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留着灯，留着门
有一盏灯，永远为孩子们亮着；有一扇门，永远为孩子们敞着。
这是一种善，一种爱。为孩子们留着灯，留着门，就是留着机会，留着希望……
间操课的时候，宋艳拿着一支钢笔急匆匆地来找我说：“老师，你看，我的钢笔不知是谁给弄坏了，这是周日我妈给我新买的。”话刚说完她的眼泪就稀里哗啦地流了下来。
我仔细看看那支笔，那是一支很精致的钢笔。拧下笔帽我才发现，笔尖被损坏了，看样子确实是有人故意弄坏的。
到底是谁干的呢？班会课上，我把这件事在班级里做了通告，并留下话，一定要把这件事查个水落石出，一经查出，严惩不贷。
两天过去了，没有人来举报，班干部也没发现任何蛛丝马迹。
大约又过了两天的一个下午，张超来找我，他说：“老师，王鹏鹏在学校后面的操场等您，想和您说点事。”“王鹏鹏？他不是请病假了吗？”我有些疑惑，就问了一句，因为王鹏鹏前天让张超捎了假条说是感冒了，不能来上学。张超听我这么一问，回答说：“我也不太清楚，老师，要不您去看看吧。”
我感到疑惑，但还是随着张超向学校后面的操场走去。我穿过领操台向后面望去，远远看见一个穿着蓝色运动衫的男孩子，在一棵树后面站着，还不时地探出头向这边望着。
那正是王鹏鹏，他看我和张超过来，连忙从树后面站出来，没等我开口，他先说话了：“老师，我错了，那个钢笔是我弄坏的。”说着，他眼泪已经流了下来，脸上充满了懊悔和沮丧。那是我第一次看到一个男孩子泪流满面的样子，竟然还是平时调皮捣蛋的王鹏鹏。我的心一下子柔软起来，先前准备的一大堆问话，全都没了，只轻轻地回了一句：“先跟我回去吧。”
我让张超先去上课，并悄悄告诉他不要声张，然后领着王鹏鹏走进我的办公室。“这里就我们两个人，你说说事情的经过吧。”我很平静地对他说。开始的时候，他还是有些窘迫，后来，终于很诚恳地说出了整个事情的经过和自己的错误。
那天下午，我们谈了很久很久……
下午快放学的时候，我把他送到学校的大门口外，并嘱咐他说，要把这两天的功课补上。他向我摆摆手，如释重负地向自己家的方向走去。
我看着这个男孩远去的背影，心中有一种从来没有过的责任感和使命感。
第二天，王鹏鹏照常来上学。我告诉同学们，他是因为感冒而耽误了两天的课程，请大家帮他补一下课。又过了两天的一个早自习，我把一只新钢笔放在宋艳的面前，并告诉她，那个同学已经知道错了，这只新钢笔是他用自己的零花钱买的，请她收下。
宋艳不好意思地摇摇头说：“不用了，我妈妈已经给我买了新钢笔。”说着就把手中的新钢笔拿给我看。“收下吧，你不收下，那个同学会以为你不原谅他。”听我这么一说，宋艳接过钢笔，郑重其事地对我说：“谢谢老师，也谢谢那位同学。”
我看看这张稚气的脸，充满了真诚、友善。我心里想，多么好的孩子们呀！他们都有着一颗善良、宽容的心。
这件事就这样平息了。后来，我发现王鹏鹏的变化特别大。他每天都早早地来到学校，帮助值日生洒水、扫地。我发现他上课也特别认真，还常常主动站起来发言。
真没想到，这件事让一个孩子改变这么多，我庆幸当时自己没有在全班同学面前批评他，而是给了他一个改过的机会。
通过这件事我体会到，不管是多么调皮的孩子，心都是向上的。我们应该给他们更多的包容。孩子们的心其实是很脆弱的，他们的承受能力有限，在明知自己的过错并为之痛下决心悔过自新之际，教师最好不要草率行事。此时，给学生一点“面子”，就是给他留下了信任、关爱和期望。或许正是这些东西真正触及他的心灵，给了他温暖、力量、希望，让他的心灵进而散发出迷人的芬芳。
我想到几年前看过的一篇文章。作者叙述了自己亲历的这样一件事情：
武汉一位高三男生来访。他明显不同于一般来访的客人——完全像在高中课堂听课那样在我面前正襟危坐，神情谦卑而肃然，眼睛像看黑板一样看着我，耳朵肯定是在小心捕捉我的每一句话。换个比喻，仿佛我就是面试的考官或即将宣布重大人事任免事项的组织部长。问题是我既不是考官更不是组织部长——两分钟前我还在书房里闷头爬格子，衣冠不整，满眼血丝——于是我把脸转向他的母亲。他母亲告诉我，儿子看了我对他网上留言的回复后深受鼓舞、大有长进。细问之下，原来我半年前引用北大法学院苏力教授《走不出的风景：大学里的致辞，以及修辞》那本书中这样几句话鼓励这位高中生来着：“我们会在这里长久守候。即使夜深了，也会给你留着灯，留着门——只是，你得是有出息的孩子。而且，我们相信，你是有出息的孩子！你会是有出息的孩子！”他母亲兴奋地介绍说，儿子的学习成绩因此在武汉一所重点高中迅速跃居前列。于是儿子扑奔“灯”来了——参加我校自主招生考试。这次来访，是为了就此向我表示感谢。
前后两个故事虽然情况不同，但都至少说明一个问题，教育要给孩子留有更多的空间、机会、期许、希望和爱。就如上文说的，“留着灯，留着门”，使我们的孩子们不论是处于拐弯处、挫折中、迷失中……都能够扑“灯”而来，找到自己前进的路径和方向。
王鹏鹏和那个扑“灯”而来的孩子需要那盏灯，那扇门。
我们的所有的孩子都需要那盏“灯”，那扇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