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汉

原中华书局古代史编辑室主任 谢方编审

公元前202年～公元8年

汉为汉高祖刘邦建立的中国第二个大一统的王朝。前期定都长安，又称西汉、前汉；后期定都洛阳，又称东汉、后汉。刘邦于秦末率起义军攻下咸阳，受项羽封为“汉王”后，又与项羽开展了长达4年多的“楚汉战争”。到公元前202年，在垓下之战时取得了对项羽的决定性胜利后即帝位，创立了汉朝，史称西汉。

汉朝各种制度基本上沿袭秦朝，但鉴于秦朝速亡，汉高祖废秦苛法，实行与民休息政策，减轻租赋徭役，令军吏士卒及流民各归本土，给予田宅，有军功的给予食邑封赏。又抑制富商大贾，限制商人对农民的兼并。这样使地主阶级的统治秩序重新得到稳定，农业生产得到恢复。文帝和景帝时继续重视农业，轻徭薄赋，社会经济从恢复走向发展，盐、铁等手工业及商业也有发展。由于汉初大封诸侯王，地方诸侯王势力膨胀，景帝时出现了“七国之乱”，平叛后诸侯王势力大大削弱，中央集权制也加强了。武帝时是西汉的鼎盛时期，经济繁荣、府库充实。国家统一货币，铸五铢钱，严禁私铸钱，铸铁业实行国家专营，实行均输法、平准法，朝廷财政收入大增。在这基础上，武帝采取了积极的对外政策。北方匈奴长期以来是中国主要边患，武帝发动了三次战役打击匈奴，使匈奴远徙漠北，保证了河西走廊的安全。又在西北边地屯田，修长城，筑烽燧，并派张骞出使西域，打通了汉朝通往中亚的贸易通道。丝绸之路的开辟，大大促进了陆道上的中西文化交流。武帝还采用董仲舒建议，罢黜百家，独尊儒术，教授五经，使经学成为食禄的工具。当时又建立国家藏书库，整理图籍，使文化事业发展。这一时期，杰出的史学家司马迁写下了中国第一部纪传体通史《史记》。

---

14 功臣的宿命

时间：西汉初年

垓下决战后，刘邦成为最终的胜利者，于公元前202年建立汉朝，刘邦成了汉高祖。刘邦能登上天子宝座，一个重要原因就是他团结和任用了一批杰出的谋臣武将，为了让这些武将拼死作战，刘邦甚至不惜裂土封王。到了西汉初年，刘邦册封的异姓王共有7个：楚王韩信、梁王彭越、淮南王黥布、赵王张耳、燕王臧荼，韩王信、衡山王（后改称长沙王）吴芮。天下一平定，刘邦就有些后悔，觉得当初给将军们开的价码太高，这些手握重兵的异姓王简直就是自己江山上的毒瘤，得想个法子除掉他们。

优柔寡断

刘邦首先向兵力最多、功劳最大的楚王韩信开刀。韩信原是项羽的属下，在汉弱楚强的形势下，韩信看出了项羽难成大事，就背楚助汉，被求贤若渴的刘邦拜为上将。拜将之后，韩信率领大军夺取井陉（今河北石家庄西北），俘虏赵王，攻占了赵国；还以声威镇服燕国，平定安抚齐国，向南击溃楚国军队20万，向东杀死楚将龙且；垓下十面埋伏，更是彻底消灭了项羽。连刘邦都夸韩信“统百万之军，战必胜，攻必取”，为打败项羽立下了不世之功。可天下安定了，国内还有个手握重兵的悍将，这实在让刘邦如同芒刺在背，寝食难安。

其实韩信对刘邦还是非常忠心的，至少看在刘邦那连续不断的赏赐份上是这样的。楚汉战争最艰苦的时候，韩信是刘、项争夺天下最重要的砝码。韩信忠于刘邦，天下就是刘邦的；韩信倒向项羽，天下十有八九就姓了项。为了拉拢韩信，项羽曾派有三寸不烂之舌的谋士武涉去策反韩信。武涉反复说刘邦是个无常的小人，即使将军你替他卖命作战，最终还得被他所害；假若项王被消灭，下一个就该消灭将军你了。武涉力劝韩信与楚联合，三分天下自立为王，韩信却感念刘邦的知遇之恩，拒绝了武涉。

武涉刚走，齐国人蒯通又来，用看相的名义来规劝韩信。蒯通说：“看您的面相，顶多是封侯的命，而且还要遭遇很多危险。而看您的背相，贵不可言。”韩信一头雾水，问：“什么意思？”蒯通给他分析了天下形势，也劝韩信与刘、项三分天下，鼎足而立。可蒯通的话还是没有打动韩信。蒯通有点急了，说：“古时候大夫文种、范蠡辅佐勾践称霸诸侯，事成之后，文种被迫自杀，范蠡被迫逃亡。以忠诚信义而论，您和汉王的交情还赶不上文种、范蠡与越王勾践，况且我听说勇略震主者身危，而功盖天下者不赏。您功高震主，处境实在太危险了。”话说到这份上，韩信犹豫再三，最终还是不忍心背叛刘邦。蒯通的规劝没有被采纳，从此只好假装疯癫来避祸。韩信怎么也想不到，时隔不久，蒯通的话就应验了。

云梦被擒

高祖六年（前201）十月，有人上书刘邦告韩信造反。这个消息让朝廷顿时炸了窝，许多大将纷纷表示要出兵去征讨韩信。刘邦自己清楚得很，和韩信开战他们谁也不是对手。这个时候，以智谋多端著称的谋士陈平给刘邦出了个主意，让刘邦假装去云梦泽（今洞庭湖）巡视，然后召见韩信，伺机擒拿。刘邦快到韩信的封国楚国的时候，韩信也怀疑刘邦想对自己下手，可又觉得自己没有罪，就处在犹豫之中。当时项羽手下的将领钟离昧正藏在韩信府内，有人就对韩信说皇上痛恨钟离昧，你把他献给皇上，皇上一定高兴。韩信也就不顾钟离昧当年对自己有过救命之恩，跑去跟钟离昧摊牌。钟离昧恨恨地说：“你这人不厚道，我今天死，明天就轮到你了。”说完刎颈自杀。韩信拿着好友的人头去迎接刘邦。可刘邦怎么会放过这个好机会，他假装气愤地说：“有人告发你谋反，事情败露了，你才来自首，已经太晚了。”说完就命令武士把韩信捆绑起来，押进囚车。韩信长叹道：“果真像蒯通说的那样，现在天下已经平定，我这样的人也早就该烹杀了。”邦将韩信押到了洛阳，但又没有明确的证据，便释放了他，但把韩信的爵位降成了淮阴侯。

此后韩信常常托病不参加朝见，在家闷闷不乐，为和周勃、灌婴等大臣同等地位感到羞耻。一次韩信去拜访将军樊哙，樊哙跪拜送迎，自称臣子，说：“大王今天怎么想起光临我家？”韩信出门后笑着说：“我这辈子竟然和樊哙这般人为伍了。”樊哙也是刘邦的救命恩人，还是皇后吕氏的妹夫，对韩信毕恭毕敬，可换来的先是不屑，后是出言讥讽，由此可见韩信居功自傲、四处树敌，招来杀身之祸只是早晚的事。

高祖十一年（前196），韩信被人告发与陈豨通谋欲反。吕后采用了萧何的主意，将韩信诱骗入宫抓捕，最后在长乐宫的钟室杀掉了韩信。韩信临死前说：“我后悔没有听从蒯通的计谋，以至被妇女小子所欺骗，难道不是天意吗？”随后，韩信的三族都被诛杀。

诛杀彭越

韩信死后，就轮到了梁王彭越。刘邦率军亲征造反的陈豨时，曾要彭越出兵。彭越没敢亲自带兵去，推说有病，派了部下率领一支部队去帮忙。对此，刘邦很不高兴，就对彭越起了疑心。这时又有人告彭越谋反，刘邦立即派人突然袭击彭越的驻地，擒拿了彭越。因为查无实据，刘邦只好将彭越废为平民，然后押解到蜀地去。押解路上，彭越遇到了吕后，向她哭诉自己绝对没有造反的想法，并且要求搬到老家去住。吕后也是权力斗争的高手，比刘邦更加狠辣，她装作同情，答应要给彭越在刘邦那里说好话，把彭越带回了洛阳。彭越还以为找到了救星，感激万分。可是吕后一到洛阳就跑到刘邦面前说彭越是个壮士，与其让他心怀不满地处于江湖之间，不如斩草除根。刘邦被吕后的话说动了，将彭越判了个腰斩之刑，并灭三族。最残忍的是，刘邦杀了彭越之后，为了威胁警告其他将领和功臣，竟将彭越的尸体剁成肉酱，再派人分赐给各位诸侯和功臣品尝。单论残忍，刘邦实在不比秦始皇差多少。

最后挣扎

彭越死后，西汉的开国功臣们更加胆颤心惊。同年七月，在收到彭越的肉馅之后，淮南王黥布自知难免一死，就起兵造反。黥布原来也是项羽手下大将，勇武过人，先后击败了荆王刘贾和楚王刘交派来的平叛大军。刘邦不顾自己年老体弱，亲自率领大军前来平叛。双方在淮河边上的壁庸城附近对阵。刘邦质问黥布为什么要造反，黥布心道这还不是你给逼的？不再和刘邦多废话，直截回答说：“我想当皇帝！”刘邦大怒，于是双方展开大战。黥布军在数倍于己的汉军面前渐感不支，最后兵败逃往江南，后被长沙王诱杀。

燕王卢绾是刘邦的同乡，与刘邦同年、同月、同日生，卢、刘两家还是世交，自刘邦浪迹市井之时，他们就成了患难与共的朋友。刘邦起兵后，卢绾一直是刘邦的心腹，燕王臧荼造反被刘邦灭了之后，刘邦就封卢绾当了新的燕王。在刘邦的大将樊哙最终平定陈之后，有人又报告说陈和卢绾有勾结。这时的卢绾对韩信、彭越的死也是心惊肉跳，无奈之下只好逃亡匈奴。赵王张耳本是刘邦的女婿，也被刘邦以涉嫌谋反的罪名废除王位，贬为宣平侯。就这样，在汉朝建立的短短7年之内，除了地处偏远南方而势力弱小的长沙王吴芮以外，刘邦利用各种借口将所有异姓诸侯王相继铲除。最后，为了确保汉朝万世江山都是刘姓一家天下，刘邦宰杀白马，与群臣歃血为盟：从今以后，非刘姓者不能称王，谁若违背此约，天下可共起而击之。刘邦终于用他锋利的屠刀解决了功臣的问题，可以安心地传位给子孙后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