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胡蝶

望处雨收云断，凭阑悄悄，目送秋光。晚景萧疏，堪动宋玉悲凉1。水风轻、花2渐老；月露冷、梧叶飘黄。遣情伤，故人何在？烟水茫茫。

难忘，文期3酒会，几孤4风月，屡变星霜5。海阔山遥，未知何处是潇湘？念双燕、难凭音信；指暮天、空识归航。黯相望，断鸿声里，立尽斜阳。

※注释

1 宋玉悲凉：宋玉《九辩》中有“悲哉，秋之为气也”，表达了他对秋天肃杀之气的悲伤情绪。2花：一种开小白花的浮萍。此处喻暗词人对漂泊无定的生活及时光易逝的感慨。3 文期：与友人约定在一起吟诗作文的日期。4 几孤：几度辜负。孤，同“辜”，辜负。5 星霜：岁星一年一循环，寒霜一年一轮回。一星霜即指一年。

※新解

深秋的傍晚，雨住云散，我独自倚靠着栏杆，遥望远方，万分伤感。秋光萧索，一派肃杀凄凉的景象，难怪宋玉会触动悲秋的思绪。秋风轻轻吹拂着水面，花也渐渐枯萎了；在寒月冷露的侵袭下，梧桐叶也已枯黄飘落了。面对此情此景，我不禁产生了一种感伤之情。我的那些故朋旧友们现在都在哪里啊？眼前只有烟雾迷蒙、无边无际的一片秋水。

曾经与朋友们以文相聚、以酒相会的那段快乐的日子真是难以忘怀。分别之后，物换星移，转眼就是好几年的时光，我独自不知辜负了多少清风明月、美景良辰。如今山高水远，我与故人天各一方，不知道他们都散居在何处。双双飞燕，虽然按时南来北往，却难以靠它们向远方的故友传递音信。我站在天边，遥望着黄昏时分的天空，努力地辨认着一艘艘的归舟，可是仍然没有一条船载着故人归来。在孤雁凄厉的哀鸣声里，我呆呆地伫立在夕阳残照里，无限的悲伤惆怅之情涌上心头。

词人用花老、月霜冷、梧叶黄等一系列极富秋景特色的镜头，渲染出一种气象悲凉的意境。在此基础上，词人又化用典故和前人诗句，自然贴切而又淋漓尽致地表达了自己的怀友之思。柳永善写四时不同景色的词，其中又以秋景写得最多、最好。他能把秋景的凄清和个人内心的悲思巧妙地结合在一起，做到水乳交融。这首词即是其中的代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