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问题范畴与研究概念架构
(一)问题范畴
当前恐怖主义衍生成同时具有暴力危害、构成心理威胁,甚至侵害跨境管辖的抽象与实体法益之现象,亦即对于恐怖犯罪之理解,不能仅只局限于暴力与物理层次,而且需要更进一步理解其暴力属性。包括为何其行动能离散化运作,相对的,有些部分又组织性强度,甚至产生跨境威胁的高风险危害。概括而言,恐怖犯罪可视为犯罪型暴力(criminal insurgency),不仅足以产生跨境影响力,甚至在全球扩张其非法利益。(4)而今,恐怖袭击不再局限于组织规模与全球化程度,而是恐怖袭击更易于受到在地(local)不满情绪诱发,并应用全球(global)暴力袭击模式,进行“全球性在地型袭击”(glocal attack)。此新兴危害情势,已超越传统执法范围,指涉跨境合作与全球治理之共同安全观范畴。新兴涉毒恐怖犯罪,不仅难于与恐怖分子运动、暴乱、组织犯罪区分,而且彼此的策略与建构资源也已越加相似,其之所以对区域安全角成更严重的危害,乃因为随着其活动路径与区域之差异,而会有不同的易变行为样态,然却经常让人忽视,仅将其等视为一般犯罪案件处理。加以公部门分工过细、本位主义、专业偏执与信息落差的问题,不仅成为反恐政策漏洞,更让恐怖主义有恃无恐而强化恐怖犯罪心理,有利于转向涉毒恐怖主义发展。
“全球性在地型袭击”的新兴危害,因其组织性强度与威胁风险高,不仅对生命、财产构成实体危害,更威胁社会心理安定与高阶抽象法益。然而,使在地治安机关,难以充分应对该犯罪型暴力之原因,还涉及“全球性在地型袭击”,会选择易地袭击,进而在远程发展组织、输送非法利益;甚至,利用当地社会组织与结构关系,与官员形成共谋贪腐(collusive corruption)。(5)因此,犯罪型暴力已从犯罪防制实务层面,指涉到共同安全范畴;相对的,各机关的执法合作,也将转向执法安全的跨域治理领域。换言之,两岸暨港澳地区合作打击涉毒恐怖主义衍生之犯罪型暴力,虽具有克服彼此法制体系上差异,可就个案进行协商处理等合作。然而,当涉毒恐怖犯罪涉及共同安全范畴时,在现行可运作机转前提下,为防制涉毒恐怖犯罪不同的动机、社会组织与结构关系,是否存在指涉跨部门合作、多领域整合的可能,确实值得探索。
(二)研究目的
本文研究目的是先就执法合作之组织障碍、结构困境进行检视,再从跨部门合作、多领域整合,论述制度创新(institutional innovation)与合作动力。制度创新并非取代有形之制度结构,而是在既定条件不变下,进而创新可供政策应用的立论。同理,也可以在不与有形的典章制度产生冲突,且不增加人力、经费条件下,以调整信息透明度、知识应用架构与创造新颖情境(novel situation),使制度的有形能力,得以在心智结构、行为模式与集体表征上,创新制度的应用空间。
(三)研究概念架构
新兴涉毒恐怖犯罪值得重视与研究,乃在于非法鸦片经济(Illegal opiate-economy)与暴力行动,已与跨境有组织犯罪复合为新兴危害,并成为共同安全的重要研究议题。(6)从而,新兴的毒品犯罪防制政策,已同时可从毒品供需关系角度、恐怖势力社会结构条件以及反恐力度,整合分析毒品犯罪情势。事实上,新兴涉毒恐怖犯罪与阿富汗毒品卡斯特(Afghan narco-castels)的发展趋势密切相关,不仅将毒品种植、提炼、贩运与通信、洗钱复合为完整的产业流程,而且持续冲击阿富汗内部与周边安全。(7)同时,也让人们惊觉到,应对易变的涉毒恐怖犯罪,侦查、审判机关必然要与其他部门进行跨界合作与共同安全政策倡议。换言之,其内涵应针对刑事政策与共同安全需求,能在心理与态度上有所改变创新。此亦系整合论犯罪学(Integrative criminology)制度创新的重要内涵,不仅能对防制与研究涉毒恐怖犯罪,在心理与态度上有所改变创新,其带给人们在犯罪学与刑罚学上更重要的启迪,乃在于善加应用跨学科典范(Interdisciplinary paradigm)研究方法,跨越使用传统、单一理论或研究途径的研究脱离实际的困境。
在整合论犯罪学看来,传统、单一的犯罪学理论或研究途径,主要着重犯罪行为样态与犯罪活动,犯罪处罚与犯罪控制,或者侧重犯罪、正义与社会控制的关系。然而,复合型犯罪,却存在不同的层次动机、社会组织与结构关系,必须对其间的交互或互动关系的形式以及运作概念之要素(Formalistic and consist of conceptualizing the reciprocal or interactive relations),要有更具创新的认识架构。(8)显然,应用整合犯罪学概念,不仅契合本文研究主题与所涉及的问题范畴,而且有助于提升人们对涉毒恐怖犯罪,指涉复合不同层次动机、社会组织与结构关系的犯罪特性;更有意义的则是,基于这整合模式的研究途径,将有助于跨部门合作、多领域整合的制度创新。
因此,本文以涉毒恐怖犯罪情势以及刑事政策应用的概念为出发,研究概念架构(Conceptual framework)包括:
(一)描述涉毒恐怖犯罪发展与危害问题;
(二)说明涉毒恐怖犯罪复合不同层次动机、社会组织与结构关系的犯罪特性;
(三)解释认识涉毒恐怖犯罪与防制整合行动之间,出现相互迭合的趋势;
(四)提出研究价值:藉上揭防制整合的新兴趋势,解释其刑事政策意涵与应用价值,期望藉此趋势研究,能对防制恐怖主义持以务实态度,并有助于提升吾人在刑事政策的影响力与贡献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