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暖暖快跑
一
“喵呜。”暖暖的叫声打断了星草的回忆。
“我的好暖暖，弩木舅舅不在了，就剩我们俩了。”星草叹了口气，对暖暖说。暖暖湿淋淋的须子在月光下闪着亮光。
暖暖又“喵呜”了几声，伸出舌头舔了舔自己的一只爪子。出门一整天，暖暖肯定饿了，想到这儿，星草不顾全身的酸痛，赶紧忙起来。她先烧了满满一锅热乎乎的奶茶，放了点儿从市集刚买回来的黑胡椒、盐巴和丁香，顿时阵阵香气和热气蒸腾起来，热乎乎的香气如同一双双手，推开了毡房里的寒冷和孤清。星草倒了一碗给暖暖，自己连续喝了三碗，才觉得全身开始暖和了。
弩木舅舅走后，里里外外所有的事情要星草一个人做。幸好弩木舅舅已经教会了星草所有的生活技能，特别是给人看病，星草这才不至于断了炊。从前弩木舅舅每次帮人看病时，总要星草跟在一旁，从星草12岁起，弩木舅舅就让星草给牧民看病、开药，弩木舅舅在一旁指点把关。现在星草一个人也能很好地生存下去，她从心里感谢弩木舅舅的严格要求。
记忆里，星草从小就和弩木舅舅生活在一起，弩木舅舅经常训练她，比如说在草原上背着行李负重奔跑，在风雨天骑着马儿进入森林，等等。星草曾独自在风雨交加的森林里害怕得哭喊；也曾在草原上没完没了地负重奔跑，直到最后扑倒在地，再也不想动弹半分；还曾在黑漆漆的夜晚突然被弩木舅舅叫醒，被他命令马上奔跑。她睡眼惺忪，两腿发软，深一脚浅一脚，在黑暗中跌跌撞撞，不时被绊倒，直到天亮了才被允许回来。说起来，那时候弩木舅舅还很健壮呢！小时候她不懂，总以为弩木舅舅在虐待自己，现在才知道，弩木舅舅在锻炼她的身体，锤炼她的意志。“随时准备全力以赴，打败你的只有你自己，肉体永远由精神指挥！”弩木舅舅总是这么教育她。
到了晚上，弩木舅舅总是讲各种故事哄她睡觉，于是，星草知道了神脉是灵气聚集之地，随山川行走，委蛇东西，或为南北，行踪飘忽，只有极少数的天选之子才能看得到。弩木舅舅讲得最多的是女将军的故事：从前，有一个女将军，她骁勇善战，驰骋沙场，所向披靡……
就这样，星草真的像野草一样茁壮成长起来。
星草边回忆和弩木舅舅的往事，边收拾买回的物品，等东西整理好已是深夜，星草躺在了床铺上。从小弩木舅舅就让她睡觉时不要脱衣服，她一直都是和衣而卧。弩木舅舅说，这样如果有意外发生，就可以不用花时间穿衣服，拔腿就走。弩木舅舅总是担心这担心那，睡眠也特别浅，一点儿小小的动静就会惊醒，难怪弩木舅舅那么瘦，年纪轻轻头发就白了大半……星草忽然想到，弩木舅舅肯定有秘密瞒着她，到底是什么呢？弩木舅舅过世那天的情景又浮现在眼前，那天自己要是早点儿回来就好了，也许就可以帮忙照应弩木舅舅，也许弩木舅舅就不会死……想到这儿，星草心里沉甸甸的，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
二
蓦地，天窗悄悄地开了条缝，星草以为自己眼花了，可原本静静蜷缩在她脚边的暖暖，此刻也唰地立起来，弓起后背，猫毛奓起来，圆睁双眼，注视着天窗，一动也不动。有个苍老的声音在天窗外轻声问：“还没睡吗？”
“谁？”星草惊讶地坐起来。还没等她开门，一个矮小苍老的老婆婆，拄着拐杖从天窗飘然而下。
“我是你弩木舅舅的徒弟。”黑暗中，火塘里的红光晃动着，忽明忽暗，映在老婆婆的面庞上，星草隐约看到纵横的沟渠般的皱纹。
暖暖盯着老婆婆，嘴里发出嘶嘶声，听起来像是一条发怒的蛇一样。
老婆婆眯缝着眼睛，瞟了一眼暖暖：“哎哟，小猫咪不错嘛，要是别的猫，早就吓得嗖一下钻床底下了！”
“对不起，吵到您了吗？”星草吸了吸鼻子，觉得很抱歉，她从床铺下来，对着老婆婆鞠了鞠躬，“我只是一直在后悔，那天要是我没出去，弩木舅舅也许就不会死去！真想去问弩木舅舅，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也想知道那天发生了什么事！”说着，老婆婆从鼓鼓囊囊的口袋里摸出几个苞米，丢进火塘，“可惜，我这把老骨头，再出不了远门喽！”
哔哔剥剥，苞米的香气弥散开来。老婆婆慢悠悠地说：“前几个月，你弩木舅舅给我写了一封信，交代说他去世后转交给你。”
“真的？”星草又惊又喜，心急如焚地说，“请您快给我，快给我好吗？”
老婆婆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封信。那是一块墨绿色的棉布，星草一眼就认出来，这块布是从弩木舅舅一件墨绿色的内衣上剪下来的，当时她还奇怪，好好一件衣服，弩木舅舅为什么要剪下一块布。
棉布被折叠成小小的四方形的样子，星草的心怦怦怦地跳得很急，她迫不及待地打开一看，上面是弩木舅舅熟悉的字迹，就写着六个字：到故园来找我。
星草满头雾水，觉得迷惑不解：“可是，弩木舅舅说过，故园一般都进不去的。”
“你也都说了，弩木师傅说的是一般情况下，那就是说，还有特例，就看你有没有这个勇气。”老婆婆眯起眼睛说。
希望的小火苗燃烧起来，像在漆黑的夜里划着一根火柴。“当然有！”星草头一昂，说道。
“好好好，”老婆婆呵呵笑着，露出缺了门牙的牙龈，“弩木师傅特别交代了，一定要带上血璎珞丝带，有了血璎珞丝带，你才能毫发无损地进入故园。”
“丝带我一直都带在身上，它对我来说，就像性命一样重要。”血璎珞丝带，是母亲留给星草的唯一物品，星草视若珍宝。
老婆婆点了点头，又皱起眉头：“可是要想见到他，得有超凡的速度啊！”
“我跑得很快的。”星草蹦了起来，“弩木舅舅总叫我小云豹，说我跑起来就像云豹那么快。”
“嘁，就凭你那小身板。”老婆婆不屑地摇了摇头。她的目光在毡房里搜寻了一圈，最后停留在暖暖身上。
不知不觉，弩木舅舅捡回家的暖暖，现在已经长成了一只成年猫，四肢肌肉发达，再加上流线型的外形，全身散发着野性的味道。看到老婆婆盯着它，暖暖“喵呜”几声，嗖地跳到了高高的柜顶上。
“哎哟，这可是萨凡纳猫呀，是只好猫。”老婆婆仰头端详片刻，对着暖暖说，“小猫咪，你真是独具慧眼，挑中这么一个与众不同的主人！”
“是弩木舅舅凑巧在路边捡到的，不是它挑中我的。”星草摇摇头说道。
暖暖昂首“喵呜”了一声。
“你看，小猫咪在反驳你哪！是它选中了你当它的主人，不是弩木舅舅捡到了它。”老婆婆盯着星草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
星草眨巴着眼睛，似懂非懂。
老婆婆举起左手，做了一个奇怪的动作：“滴溜——滴溜——变！”话音刚落，小猫暖暖转眼身体变得很长，黑斑覆盖头脸，两条泪槽穿过面颊，四肢短而粗，尾巴几乎与身体一样长，而且很粗，环绕着数条黑色环纹。它从半空跳跃下来，昂起头，前腿往前扑，后退往后蹬，嘴里发出低沉的咆哮声，露出了长而锋利的犬齿，长方形的瞳孔极不平常——暖暖居然变成了一只云豹！
星草吓得魂快没了，她惊叫一声，捂住了双眼，浑身簌簌发抖。老婆婆看到她紧张的样子，把手轻轻放在她后背拍拍：“别怕，它虽然被我变成云豹，但还是你的小猫咪。”
话音未落，云豹在原地蹦了蹦，似乎对自己的变身非常满意，它走到星草面前，用脖子蹭了蹭她。平时暖暖就是这样，总喜欢向星草撒娇，总用肢体、用眼神恳求抚摸。星草壮起胆子，摸了摸云豹的头，云豹向星草伸长了脖子，星草试着摸摸云豹的下巴，云豹晃晃脑袋，一副很舒服的样子。这熟悉的动作，是她的小猫咪暖暖没错了！
“你带上那条血璎珞丝带，骑上暖暖进入时间通道，一直向西奔跑。如果你跑赢时间那个老头子，就能利用多出来的那段时间进入故园。”老婆婆胸有成竹地说着。
“可我不知道故园在哪儿。”星草不解地说。
老婆婆用沙哑着的声音说：“时间通道的尽头就是故园，那是世间万灵的归宿，每个人早晚都要到那里报到。血璎珞丝带会引领你到那里。”说着，老婆婆旋转起手里的拐杖，越转越快，越转越快，眼前出现了一个灰白色的旋风面，中间是黑洞洞的口，这就是时间通道了！
等等，星草从毡房门口的墙脚拿出一个布袋子，里面有奶块、糖、牛肉干和水壶，还有两件衣服，一件是星草的，一件是弩木舅舅的。这个布袋子，星草很小的时候弩木舅舅就放在那里了，弩木舅舅几个月就会整理一次，把里面的食物拿出来，重新放入新鲜的食物。弩木舅舅总是叹息着说，变故说来就来，要随时做好准备。弩木舅舅说的变故，就是他过世这件事情吗？
星草来不及多想，老婆婆已经催促她赶紧出发，于是星草毫不犹豫地跳上暖暖的背，老婆婆对着它喝道：“暖暖快跑！”暖暖像一根柔软的大弹簧一样弓起背，带着星草箭一般冲进时间通道，很快地，星草和暖暖的身影消失在了时间通道里。
老婆婆的脸上这时才露出一抹怜悯的神色：“弩木师傅，我可是按照您生前的嘱托做了，祝这孩子好运……”
三
“求求您，再多给我点儿时间吧！”
刚进时间通道，一阵阵凄惨的哀号把星草吓了一大跳。只见无数人挤在一起，举起双手，痛哭流涕地向一个慢悠悠飞在半空中的老头乞求着。那个老头一身长袍，长长的白胡子，头戴一顶四方形的金皇冠，上面镶嵌着二十四颗钻石，脚底踩着有时针、分针、秒针的圆形大时钟，看来他就是时光老人。原来这些人都是以前虚度了光阴，现在后悔不迭。时光老人看都不看他们一眼，高昂着头，仍然不紧不慢地往前飞，这些人被时光老人远远甩在了后面。
“暖暖快跑！”星草低声催促道。
暖暖纵身一跃，高高越过那些跪着的人，直奔前方追赶时光老人。慢慢地，路边的人越来越少，眼看就要追赶上了，眼前却出现一条热闹的街市。房屋一间紧挨一间，都是商店，吃的、穿的、喝的、玩的都有，羊肉、牛肉、马肉挂满橱窗，酥油茶在炉火上哧哧冒着香气，奶皮子、酥油、酸奶、奶酪、乳饼、奶疙瘩一桶一桶地装。姑娘们身穿色彩鲜艳的连衣裙，戴着银链和彩珠，小伙子则外套坎肩。原来是在庆祝哈萨克族的开斋节！不知是谁弹拨起动听的冬不拉，大家成双成对跳起欢快的“卡拉角勒哈”舞蹈，还热情地拉着星草加入狂欢的队伍。
好不容易从人群挣脱出来，眼前出现了一个玩具商店，星草从未见过的琳琅满目的新奇玩具，从地上一直叠放到天花板。星草忍不住停了脚步，直到暖暖拉扯她衣角才醒悟过来。糟了，差点儿掉进时光老人的陷阱里啦！
抬头一看，时光老人竟然把他们抛下老远，星草赶紧催促着暖暖加快速度。谁料此刻四周忽然换了个场景，街道、人群全都不见了，一大片水草丰美的草原出现在眼前，肥嘟嘟的兔子、羚羊在草原上慢悠悠散步，暖暖看了顿时挪不动脚步，只顾咽着口水。
星草正着急时，草原尽头出现了一只云豹，毛茸茸的尾巴又粗又蓬松，浑身的皮毛透着光亮，这是一头年轻健壮的公云豹。暖暖“嗷呜”一声，不管不顾地把星草一甩，就要直奔公云豹而去。
没提防，星草一下被甩在地上，还好她顺手抓住了暖暖的尾巴。暖暖只是脚下微微一顿，仍然继续向前奔跑，星草生生被拖在草地上滑行，后背的衣服被拖破了，一阵阵剧痛让星草忍不住叫起来。
远处传来时光老人的狂笑声：“世上万灵皆有弱点，又有谁能时时刻刻珍惜时间，抵抗住诱惑呢？”
可能是听到星草的呼喊，躁动的暖暖慢下了脚步。星草灵机一动，掏出血璎珞丝带，扎在暖暖眼睛上，这下暖暖什么都看不到，总算安静下来了。星草凑近暖暖耳边说：“好暖暖，我们必须去找弩木舅舅，一直向前快跑好吗？”
暖暖安静下来，一起一伏重新奔跑起来，争分夺秒，分秒必争，终于，她们把时光老人甩在了后面！
耶，成功了！
她们终于来到了一大片森林，这里藤蔓缠绕着树木，地上堆积着厚厚的落叶。现在，该往哪里走呢？
森林里长着无数高大粗壮的通天树，空气中弥漫着土地的潮气。她们越往前走，树木越茂密，光线也越昏暗。开始有无数藤蔓挡住去路，偶尔从头顶投下来的光线，她们脚底下映射出吓人的影子。周围似乎有什么动静，但仔细一听，只有虫子的呢喃声、干枝的吱嘎声和小鸟的鸣叫声。
故园在哪里？在哪里？在哪里？
一棵粗大的老树挡住了去路，那树干，起码要十个星草张开双臂才能抱住。树上开满细细碎碎的花，藏在随风摆动的“树胡子”中，蜿蜒缠绕的枝蔓下，露出“故园”两个字。真没想到，这么苍老的树还会开花。
不知怎的，星草一看到大树，就知道故园藏在树干里面，把树皮磨薄后就可以进去。
星草磨呀磨，暖暖也帮忙在树干上蹭起来，树皮越来越透明，隐隐约约可以看到里面透着光。再磨、再磨，就在星草觉得手臂快断掉，再也无法坚持的时候，嗖，树缝里传来一股巨大的吸力，把星草和暖暖吸了进去。
清凉新鲜的空气扑鼻而来，星草顿时感到全身无比舒畅，一个梦幻般的世外桃源直直和她撞了个满怀。
四
广袤的高原上，散布着无数的毡房，阳光中没有一粒尘埃，空气中好像充满了神灵。远处是深深的峡谷，错落着深不可测的湖泊。再远处是彩云环绕的雪山，老鹰和大雕在空中盘旋，一切都是那么原始、神秘。
弩木舅舅就站在那里对着星草微笑。
“弩木舅舅！”星草惊喜地朝弩木舅舅奔去，一头扎进弩木舅舅的怀抱，紧紧搂住弩木舅舅。弩木舅舅身上还是那股熟悉的味道，那是各种草药夹杂着旱烟的味。
“哎哟，我的好暖暖，你这副模样可真神气！”弩木舅舅对着暖暖蹲了下来，捋了捋它脖子上的毛。
暖暖伸直脖子，低吼了一声。
“弩木舅舅，都怪我没有照顾好你。”深深的自责使星草觉得心口一阵阵刺痛。
“不，你没有任何过错，生死自有天意。风之神告诉我，我已经到了该结束生命旅行的时候。”弩木舅舅慈爱地摸摸星草的头发。
“我不要弩木舅舅死掉，我不要孤单一个人！”泪水在星草的眼眶里打转。
弩木舅舅抚摸着星草的头：“这是自然规律，我们得尊重它。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话吗？”
星草连连点头：“我知道的。弩木舅舅说，这世界只有变化，没有死亡。”
“是的，你看太阳落下，为的是再升起来；草原上的花儿谢了，明年又开了。我不是在故园这里好好的吗？”
星草依偎在弩木舅舅的身边，含着眼泪笑了。
就这样，他们在这美丽冰冷的高原上，说着笑着哭着。
弩木舅舅告诉星草，从故园出来后一路向西，就是结地界，所有的幽族、灵族和影族都生活在那里。只要向着西方一直走，就不会迷路。
“什么族？”星草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只有幽族、灵族和影族才能生活在那里，那里的生活环境和人类世界不一样，普通人到那里必死无疑。可是你去结地界会没事的，星草，这说明了什么，明白吗？”弩木舅舅似乎怕惊吓到了星草，轻轻说道。
星草觉得答案呼之欲出，但依然笼罩在云里雾里，让人摸不着看不到。
“星草，没有错，你就是影族人。还记得我跟你说的女将军吗？其实，她就是你的母亲，咱们影族的护国大将军夏宁将军！”
影族！影族！不知怎的，弩木舅舅说出这个词，星草像忽然被什么痛击了似的，一刹那，草原牧民对他们指指点点的样子、把暖暖变成云豹的老婆婆、母亲英气中带着一丝忧伤的面容……走马灯似的一一出现在她脑海。自己真是影族的一员？她抬头看看弩木舅舅，弩木舅舅正目光坚定地看着她，对着她点了点头：“你母亲为保护你，宁愿自己被关押，也要把你送到人类世界。但是星草，我早就看出，你有过人的天赋，不应该被浪费！夏宁将军需要你，影族需要你！”
星草沉默了半刻，又不解地问道：“一路向西，可我能不能走过结地界还不知道呢。还有，结地界再往西，又是哪里？”
“再往西，就是白了。”
“白？”
“是的，那是世界边缘、世界尽头。”
“世界尽头是什么样子，是荒凉一片，还是繁华热闹？”星草觉得自己的心跳快得像蜂鸟振动的翅膀。
“到了世界边缘，没有声音，只有永恒的寂静；没有其他颜色，只有白茫茫的天和白茫茫的水；没有黑夜，太阳、星星和月亮同时悬挂在天上。你若看到那般景色，就知道已经越过结地界了，那个地方我也没有去过。”
弩木舅舅接着对星草说，星草的母亲告诉自己，让星草穿越故园继续往西走，前面就是结地界，去结地界寻找她的旧日部下，学习影术，守护影族……
弩木舅舅边说边写信，写好后抬头打了个呼哨，一只大雕从天上盘旋而下，叼着信往天边飞去。事发突然，星草只觉得心下一片茫然：“弩木舅舅，你怎么不早告诉我这些事？我现在头都晕了，到底要怎么做，您还没说清楚啊！”这弩木舅舅真是的。
“弩木舅舅本来想等你再大一些再跟你说明一切的。不想太早告诉你，是为了保护你，谁想到时间不等人。”弩木舅舅叹息着摇了摇头，转眼又得意起来，“多亏我有远见，在人类世界收了几个巫师徒弟，做了两手准备，你才能顺利地到故园找我。”
弩木舅舅告诉星草，她出生时发生了一件非常神奇的事，那就是五百年未曾开放的血璎珞花居然开放了。要知道血璎珞是影族的奇花，五百年不开花，一开花就会持续五百年。影族好多人都说星草是个神奇的孩子，以后一定会拯救影族。
“也许是巧合。再说了，我出生那时候，肯定还有好多孩子同时出生，这也说明不了什么。”星草疑惑地说，她不敢相信这一切是真的，对自己没有丝毫信心。
“不管怎样，你是影族的人，现在该回你的故乡去，那里有我们的族人，那里才是你的家。留下你独自一人在人类世界，弩木舅舅不放心哪！”
弩木舅舅拿出一封信说，神脉飘忽不定，守护神脉的尊阳府也随之不停迁移，他也不知道现在尊阳府到底在哪儿，不过，血璎珞丝带会带星草找到尊阳府，到时把信拿给尊阳府的人就行。
轰隆隆！一切仿佛早有预谋又仿佛突如其来，震耳欲聋的雷鸣响起。星草惊恐地转头一看，那无比坚硬的地面陡然间成碎石块状陷了下去，一道狭窄弯曲的裂缝出现在眼前。弩木舅舅惊呼起来：“糟啦，还没日出，怎么裂缝就出现了？肯定是幽族人搞的鬼！”
“现在你赶紧骑上暖暖，跳过这条裂缝！”弩木舅舅大声嘶吼道，“出了故园，记住，听从血璎珞丝带的指引，它会带你到尊阳府……”说时迟那时快，刹那间，天塌地崩，飞沙走石，乱石、黄沙像一群受惊的野马，从山谷里狂奔而来。窄窄的缝口很快变大，变宽。激烈刺眼的雷电在那一瞬间，摧毁了在场所有人的听觉和视。
星草骑上暖暖，跑到裂缝前。此刻天色迅速暗了下来，整片承载着雷霆的乌云在那一刻集体爆发了！暖暖在裂缝前不敢跳跃，星草也吓得紧紧捂住眼睛。
“快跑！跳过裂缝，跑出故园，血璎珞丝带会把你带到尊阳府！”在弩木舅舅的声声催促下，暖暖勇敢地跃起。谁知道，就刚才犹豫的这几秒钟，裂缝忽地裂成了一个大口，变成万丈深渊。星草像一片落在汪洋大海的小叶子，飘飘荡荡地掉了下去。“我是不是出不去了？”星草恐惧地哭喊道，眼前不停闪现出母亲惊慌失措的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