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初露端倪(2)
下班前,我给珊瑚打电话,让她回家的时候不要坐车。
“你让我走路回去?”珊瑚很惊讶。
“路不算长,最多二十来分钟,就当逛街吧。”
“什么意思呀?”
“因为短信的事。”
“短信?你明知有个变态狂,还让我走路回家?”珊瑚静默一会儿,“我懂了,你让我当诱饵。”
这件事必须珊瑚配合,我相信她会明白的,她的敏感和聪慧已经上升到新高度,还有潜能中的韧性,我们一起处理尸体时,我就看出来了。
“对不起,珊瑚……”
“这也确实是个办法。”珊瑚声音很轻。
“我保证路上不会发生危险。”
“嗯。街上到处都是人……我想想……只有一段路挺安静的,大概能走七八分钟吧。”
“我知道那个地方,不行的话就绕一下,从南苑口拐过去。”
“转道更麻烦,就这样吧。”
“我在后面跟着你。”
“那可是你的强项。”珊瑚脱口而出,停顿一下,“噢,我没别的意思。”
“呵,你也没说错嘛。”
“我开个玩笑。”
“嗯,轻松一点好。”
“那路上见。”
“不,你要当我不存在。”我提醒她。
“可是,”她迟疑一下,“我以前很少走路回家,今天会不会让人觉得奇怪呀?”
“你的反常就是合理,如果那个人注意到了,会认为是他的手段产生了效果。你想想,他连发三条短信威胁你,你总得有点变化,他感兴趣的,就是这个变化。”
“那就是说,只要我走路回家,那个人就跟定我了?”
“我只是推测,他走一步,咱走一步。下棋就这样,互相就这么玩。”
其实这是一场不公平的残局,被一个看不见的对手控制着,随时都有可能玩死我们。
傍晚,我跟在珊瑚身后大约二三十米处,但一路跟下来毫无收获。一直到珊瑚回到家里,也没看出什么异样。我没进院子,沮丧地往回走。途中接到珊瑚的电话,问我情况,我勉强应付她的追问。她倒也平静,想来是料到这个结果。我能感觉到她的情绪,正如我的一样。我们都累了,这种疲倦是精神上的意识上的心灵上的,有点颓丧、有点茫然、有点乏味。甚至会产生破罐子破摔的想法。
晚上,我做了个梦,梦中的自己一丝不挂,拎着一把菜刀向前冲……不知道应该冲向哪里……
我就这样跑了一夜。
我又接到郑凤兰的电话,她一边喊我“张大哥”一边哭。我故意发出叹息,像是被她逼得没办法了,把陈叔的电话号码告诉她。她千恩万谢。
十五分钟后,陈叔的电话来了。
“小冯,那个姓郑的女人联系我了。”陈叔的声音很紧张。
“嗯,你怎么说的?”
“按照你教我的,说王开运想在我这借钱,我手头紧,没借,王开运就去找别人了。”
“挺好的。”
“可她非要见我,要当面再问。”陈叔越发紧张,“小冯,我一辈子老老实实做人,没演过戏、没骗过人,你让我怎么应付她?”
我想笑,笑意涌到嘴边,化作一声轻叹,“没那么可怕,见面时你可以冷淡些,怎么着都行。”
“不见不行?”
“她把你当成救命的稻草,肯定要紧紧抓住。这样也好,她抓着你,就腾不出手办别的事。你再给我点时间……”
“抓什么抓啊?”陈叔有些恼怒,“你看这一烂摊子,当初没说把我卷进来。”
我尽力周旋,脑子里时而空白、时而嗡嗡作响。我答应陈叔,他们见面的时候,我就在附近盯着,万一有什么麻烦,我掩护他撤。
见面地点选在莲池路十字北角的咖啡馆。我比他们早到,坐在墙角,旁边有盆景遮掩。
陈叔进来时东张西望,朝我走过来,然后意识到什么,赶忙侧身坐下,与我隔了三张桌子。
郑凤兰出现在门口,左右看了看,手上举着一本杂志。陈叔朝她招招手。
郑凤兰快步走向陈叔:“我路不熟,让您久等了,实在对不起。
陈叔似乎哼了一声。他们的谈话声音变小了,夹杂着陈叔不耐烦的咳声。
陈叔的嗓门忽然变大:“我怎么知道他的情况?”
郑凤兰不知说了什么,突然站起身,大步离去了。
我望着窗外郑凤兰消失的背影,来到陈叔对面。陈叔脸色灰暗,蜷坐在椅子里。
“我真不该来,受那个臭娘们盘问,好像我真的怎么样了。”陈叔恼羞成怒。
“叔,小点声。”
“这对我是个侮辱。”
“怪我没考虑周到。”我问,“她最后怎么说的?”
“说我骗她。臭娘们。”
看着把戏演砸了的陈叔,我真有些可怜他。演员被晾在台上是最尴尬的,更何况他心底还充满了深深的恐惧。
“没事,女人一着急就那样,我再想想办法……”话没说完,我的手机响了,不用猜,准是郑凤兰打来的。
我迟疑着要不要接这个电话。陈叔站起身,拂袖而去。
我没有接郑凤兰的电话,决定赌一把。因为没有其它办法了。
傍晚,郑凤兰又打来电话,我觉得她已经走到了歇斯底里的边缘。但是接通电话时,她的声音却异常平静。
“张先生,我们见一面吧。”
“我在出差。我还要问你呐,你怎么跟我那朋友说的,人家很不高兴……”
“你在哪儿出差,要不我去找你?”
“哎?你这人……”
“张先生,这事儿我一定要个结果。我登了寻人启事,你给我打了电话,你说你认识王开运,又让我找你朋友问情况,我问了,他说话前言不搭后语。现在就剩下你了。”
“嗨,你还讹上我啦?”
“我等不了太久!”她挂断了电话。
这女人的路数把我弄懵了。我盯着手机发呆。她在威胁我?突然挂电话是什么意思?就不怕把我惹火了,不再接她的电话?
我明白了,她让我自己考虑好,然后主动给她打电话。她要反客为主了。
有意思。
我决定晾晾她。最坏的结果是,她把我和陈叔的情况报告给警方,但警察会因此找我俩吗?
没有王开运的下落,也无法提供当事人被侵害的证据,而且仅仅失踪了一个多星期,按照目前的法律规定,如果王开运的家人拿不出王开运被害的明显证据,公安机关完全是可以不予立案。
郑凤兰不会报警的。
可她想要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