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心哺育经济地理英才的老黄牛
胡序威
（2015年9月21日）
仇为之先生是新中国经济地理专业教学的主要开拓者之一。早在解放战争时期，他就在华北解放区，与孙敬之等同在华北大学从事地理教学。新中国成立后，在1950年初新创建的中国人民大学计划系内，设立了以孙敬之、仇为之为正副主任的经济地理教研室。这也是当时全国唯一的经济地理教学研究机构。其主要成员就是从华北大学转来的孙敬之、仇为之、祝卓、王经、张之等几位老师。根据苏联的教学规范，对当时人民大学设置的财贸、经济、统计、计划管理等众多方面的专业，都必须讲授“中国经济地理”课程，致使经济地理的教学任务很重。当时只好采取组织多个专业班共听“中国经济地理”大课的方式。在教研室内早期能开讲这一大课的仅孙敬之、仇为之和祝卓三人，孙、祝二位毕业于北京师范大学地理系，仇先生则毕业于西北大学经济系。在当时讲授“中国经济地理”课程，既无现成教材，亦无可供参考的重要著作。全凭主讲者的知识及其对这门学科的理解，临时搜集和组织有关资料，编写教学内容。1951年开始在校内印发的由孙敬之主编的《中国经济地理讲义》一书，仇先生承担了其中相当部分的编写任务。
中国人民大学为解决经济地理师资紧缺的矛盾，在1951年初采取特殊措施，从计划系在读的本科生中，抽调了我和杨树珍、郭振淮等5人到经济地理教研室当辅导教员（助教），一边随学员共听大课主讲教员讲课，一边在组织学员分班课堂讨论时进行辅导，实际上起着边学边教的作用。几乎与此同时，从校内专修科调来陆大壮，从清华大学地理专业应届毕业生中调来胡兆量，迅速充实加强了教研室内的青年教师队伍。仇先生就是我们这些青年教师的指导老师。
1952年，应中国政府之邀，苏联经济地理学家巴达邵夫来人民大学经济地理教研室讲学，为教研室全体老师和两届研究生班学员讲授经济地理学理论及世界与苏联经济地理课程。在这两届研究生学员中后来取得较大学术成就的有刘再兴、周起业、梁仁彩等人。他们对中国经济地理课程的学习，也多从孙敬之、仇为之编写的教材中吸取营养。
新中国成立前的地理学多涵盖自然地理和人文地理，其分支学科尚未基本形成和发育。新中国成立后曾强调学习苏联，而在当时的苏联，却把地理科学截然区分为自然地理学和经济地理学两大门类，分属于自然科学和社会科学不同性质的学科，而且把经济地理学放在人文地理学中最突出的地位。因而使经济地理学成为新中国许多高等院校教学需要新设置的新学科。当时遇到的最大困难就是缺乏这方面的师资。人民大学经济地理教研室自1954年苏联专家结束经济地理讲学回国后，继续自办了三届研究生班，成为向全国高等院校输送经济地理专业人才的孵化器。
2000年2月9日胡序威看望仇先生夫妇
1955年，北京大学地理系为了筹设经济地理专业，经时任北大党委书记兼副校长江隆基对老战友的嘱托和地理系主任侯仁之的亲自多次到访商谈，孙敬之才同意让仇先生率领胡兆量、杨吾扬、魏心镇等精英支援北大地理系，筹建以仇先生为主任的经济地理教研室，并于当年开始招收经济地理专业的本科生。从此仇先生就全身心投入北大的经济地理教学工作。他不仅自己严谨治学，埋头苦干，任劳任怨，先后开设多门暂无人能开的新课程；而且还善于调动教师团队的积极性，不断开拓进取，加强学科建设，着力提高教学质量。自1960年北大开始向外输送经济地理专业本科毕业生以来，分配到中国科学院地理研究所工作的多位研究人员均为高素质的英才。
仇先生为培育经济地理英才，一贯是默默无闻地无私奉献。有些对外出头露面的事均让年轻的同行、同事去做，自己甘居幕后给予支持。有两件事使我感受颇深。一是在“文革”后期，北大、南大、中大、杭大的经济地理专业开始恢复招生，多与城市建设部门联系，改以向城市规划输送人才为主要发展方向，仇先生也曾为此付出过不少心力。但在组织全国城市规划界的学术团体时，南大、中大、杭大的经济地理教研室负责人均成为城市规划学术委员会或区域规划与城市经济学组的重要成员，唯独仇先生不愿在其中挂名。二为在改革开放后的20世纪80年代初期，我代表中科院地理所主持承担了建设部委托的“城镇与工业布局的区域研究”课题，组织北大、南大、中大、杭大、华东师大、东北师大以及南京地理所、长春地理所等众多单位的经济地理研究力量，分头进行各项专题研究。对各单位提供的专题研究报告，虽经多次开会讨论、协调修改，但为提高其总体成果质量，仍需有专人统一进行编辑加工。因我当时又另有国土规划研究任务缠身，会议推举由仇为之、严重敏、石庆武三人组成编辑小组，负责对各项专题报告的修改加工，最终交我审阅定稿。仇先生曾为此付出较多辛劳，但他一直坚持让我以主编的名义出版此项集体研究成果。我感到这样不妥，才采取以“中国科学院地理研究所主编”的名义出版，只在“前言”中说明各人所起的作用。他对此毫无怨言。
在当前我国经济地理、人文地理学界有较大影响力的一些领军人物，如陆大道、周一星、樊杰等，都是由仇先生和他的教学团队培养出来的。仇先生的一生，为我国培育众多经济地理、人文地理的专业英才，功不可没。他的辛勤耕耘、埋头实干、淡泊名利、无私奉献的老黄牛精神，更是永远值得我们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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