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时空之法
不过须臾,莲宫被一场大火焚烧,火焰像魔鬼种出的莲花......
天流狱,安得将另一只胳膊放在烈月胸口,冰凉,僵硬,她慢慢睁开眼睛,她眼睛红红的,像是哭了很久。
“我刚才做了一个梦,梦见水乔星,高高的寒山上,涌下飞瀑,龙马穿破飞瀑向我奔腾而来,那瀑布成了覆在它身上的薄纱,我伏在它身上,搂着它的脖子,它载着我,或风驰电掣,或缓缓而游......”安得把头埋在烈月的肩头,像是漂泊许久终于找到避风港的小船......
“我想穿着这双鞋子,你带我走好不好。”
在满是寂静的牢房里,安得生平第一次恨自己,她恨自己身体是冷的,无法将烈月暖透。
“我带你走......”
安得呆滞片刻,猛然坐起身来,她忘了自己的胳膊还被烈月枕着,早已失去只觉,天生神力的竟然将烈月也拉了起来,此时,烈月坐直了身子,安得则跪坐在他对面,安得的左臂还搭在烈月肩上,四目相对,安得泪眼婆娑,烈月虽不似她多愁善感,可眼眶还是湿润的。
“你吓着我了。”安得哭成泪人,可还是傲娇的浅浅责备着他。
“曾陪伴我一生的朋友走了,我的心会痛......我以为我不会,玩弄于血海尸山之上时,我以为我能掌控一切......”烈月微笑着,泪怎么也流不出眼眶。他的悲伤在心里拴紧,一旦释放,他怕他活下去的力气都没有.......
“我糊里糊涂来到你身边,是梦里的龙马带我来的,我会保护你。”
“我不需要保护,你不是要走吗,我带你走。”烈月右手手心涌出白色的雾,雾里飞舞着碎裂的蓝色的光,那雾将二人包围,夹杂着冰凌的寒风像刀刃化成雨,又冷又疼。不过片刻的功夫,二人落在了水乔星上,那是一座桥,横跨沧海的桥,是冰,玲珑剔透的冰。它像一座没有颜色的虹,两人落在桥上。安得打量着四周,沧海被冰封,水乔星上的族人被冰封定格,他们每个人的眼睛都没有绝望,当宇宙之外的力量来袭,当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报复来袭,他们的王为他们争取了一线生机,水乔星虽被冰封,但是没有被屠戮,烈月落败,也是投降......寒山是冒出沧海的冰山,冰山在海下如一座巨大的城堡,那里住这很多的龙马。空中水气凝结处,也被冰封未能幸免,空中想挂着晶莹的珊瑚一般,天上的云,像是被烦心燥乱者抓乱的棉花糖,在纷乱之中被定格,这个水乔星仿佛静止了一样......
“水乔星,不是这个样子的......”安得些许恐惧夹杂者不安。
“我的力量在战败时被夺走,现在游走时空的法力是溟丘拼死给的。我法力有限,只能送你到这。”烈月转身要走。
安得死死拉着他的胳膊不放:“你不能走!”
“你不是要回家吗,我送你回来了。”
“这不是我家,我的家,水中万象,勃勃生机,怎会如此,冰雪凋零,他们不是活的!”
“总有一天,他们会活过来。”
“那你呢!”
烈月拉开她的胳膊欲划出时空之界离去,可安得太过倔强她死死从背后抱住烈月:“你把甩在这死气沉沉的地方,还是男人吗!”
烈月闭上眼睛无奈的问出一句:“那你想去哪,你要回家,我送你,而你现在出尔反尔,我没有时间与你纠缠!”
“我要跟你走!要我在这也可以,除非你和我一同呆在这!”
烈月解开她的胳膊转身看着她,气愤又无奈,他知道,此时的水乔星虽死气沉沉,确是最安全的,它总有一天会融化,他保证,因为他是水乔星的王,他从未有一刻真正投降过。
正当他不知怎么办时,安得踮脚捧起他的脸,重重的吻了他的唇,她吻完,一副得意傲娇的样子站在烈月面前,双手盘在胸前说道:“水乔星的规矩你是知道的,你送了我鞋子,我亲了你,我们的姻缘就定了,你看!”安得张开右手,一条红色的掌纹盘卧在手掌心。
烈月僵在原地,握紧了右掌心,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的结局。他回过神,心脏依然跳的很快,世界像是无声的,安得就站在自己面前,她愿与他风雨同舟,她期许着美好的未来,可他是没有未来的......
烈月还是狠心的转过身划过时空之界离开了,安得有些气,气他心中有事,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说来说去,她还是像局外人一样......
“哼,我不服!”趁着时空之界关闭前,安得跳了进去,她冲到烈月身后,烈月一阵惊讶:“你,你怎么......”
“有本事你也把我变成水乔星上的冰雕啊,那样我保证不跟着你!”
烈月转过头不再看她,她则来了气,掰过烈月的脸把右掌摆在他面前,大声说:“我觉得你很冷静,但是不够清醒,姻缘线是什么知道吗!就是我们,必须,一起,走完这一生,谁也不许逃,厌了倦了都不许逃!”
安得只觉背后一阵震动,震的生疼,原来他们已经落地,放眼望去,黑洞洞的,什么也看不清,身旁的烈月早已起身,他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安得匆忙起身走到他身后:“这是哪?”
“四兽湖。”
“来这干什么,这里潜伏着居心叵测之人,他们都想让你死!”安得猫着腰观察着四周小声说。
“繁星与水乔星的仇怨早已经淡了,我,不过是他们的借口而已。”
“听老辈们说,你曾屠了整个涣墨星系来喂饱自己的臣民,如此血海深仇,他们怎么淡了呢?”
“这,是他们的供奉......”烈月额头的印记忽然泛出血光。
安得不知为何,突然打了个冷颤:“这么晚了,你来这干什么啊,为什么我总觉得阴森森的啊。”
烈月轻轻蹲下身,掌心散出寒气笼罩整个四兽湖,一道飘渺白光出现,那是溟丘的魂魄,即将散去的魂魄......
“我醒了。”烈月故作轻松的说,溟丘之魂绕着他的转了一圈随风散去,四兽湖又恢复了黑暗......
“龙马......就是你的溟丘......”
“我知道,他不愿离去,是没看到我醒来,我来告诉他,让他放下心来,离开这个禁锢他九世的地方......”
“成王败寇......”
“你是不是从未想过,我会如此狼狈.......”
安得低下头,默不作声。
烈月向四兽湖外走去,安得跟在他背后,突然冒出一句:“宇宙有它的规则,而你不在这里面。所以你不必在乎伤痛,那些东西就像是衣服上的尘,你偶尔跌落时间,摔的狠的点,但你还是没变,还是要回去的啊。”
烈月低头浅笑,在黑暗里,他倒很是释然。
“阿月,我们脚下的淤泥在动......”
“阿月?”烈月转身不可思议道。
“不要在意这些细节啊,这淤泥在向下滑,我的脚动不了!”安得紧张的说。
烈月迅速抓住了安得的手,就在那个瞬间,两人像是被什么东西吞噬了一样,巨大的引力让他们无法挣脱,周围是空的,安得无法借力,任凭天大的力气也使不出来。
烈月此时竟然主动抱紧了安得,安得心里暖暖的,幸福的不得了。
“你这份心就够了,我不会让你受伤的。”安得开心的说。
脱离黑暗的四兽湖,他们来到另外一个世界,这个世界深藏地地,封闭窒息,六条巨大的铁链支撑着这个空间,烛台在空中悬浮着,昏暗的火光,干涸的大地,还有涌动着的黑色的雾......
安得与烈月落地,安得掌心落地,一个翻身站了起来,毫发未损,烈月早已轻盈落地,低头看脚下,安得那一拳,让这干涸的地面的多了许多深深的裂痕......
“打坏了,可要赔的......”此时有一个不怀好意的声音从前方黑雾里传来,安得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说:“没收住......没收住.......”
烈月一把将安得拉到身边,轻声责怪道:“你以为他夸你呢?”
“不是吗?”安得眨巴着大眼睛说道,“我在水乔星大展拳脚时......”说着她又忍不住活动拳脚,向着空气出拳,“他们都是笑着说这句话的。”
突然她向后一转身,拳头好像撞上了什么东西,只见整个空间随着一声嘶喊颤动了一下。
“刚.......刚才有什么东西撞到我了......”安得一脸懵然的说。烈月即刻将她护在身后。
只见一人捂着半边腰一瘸一拐的从黑雾里走出来,他利落紫衣,短发稍微有些凌乱。
只见他恶狠狠的抬头问道:“刚才是谁打的我?”
安得见这样瘦弱一个人,没什么好怕的,欲奋勇向前,却被烈月给按了回去。
“别这样,我很没面子的。我能打得过他。”安得小声道。她素日里在水乔星可是没几个敌手的,而且,她打架一般不会退却,上次因为身边的烈月昏迷不醒,她怕她上阵打架,烈月会有危险,所以不得已才逃的。这次......她要释放她真正的颜色给挑衅者看看,在这个紧要关头,竟然被按回来了,好没面子啊!
安得好胜心已起,烈月努力控制,可还是被她给挣脱了。
“我打的怎么了!你偷袭我们,我们才落到这里,我不给你拆了这地儿算不错了!”
夜君此时疏松疏松筋骨,抬头看清了烈月,他冷笑说道:“哟,你没死啊......”
此时安得上前一巴掌打在夜君的脸上:“敢诅咒阿月......找死!”
此刻烈月心惊肉跳,他赶紧去拉安得:“别冲动。”
夜君捂着半边脸凶狠的看向安得:“小丫头,蛮力挺大,你知不知道,你也是在找死......”
夜君手心聚起闪电,打向安得,此时,烈月造出一个时空,将闪电吞噬,顺手将安得护在身后。
“时空之法,通灵水兽......原来,你在湖底把那通灵水兽的力量吞噬了.......呵.......那又如何,水乔星冰封之前的时空之界已封锁,你改变不了任何东西.......”
“谁说我要改变既定的东西了?我喜欢,改造未知......”烈月孤傲不屑的眼神令夜君愤怒。
“你现在,是整个繁星痛恨之人,我若杀了你,将你的尸身丢在天关城,恐怕,我会是这繁星最大的功臣。”
“你一直提繁星,也不愿提瑞国......不管你愿与不愿,这个繁星现在是瑞国,而瑞国,姓天......”烈月字字戳他的痛处。
此时安得从烈月背后跑出来,朝着夜君的胸口狠狠给了他一拳,夜君早有准备,他向后掠去十步,那拳并未打实,可依旧很疼,他起身怒道:“丫头,你打疼我了。就把命留在这抵债吧......”
瑞国既已安稳,烈月不想多生事端,所以此刻,他欲离开,他划出时空之界欲带安得逃走,可他们的行动比不过闪电,在时空之界即将成形一刻,白色闪电袭来,烈月搂着安得避开了闪电,时空之界破碎。
“夜星无门,入者留命......”夜君慢慢靠近二人,“你的力量早被掠夺,封印在宇宙之外,你虽有那时空之法,可那畜生被我抽取骨血九世,灵气早就散的差不多了,你吞了它的力量也只是保命而已......”夜君嘲讽似的对烈月说道。
“禁锢溟丘的,是你.......”烈月心如刀绞。
夜君无辜的摇摇头说:“不,是它随你坠落繁星,是你把它带来的,我怕它乱跑,就只能,把它拴好,万一出去咬人可不好。我替你看管这畜生这么久,你该感谢我呢......”
烈月如闪电般伸出手臂,扼住夜君的喉咙,他的喉咙瞬而爬满了冰霜。
“呵......想杀我,看来那畜生很重要。涣墨星系千千万万的生命,你下手时,都不曾有一丝手软,竟为了一个畜生伤心,落泪......”夜君举起一只手在烈月面前,他张开手掌,那是红色的仙珠,好多红色的仙珠,它们像尘埃一样被夜君洒落在地......
安得冲上前去,狠狠将夜君踢倒,她的拳头如铁一般硬,一拳一拳重重的砸向他的心脏:
“你不配有心,不配有!”
夜君双手释放出闪电,闪电为绳索,将安得紧紧束缚,可她拼了命在睁开,那种力量足以对抗夜君的法力......夜君只觉不可思议:“与生俱来,涣墨我还未见过此等天赋......”
“没见过,呵,那你就好好看看!”安得挣脱闪电绳索,出拳向夜君打去,夜君翻身借闪电的力量闪躲,安得一拳扑空,打在大地上,大地轰然倒塌,周围的黑雾翻涌而来,淹没了三人......
天宫里,天逢师打坐在饮霞宫,他吩咐了所有人都不要去救火,莲宫焚烧殆尽......
此时,饮霞宫的门缓缓的开了,一个紫衣轻纱的女子轻轻的从门外走了进来,她覆者面纱,长长的发,额头上那一缕红......是炎卿。
“你回来了。”天逢师百感交集,最后也只说出这一句,此时的房间里不满了香气,这香气淡淡的,像山涧的水。
“短短几日,你已是大帝。”炎卿慢慢靠近天逢师,极尽风情,“我刚刚,望见了让我伤心欲绝之景......”她伸出玉手轻轻的撩拨天逢师双鬓垂下的青丝,天逢师看着她,目光渐渐冰冷:“你看到了什么?”
炎卿笑笑说:“你,会死......”
“死?呵......你怕吗?”天逢师起身手握香魂如索,绕住了炎卿的脖子:“你知道吗?香魂咒有一术,叫原形毕露......”
炎卿瞬而化作天却骇的模样,他得意的看着天逢师:“你猜,哪一个是我的原形呢?”
“你为什么要伪装!”
“天家不是也在伪装吗?伪装成帝,伪装淡然,伪装强大,用脆弱的力量来让繁星臣服......”
“你是谁!”天逢师问道。
“我会切切实实的告诉你,你自己是谁!”他退去天却骇的模样,化作一片虚无,堂而皇之的消失了,香魂索瞬间散去......
他是在宣战。
可天逢师不知躲在暗处宣战的人是谁,无形的敌人,有形的自己,身居高处,所有人都在盯着他......
安得在黑雾中找寻烈月,却被脚下的石头拌了一脚,栽了个跟头,她抬起头,晃了晃脑袋,却见黑雾退去,可天依旧昏暗,眼前出现了一座又一座的坟墓......她赶忙站起身来,步步退却,可身后还是眼看不到边的坟地......
“阿月......阿月......阿月!”她大声吼着,但这个地方空旷无比,声音仿佛都被吞没一样,听不到回声。
“别喊了,他听不到......”一个诡异的声音竟在空中回荡。
“这是我夜星为了对抗水乔星妖魔而战死的将士,我把烈月埋在此地,为他们陪葬了。”是夜君的声音。
“有本事你出来!别躲在暗处!与我正面对抗!”安得愤怒道。
“拼蛮力,我可拼不过你,我被你打伤了,只得自认倒霉......”
“出来!”安得怒道。
“我又不傻,我若在你面前,你会把我打死的......烈与对你很重要,我也不为难你,所以,我给你指条明路......”
这百里坟场突然安静了下来,安得四处望去,欲找到那夜君将他碎石万段。
“在我没把话说完之前,你若聪明,就不该四处张望,耗费心神,留着点力气听我的话......”
“别废话!有什么赶紧说!”安得早已忍无可忍。
可夜君看到这样的她,倒觉得很有意思:“我这些将士,死的凄惨,冤魂不散,你只要好好悔过,足够的虔诚,好好祈求他们的原谅,令他们魂魄安息,你的烈月自然不会死。”
“你把他禁锢在哪!”
“呵......我可没有禁锢他,我是把他送去了一个可以让他逍遥快活的地方......”
安得握紧双拳砸向大地,百里坟场瞬间龟裂,许多坟墓都被震碎,白骨被剧烈的震动翻出,诡异的气息更加浓烈,可是此时,这坟场好安静啊,感受不到任何生命的气息......
“阿月!”她几乎要哭出声来,她小声自责道:“我说过要保护你,可我把你弄丢了......”此时,安得才想起夜君对她说的话:“足够虔诚,祈求他们原谅,我又没有没有错,我为什么要求他们原谅!”
她一向高傲,没有人可以让她低头求饶,所以,她的尊严是她披在身上的华丽,让一个人退去华丽,卑微入尘埃的只有她认为有人重于她的尊严吧......
安得思前想后,抹去了眼角未流出的泪,她跪在地上,朝着一座坟墓磕头,边磕头边说:“逝者安息,逝者安息......”
突然,白骨破土而出,残甲血兵,咯吱咯吱的向她靠近......
她愤怒的看着这一群又一群的枯骨,咬牙切齿道:“夜君,你不守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