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清平调·上卷番外

夜间，烛火晃荡。一屋子的烛光让人恍若置于天宫之上。

“本是无意于九五之尊，奈何时运不饶人。既然是你意，那我也定不辜负！”一语毕，酒入愁肠。

案桌之上摆着一幅美人画：

花开一身红，飞天发髻镶簪花。粉面朱唇、一半点胭脂，眉间小痣赤辰砂。

画间颜料还未干透，在满屋的烛光下倒映着斑驳，竟显得满目琳琅。

半醒半醉之人与画中人对望，至眼眸处、已种下情深。

犹记那日，血色猩红满宫城；红衣随白衣先杀了先皇，再一路杀了先皇所有麾下，直至最后，杀绝了京城里的所有恶官污吏。

宫里宫外，一时之间人心惶惶，他也跟着心慌。但细心如他，见他们不曾伤百姓分毫，也不曾伤无辜官将，一颗心也算是安静了下来。

他盯着她，妖娆妩媚也英姿飒爽。他如痴如醉。

让人没料到的是：在一切结束后，他们便过来胁迫他，让他登基继位！他们逼他写下承诺书，让他做一明君，勤理朝政，善待百姓，严惩犯罪。

那是唯一一次近距离接触到她，却让他心神如麻。宫里人人都传说贵妃是妖花，白衣少年是混世恶魔。

“呵呵，世人可笑，总爱以讹传讹！可我明明记得除了那日，你们也没做过任何伤天害理甚至鸡毛蒜皮的坏事！”皇帝醉卧于榻上，陷入回忆中若有所思。

“这天下，是朕的天下！这万民，是朕的子民！都是你们强加于朕的！”

“对于权力，我也曾渴望过！可我更想要的是安稳和自由——自从，见到你！”

“既然这天下是你给的，那我便收着，也算是允了我对你的承诺。”

又是苦酒注入候，把孤独咽下肚。

“问世间，情为何物？真是生也不行，死也不行！呵，谁让你是父皇的妃子！”

此刻，紫灵寺。

“如今你的心愿也算完成，便归去罢！我佛慈悲，愿你能潜心修行，净化杀戮而新生！”

老和尚一说完，凡世间的少年就化作了一缕轻烟白莲，飘到护城河的荷花池后，就沉入了水里。

至高天。

诸佛：“白莲子，你——可知罪？”

一袭白衣的少年，轻闭双眼打着坐。他黑发如墨泼，双眉似冷剑，容颜俊朗惊山河。连他腰间那七彩琉璃的小葫芦吊坠都比不上他自身的光辉。

“人间疾苦，于心不忍。”

“那你可愿意入我佛门？”

“若入你门，是观人世于水火，还是救世人于水火？”少年满口的讽刺。

“一切自有命数！只应顺天时、地利、人和则可，你不该贸然插手！”

“我又未插手，下界之人又不是我！”

“不是你，也是你！休得再狡辩！”

“我日日夜夜都守在莲花池，何时下过界？”

“下界新花问世，花开皇城，可是你流下的那一滴悲悯世间的眼泪？”

“我的眼泪又岂是我？”

“那下界宫廷之中，与你模样相同的白衣少年，可是你扔下去的一缕杀戮念？”

“一缕念头而已，不过是化作我的模样罢了！那你大可去找他问罪，又何必问我！”

“若是没有你，又何来他们？”

“那我无话可说！若是你不问，我也不想说，叽叽喳喳当真聒噪得很。”

“你生于莲花池，日日听经讲佛，眼看就要修成正果，又何必将所有修行皆废于此？”

“废与不废，我自有心得！”

“你有何心得？”

“自然与尔不同。”

“你听我佛法，还说与我等不同，那你便去吧！”佛陀说完，一道金光闪过，白衣少年便化作了白色莲子开始从九重天一层一层往下坠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