事设施,初设时“前为辕门,置鼓吹亭二,中为正衙、后衙,左钟楼,右书斋,后为燕室,为庖、井、厕,规制宏备”,并“陆兵七百名,把总两员,哨兵四员;水兵一千二百余名,把总三员,哨官四员,哨船大小五十号”。入清后,由于前山之势益重,兵力及营寨规模不断调整,顺治四年(1647)“设前山寨官兵五百名,参将领之如故。两王入粤,增设至一千名,辖左右营,千总二,把总四”,康熙五十六年(1717)“建土城,周围四百七十五丈,崇九尺,厚三分之一……其炮台、兵房与西南二门之上,台各置炮四,分置城上者六,二门外复建台,列炮十”。整体来说,明清两朝,前山寨建制级别与防御能力逐次提升,鸦片战争前清已成为香山县境内第二大城寨(图4)。
图4 清道光年间澳门城防概况
(来源:底图来自《中国海岸图》,澳门图书馆提供)
综上,忽略中葡差异,澳门地理空间存在四道防线,由海面至内陆依次为半岛东南葡人防线(第一防线)、半岛中部葡人防线(第二防线)、莲华茎中关闸(第三防线)、莲华茎北前山寨(第四防线)。前两道防线采用欧洲样式,即沿山海筑棱形炮台,城墙将其连为一体,后两道为中国传统城寨样式。就防御能力来说,四道防线由外而内呈现强、较强、弱、强态势(表2)。
表2 澳门传统城防体系构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