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年3月11日
——开业当天
谁都没想到开业派对的第二天就撞上了那场“著名”的地震。
“10公分”开业的日子是3月11日,正好是东日本大地震那天。松本市也有震感,但没有那么强烈,也没有造成太大损失。来参加开业派对的来宾在回去的路上遭遇了地震,有的一直被困在电车上,直到晚上才到了途中的一个车站,转乘汽车或者出租车回家。有的在高速公路上一直被困到第二天早上,总之,让大家在路上都受了苦。
之后,我从新闻上逐渐了解到地震引起的海啸,以及核电站的泄漏事故。这次地震造成了十分严重的后果。
自然灾害总是用压倒性的力量重创人们的生活,给人们留下深深的伤痕。即便我们哭喊着“为什么”,大自然也不会回应,灾害总是说来就来,令人猝不及防。
东日本大地震不仅毁坏了住房和农田,还在更深的层次上摧毁着人们的生活,它给人们的精神世界带来了严重的创伤。但是,日本人面对突如其来的灾害有着强大的抵抗力,就像杂草一样,哪怕被踩踏千百遍也依然会骄傲地抬起头。大和民族就是这样一个内心强大、意志坚定的民族。我们在与大自然相处的过程中,学会了接受灾害,默默做好善后工作。当然这项工作也需要人们咬紧牙关,默默坚持。
对于匠人们来说,注重设计的耐用性是一项义务。我们需要考虑到材料的选择、细部的处理、安全性能的保障等方方面面。这些注意事项小到制作一只碗,大到设计核电站,都是共通的。匠人当然也要与社会打交道,因此注重设计的安全、实用是我们的责任。不光是匠人与设计师,甚至我们每个人都应该注意物品的安全与实用。核电站的泄漏事件,也许是由于组织管理不力,也许是其他原因,总之令人遗憾的是安全防范工作的确不到位。我觉得这次事故实在令人悔恨。必须承认,在核电站聚集的是一群高智商的精英,然而他们没有通过身体去感受危险的能力,没有用手去实际接触物品进而思考的能力。
我听一个餐具店的老板说,大地震刚发生后,客人非常稀少。然而过了三个月后,情况突然发生了变化,来买新餐具的客人突然增多了。来店的客人说:“自己喜欢的餐具被打坏后感觉天天得过且过,什么也不想做。不过,过段时间后便觉得还是应该认真对待每一天的生活,于是就来买新餐具了。”据说,持有这种观点的顾客不在少数。对于我们做餐具的匠人来说,听到这番话后感到特别开心,没想到餐具在日常生活中如此重要。从整个社会的受灾程度上来说,区区几个餐具实在是不足挂齿。然而从具体受损情况上来说,就大不相同了,即便不是毁灭性的大地震,也会或多或少对生活造成一定影响。对于我们制作餐具的匠人来说,从事的工作是与日常生活息息相关的,我们在工作的同时也在帮助受灾的人们恢复原本的生活。因此我认为,坚守自己的工作就是对赈灾最大的支持。
我曾听说过战争时期的一些事情。据说,即便是在空袭的间歇,生活还是跟平常一样,没有太大的变化,人们照常吃饭、睡觉,完全没有出现停顿。如果我回到了那个年代,是否还能平静地生产创作?这种平静源于“生活者”内心的强大力量。
但实际上,我的面前有一条鸿沟,还有一个无法跨越鸿沟的自己。鸿沟的宽度并非不能跨越,可我却无法跨越。我依然和从前一样只是盯着自己的脚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