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47.岁岁年年深情未减
“娘娘,陛下请求见您一面。”有女侍进来,毕恭毕敬的禀报。
彼时阿戚姑姑正在为筠西挑选簪钗,闻言动作微顿。筠西却对着铜镜瞧了瞧自个儿,“阿戚,这个发髻是否太过显老了些?换一个吧。”
阿戚默默地瞧了眼筠西头上的望仙九鬟髻,心里叹了口气。这哪儿是嫌这发髻显老,是明摆着不肯见岁时,又不愿轻易放过,这才让岁时在门外等着。
古往今来多少帝王,会这般对自己的皇后低三下四,见一面都说到“请求”一词?
但阿戚也无从对他们进行劝慰,当年岁时确实有负于筠西,才让筠西耿耿于怀直至如今。
阿戚只好又将筠西的发髻拆散,重新再挽一个。
筠西在妆匣里挑挑拣拣,瞧见一支金累丝嵌红宝石双鸾点翠步摇时,忽然道,“这一支,貌似还是成婚第一年他赠予我的呢。”
“是。当时陛下平定髡州,普天同庆。”阿戚接道。
筠西轻笑起来,“如此说来,这步摇也当得荣宠无双。得空便送去宋府吧,及笄之礼在即,是该送她了。”
阿戚低声应了。
进来禀报的女侍瞧见这幅画面,晓得今上是无法得见筠西了。正寻思着告退出去,待过些时间回绝今上,筠西却已幽幽的朝她看过来,“你去,你立即将这步摇送去。”
女侍心下一抖,这分明是个苦差事,但也拒绝不得,只好应了。
阿戚道,“去库房领个精致的匣子吧。”
女侍接过步摇,便匆匆去库房取匣子了。不出所料,出了博裕宫,候在门前的岁时便瞧见了她,“如何?”
女侍捧着那匣子,“娘娘未曾应答,只吩咐奴婢将这步摇送去给长宁郡主。”说着,打开了匣子。
岁时瞧了一眼,面色不变,“那便去吧,莫误了时辰。”
女侍带着其余人经过,脚步匆匆的出宫。
明公公也瞧见了匣子里的步摇,虽说那并不算得上是岁时赋予深情之物,但对岁时而言,那是第一次赠予的,印象深刻,更另有一番意味。
“她这是暗示我,一切都回不去了呢……”
筠西遣人给宋怀毓送步摇一事,可谓招摇,其余人家见了便也纷纷向宋怀毓送上礼物。
“皇后有抬举你之意。”谢瑜笑道。
宋怀毓听出他语气里的玩笑,只抠了抠指甲,瞧着这一支步摇。
这与其说是抬举,不若说是欲将她推到风口浪尖之处地。盛极必衰的道理,想必筠西是万分明白的。
“奇怪的是,这京华中权贵管家的不少夫人姑娘都已送了礼来,唯独缺了魏家。”
“我此来正是要说这一事。”谢瑜打开那些匣子一一翻看,不禁叹道,“没成想,你只是举办一次及笄礼,竟能收获如此,颇丰啊,颇丰。往年你收的礼加起来,手头想必很宽松?”
宋怀毓微微挑眉,淡声道,“想借钱?做春秋大梦去。”
“哎,七七啊,成婚后你我互为一体,你的便是我的,我的便是你的,谈何借?”谢瑜颇为伤心,不过还是提及了方才谈起的话,“魏家大姑娘魏清嘉,据悉,进退得宜,蕙心纨质,玉洁松贞。借着此番,她更应当亲自登门拜访你,可至今丝毫消息也无。回京后仅仅露了一面,随后便再也没见过。”
“你疑心她?”
谢瑜拉开她的手,要替她修指甲,见她没有抗拒,眼里笑意更深,“我并非疑心她。你可知魏清嘉在这局棋里,起的什么作用?”
宋怀毓微微蹙眉,随后道,“她是你的人?”
“只有你才是我的人。以后莫要抠指甲了,你的手原本很漂亮,莫要被指甲毁了。”
“我已经很少会抠指甲了。”话一说出口,宋怀毓便惊觉不妥,但还是面色镇静。
“这么听来,上次你确实将我说的话放在心里了。”谢瑜眼睛一亮,“魏清嘉与我是合作关系,她要成为二皇子妃。”
“二皇子妃?她觊觎帝后之位?”
这听起来野心便是十分大。要晓得岁华可是储位最有竞争力的皇子,一旦成为储君,将来登基,那么二皇子妃不出意外便是皇后。
“非也。但我属实想不通的是,魏清嘉身处峨眉山十数年,岁华更从未去过峨眉,二人不曾相见一面,魏清嘉却说早已钟情岁华,已历时数年。”
“真伪?”
“真。”
宋怀毓“哦”了一声,“兴许是传闻令她神往。”
“她于我们而言并无威胁,我担保。此事先放下不提。”谢瑜已帮她修完了指甲,仔细端详片刻,露出十分满意的笑容来,“说起来,我晓得她在何处。她如今被困,所以才无法随波逐流一把来送礼。”
宋怀毓总算是明白了他的意图,“你要我去救她?”
“你救不了。”谢瑜在袖袍里扒拉了几下,掏出一张图,铺在桌上。
宋怀毓看去,竟是五皇子府的地形图,而且标注得十分详细。
“如你所见,五皇子府内,布满了奇门遁甲之术,误闯只会深陷其中出不来。”
魏清嘉竟然被困五皇子府内,宋怀毓有些意外。她以为魏清嘉应当是被那些女子之间的小心思所累,故而才被困。又兴许是惹上了哪些贵人。
岁引居然通晓奇门遁甲,也属实不简单。
可细细的想,这些身处高位的人,又有几个是简单的?
“魏清嘉出不来。若非正常登门拜访,我们也很难闯进去。所以,我并不打算救她。她在里边也很安全。”
“那你想告诉我什么?”
谢瑜叹了口气,“我啊,不过是例行丈夫之责,向妻子汇报一下近日来的情况。”
“……”
说来,被困五皇子府的卫佳,正是魏清嘉。
岁引平日里并不需要什么人侍候,府内虽大,但里面的女侍下人都是恰到好处,绝不多。自然对岁引身旁突然多出来的一个贴身女侍感到好奇。
好奇之余,便什么都没了。因为这个女侍,他们都见不到。
岁引正伏在书案前画着画,是一幅山水。刚画完盖上私印,便有一个侍卫匆匆进来,“殿下,有人来犯。”
这赫然便是那日里为岁引驾车的侍卫。
岁引拿起那幅画,仔细瞧了瞧,然后道,“将这画晾干,拿去装裱。”
诵赟应是。
岁引放下后不疾不徐的往外走,似乎一点也不担心闯入他亲手设下的奇门遁甲里的人是谁,所来又是为了何事。
诵赟看向那幅画,只瞧见那红色的私印里打头的,是一个“谢”字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