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再遇黑衣少年
一
圣洁的湖水映着蓝的天
无言的天空挂满我的眷恋
我眷恋着天边的大雁
一行行大雁带着我的期盼
期盼那人儿快快回还
……
6月,草原上迎来了最美的季节。一望无际的绿草地上,长满了五颜六色的野花,万寿菊、蒲公英、马兰……最美的是大片大片的油菜花田,目光所及之处,仿佛上苍打翻了黄色颜料桶,颜料顺着起伏的山势,缓缓流淌进草原。那样热烈灿烂的黄色,仿佛吸收了金色阳光,再浸入薄薄的花瓣中。灿烂的阳光照得人全身暖洋洋的,驱赶了潜伏一个冬季的寒意。云朵似的毡房散落在山坡间,一群群羊正低着头贪婪地咀嚼着嫩草,河谷、山峰、深峡、森林交相辉映,远处的雪山在云层里时隐时现。
今天草原举办舞会,这是草原最盛大的活动之一,老老少少穿上最漂亮的民族服饰,聚集在一起,非常热闹。
星草没有去,每逢这种场合,星草总是躲得远远的,她不喜欢牧民们看到她时异样的眼神。于是她带上暖暖,走向茂盛的草地,走向东边狭长的河谷,轻巧地跳过清澈的小溪,顺便在溪水旁照了一下自己:她看到自己圆溜溜的眼睛和缎子般浓密的黑发。接着,她像一只优雅的梅花鹿,穿过寂静的落叶松林。一片整齐的白桦林静静生长在这里,远处是青青翠翠的杨树林。这里有一片开阔舒缓的林间空地,小溪流水潺潺,溪水不深,远远望去,河道倒很宽。这里的河都是这样,像在平地上一样,不受拘束,恣意流淌。小溪中间有一块平整干净的大石头,星草抱着暖暖,跳着蹚过冰凉的溪水,然后躺在大石头上。
阳光从密林里投下明明暗暗的斑点,洒在她清秀的脸上。星草眯缝着眼睛,凝聚心神,聆听着由近及远的声响:小溪的潺潺流动声,小鸟的鸣叫声,风吹树叶的瑟瑟声,山坡上牛羊大口吃草的咀嚼声;再远处是舞会上羊肉被匕首从骨头上剔下来扔在盘子里的声音,男孩子喝啤酒的咕嘟声,女孩子挤在一起互相推搡的欢笑声,接着,音乐响了起来,舞会正式开始了……
“好吵。”星草咕哝着。她关闭心耳,翻身趴在石头上,双手托着腮,看着溪水发呆。溪水清澈见底,河床上的石子花纹美丽。暖暖本来也眯缝着眼睛打盹,现在也学她伸出爪子拨弄着溪水。一行小蚂蚁排成一条直线,从石头下面的草丛里蜿蜒爬了上来。星草赶紧坐了起来,她怕自己压到蚂蚁,小心地挪动到一旁,对小蚂蚁轻轻地说:“你们干吗去呀,这么多人排得这么整齐?赶紧爬啊,别被我压到啦!”
“小蚂蚁在跟你说,快下雨了,它们在搬家呢!”忽然有个声音在后面响起,星草被吓了一大跳,她回头一看,是那个黑衣少年,一条宽大的板裤、一件印着狼头的黑色T恤衫,头戴毡帽,双手交叉抱在胸前斜靠在一匹马上,脸上挂着一副方圆百里谁都不屑理睬的倨傲表情。星草注意到,黑衣少年和地女一样,也有一双苍蓝色的眼睛!
“那天的事,真要感谢您!”少年虽然嘴里说着谢谢,脸上却没有丝毫表情。
片刻的惊讶后,星草又平静下来。少年嘴里虽然说着感谢的话,但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模样,让她看了有点儿恼火。星草转头看着溪水,决定不再看那少年一眼,嘴里淡淡地说:“看来你恢复得挺好的。”
“你为什么不去参加舞会?听说晚上还有篝火晚会,很热闹。”少年又说道。
星草半晌不吭声,可能是觉得不回答不太礼貌,过了一会儿才不大情愿地说:“我想我不去参加比较好。”
“为什么?”黑衣少年奇怪地问。
“我和舅舅不是这里的人,这里的牧民总觉得我们怪怪的,除了找我们看病,其他时间都不大欢迎我们。”星草的声音低了下来,带着几分落寞,看到少年的眉头微皱,她像宽慰自己也像宽慰对方一样说,“其实我也不喜欢参加啦,我喜欢清静。”
听她这么一说,黑衣少年的心情似乎平复了不少,眉头终于舒展开来。
“请问你叫什么名字?”
真是的,问题这么多,态度还这么差。星草心里嘀咕着,不耐烦地说:“我叫什么名字,关你啥事?”
这时马儿对星草打了个响鼻。眼前这匹马全身是淡淡的黄色,尾巴则是淡淡的烟灰色,看上去就像一位优雅的淑女。它尾巴垂着,正仰头竖起耳朵看着星草,一对湿润的大眼睛流露出友好的神情。在草原上长大的孩子,对马都有一种天生的亲切感,星草也不例外,她的目光立刻被马吸引住,看了半晌,忍不住羡慕地说:“你的马可真神气。”
黑衣少年终于微微笑了,他有些得意地指了指马后腿。
星草也注意到了,她有些激动地说:“这匹马的后腿上有一处白点,这可是骏马的标志呀,它一定跑得非常快!”
马的鼻孔翕动着,然后一声不响地低下头,蹭着星草的肩膀。
“看来闪电喜欢你,它一定记得是你救了我。对了,闪电是这匹马的名字。”
黑衣少年笑着摸摸闪电温暖且厚实的毛皮。
星草疑惑地问道:“你是谁?那天怎么受的伤?”
黑衣少年脸上一暗:“我是谁,三言两语很难说清,我只能向你保证,我不是坏人。”
星草的戒心还没消除,头一扭:“哼,故作神秘!”
黑衣少年苦笑道:“你要知道,这个世界上总有些人和你们不一样,你们称他们为有超能力的人。”
星草来了兴趣:“你说你是超人?”
“对你们来说,也许我称得上超人,比如说,我能听懂所有动物的语言。”他耸耸肩。
星草再次仔细看了看黑衣少年,他高高瘦瘦的,好像骨头比肉多,脸也是瘦削的,最引人注目的是,他左眉骨上有一排小小的彩虹黑曜石眉钉,和他的苍蓝色的眼睛一样,闪着凛冽犀利的光芒,里面似乎隐藏着无数的秘密。
“那你能和动物们交流吗?”
“动物也分有灵性的和没有灵性的,有灵性的动物们能听得懂我们的话,这样彼此交流就很顺畅。”
“你的铠甲帅极了,请问哪里能买得到?”星草看他两手空空,好奇地问道。
“铠甲是买不到的,它只能自己长出来。”黑衣少年第一次展颜而笑,露出两排整齐雪白的牙齿,他的笑容是那么有感染力,好像破雾而出的阳光,星草顿时觉得如沐春风,浑身暖洋洋的。
“自己长出来?”
“是啊,其实你们也是会长铠甲的。”
“胡说,我就没看见过谁长了铠甲!”星草才不相信呢!
黑衣少年神情认真地说:“你一天天慢慢长大,然后会受伤、会流泪,一次次地,心灵与身体就会长出壳,将你层层包裹起来,变成坚硬的铠甲,那时你就再也不会轻易受伤。只是你们的铠甲长在内心,肉眼是看不到的。”
星草似懂非懂,她看到,对方苍蓝的瞳仁里,自己的影子清清楚楚倒映在其中。
暖暖不知道什么时候和马混熟了,居然跃上了马的背部,“喵喵”不停叫着。
“你说它们在说着什么?”星草才不相信黑衣少年的话呢,她指了指暖暖和闪电,俏皮地问道。
黑衣少年侧耳倾听片刻,认真地说:“小猫说阳光真好,它在想是打个盹好呢,还是去溪里捞鱼好;闪电则在说,今天我的主人特别开心,我从来没看他这样笑过。”
“真的假的?”星草半信半疑。
黑衣少年抬了抬眉毛:“我们那儿的人都有这本事,这根本不算什么。”
二
忽然,星草脸色大变,她侧耳细听,片刻后一拔腿,飞快地往前跑去。暖暖紧紧跟在后面。
黑衣少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愕然片刻,也跟在后面追了过去。
星草远远看到,几十米远的一棵树下,有一团毛茸茸的东西正围着树挣来挣去。脚步声显然惊动了那只被套住的野兽,看到有人向它跑来,这家伙四蹄狠命地向后蹬着,想挣开索套的束缚,树干被拉得乱晃。
星草加快脚步飞奔过去,这才看清楚,被套住的是一只健壮的野鹿,随着距离越来越近,星草甚至能看清那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透着极度的恐惧。野鹿一边慌张地挣扎,一边用雪亮的眼睛盯着逐渐逼近它的人,清澈的眼仁里已充满了红红的血丝。
星草再低头一看,不禁倒吸了口气,只见野鹿的一条后腿被钢丝套住,它越动弹,钢丝套得越紧,伤口有一圈明显的淤血,看来野鹿被套住有一段时间了。星草跪在地上,轻轻抚摸着野鹿的伤口,暖暖围着她们直打转。野鹿是中了猎人下的套子,套子是一段钢丝,围成圆圈绑在这棵树的树干上,离地面四十多厘米,风一吹颤颤巍巍的,不仔细看,就像是一段随风摆动的小树枝。
这时野鹿忽然昂起头,伸长脖子,发出尖锐的叫声:“呦——呦——”那叫声像小孩子撒娇,里面仿佛带着无尽的悲哀。
“这只野鹿是一个母亲,它在说,它想念鹿宝宝们。”黑衣少年跟了上来,对星草说道。
“太可怜了。怎么办?解不开!”星草心疼地想解开钢丝,可是野鹿拼命挣扎,不让星草动它,星草试了半天,束手无策。野鹿浑身都在颤抖,一团团热气从它张大的鼻孔中不停地喷出来,直喷到星草的脸上。
黑衣少年看到此景,从怀里拿出一把匕首:“让我来。”他上前靠近野鹿,凑近它耳朵不知道讲了啥,野鹿一下子安静下来。少年三下五除二,很快解开了套子。野鹿猛地跳跃起来,一瘸一拐迅速地跑远了。
“你真的能和动物交流?”星草疑惑地问道,“你是不是传说中拥有所罗门王的幽精力的人?”古老的传说里,据说有人拥有一枚神奇的戒指,凭借着这枚戒指,他能够听得懂所有生物的语言。后人把这种与动物交流的能力称为“所罗门王的幽精力”。
黑衣少年好笑地说:“我压根儿就没听过‘所罗门王的幽精力’这玩意儿。”他忽然双眼圆睁,眼神飘向星草的身后,星草奇怪地回头一看,不禁吓了一跳。一个矮矮壮壮的少年不知道何时站在她后面,一头乱蓬蓬的头发,一对苍蓝色的眼睛,头上扎着一条黑白相间的头巾,上面也绣着一个狼头图案。星草无奈地叹了口气,她发现只要和黑衣少年在一起,总少不了意外和惊吓。
矮壮少年望向黑衣少年,眼神焦灼,欲言又止。星草觉得十分纳闷。黑衣少年向矮壮少年点点头,然后向星草介绍说:“这是我的好朋友鲜小园。”
鲜小园向星草咧嘴笑了下,然后转身催促黑衣少年:“天翼,艋叔让我来找你,店里一大堆活,赶紧回去吧!”
原来黑衣少年叫天翼。星草在一旁仔细看了看那个叫鲜小园的少年,他的额头上有一个月牙般的疤痕,嘴唇上面是一层细细的绒毛。星草还注意到,他的喉结没有弩木舅舅的明显,只是隐隐有一点儿轮廓,看起来比天翼小几岁。
这时天翼转头对星草说:“我得走了,你也赶紧回去吧,快下雨了!”
星草微笑着跟他们挥了挥手。
两个少年一同骑上马,闪电发出高亢的嘶鸣,高扬着骄傲的头颅,抖动着优美的鬃毛,飞快向前飞奔,四只蹄子像不沾地似的,马鬃与尾巴在风中飘动。
鲜小园坐在天翼的后面,他拍拍黑衣少年的肩膀:“天翼,你疯了吗?居然和人类搭讪!”
天翼低头赶路,闷声不响。
“哦——”鲜小园拉长声音,促狭地说,“我知道了,看来你很关心那女孩。”
“鲜小园,你总是这么多话!”天翼转头说道。
“好好好,不过我提醒你,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万一被灵帝的耳目知道了,有你好看的,还会连累艋叔。”鲜小园望着天翼黑亮的后脑勺提醒道。
天翼心头一紧。他们不再交谈,飞快地向前赶路,披风随风飘扬,猎猎作响,马儿踢踏踢踏的奔跑声,就像一首节奏紧凑的进行曲。
“如果他知道那少女的家里出了变故,一定会不管不顾地跑回去吧?”鲜小园心中暗想,“不行,万万不能告诉他,以免节外生枝。”
忽而,像遇到一面隐身墙似的,两个人,一匹马,齐齐消失不见了。
两个少年走后,星草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了,她开启心耳和心眼,屏息倾听着他们的对话,直到看到他们齐齐消失,再也没有任何声响后,才蹲下来对暖暖说:“灵帝?人类?他们到底是谁,来无踪去无影的?”暖暖“喵呜”一声,微侧着头,半眯缝着绿色的眼珠子,静静地看着星草。
大块大块的乌云从天边翻滚而来,看来真要下雨了,星草赶紧站起来,背上篮子,带着暖暖往家走。
远远看到自家的白毡房,星草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眼前这景像好像和往常有什么不一样,对,是四周的一切都太安静了,安静得好像充满了窥视的眼睛,让人觉得特别不舒服。
星草集中注意力,目光穿透重重景物,远远看到自家毡房的门打开着。出什么事了?星草一路狂奔,飞快地跑到毡房,冲了进去。星草看到弩木舅舅躺在地上,脸色苍白,双眼紧闭,已经没有了呼吸。
如五雷轰顶般,星草跪下来,搂住弩木舅舅的身体痛哭不已。可是弩木舅舅再也没有像从前一样抚摸她的头发,轻声安慰她,或者严厉批评她,让她不要哭鼻子,告诉她再大的困难也能扛过去……暖暖依偎在她身边,“喵呜喵呜”地呜咽着。
天渐渐黑了,瓢泼大雨也倾泻了下来,打得毡房像大海里的一叶孤舟一样战栗着,弩木舅舅的身体渐渐冰冷下去。
不知道天黑了多长时间,这一夜是那么漫长,耗尽星草所有的精力。黎明的第一道曙光像尖刀般刺进星草的眼睛里,此时星草双眼早已哭肿。她如同行尸走肉,大脑又混沌又空白,动作机械僵硬,声音变得又沙又哑。
三
秋分过后,草原的夜,一天比一天来得早。星草躺在床上,直愣愣地看着高高的穹庐顶。顶上一块大大的天窗,天窗外星河灿烂,星子一闪一闪的。
弩木舅舅过世后,星草接过了弩木舅舅的药箱,给牧民看病。因为草原少蔬菜水果,湿气重,因此牧民多是关节痛、维生素缺乏导致的手口干裂,或者头疼感冒,这些病痛星草都能应付。只是星草每半个月就得去县城一趟,抓药,买生活必需品。这天,星草早上四五点起床,一路奔波忙碌,换了几趟车,才到县城,迅速采购完需要的物品,带着大包小包,再一路换车,回到家天都全黑了。
暖暖被关在毡房里一天,闷坏了,看到星草回来,兴奋地在星草的身边转个不停。星草把东西一放,身体一横躺在地上,觉得自己已经累瘫了。暖暖竖着耳朵,低头静静地看着她,一会儿用爪子踩踩她的胳膊,好像知道星草累了,在帮她按摩一样。
以前,去县城里采购可是星草最盼望的。要去县城的前一晚,星草总得从箱子里翻出最漂亮的衣服,放在枕头旁。次日一早,天色还没亮,弩木舅舅唤她起了床。凌晨的草原那么冷,明镜般的天空上挂着两颗明朗的黄色星星,两人嘴里呼出大团大团的白气。上了车,星草一路小鸡啄米般打着瞌睡,但是心里特别安定,因为弩木舅舅就在身旁守护着她。好容易到了县城,天已经大亮。县城比草原热闹多了,星草一下子来了精神,猛咽着口水,肚子也咕咕作响。首先,无论如何先吃顿好吃的,舅舅把星草所有爱吃的小吃都点上一份,星草每次都要吃得浑身发热、嘴角冒油、小肚子鼓胀鼓胀的,觉得再也吃不下时,才心满意足地放下碗——在草原上可吃不到这么多好吃的。
吃饱后,弩木舅舅去买药,星草挺着小肚皮,熟门熟路地去那几家小商店,买些女孩子喜欢的发夹、耳环、润肤露等小玩意儿。弩木舅舅总是慈祥地笑着,由着她到处逛。等到大包小包都满了,回程的车夫催促了好几次,星草才依依不舍地上车回家。等到了家,星草顾不上烧水喝,啥都不做,先把买回来的东西摊一地,然后再把每样东西都拿出来展示给弩木舅舅看。每拿出一样小玩意儿,弩木舅舅总会笑眯眯地夸好看……
草原的夜晚特别冷,四周空荡荡的,在昏暗冰冷的毡房里,星草又一次沉浸在无尽的悲痛里,心如刀绞般痛苦。她无声地啜泣起来,泪水模糊了视线,挤跑了又回来。
弩木舅舅是不是已经变成天上的星星?弩木舅舅总说人死后就会上天,在天上默默保护亲人。星草回忆起她3岁时,有一天傍晚,草原上有一位牧民久病不愈过世了,她和弩木舅舅坐在毡房的门口,看着满天的星星。
“弩木舅舅,人死后到底去哪里了?”星草仰头看着弩木舅舅,好奇地问。
弩木舅舅爱怜地摸了摸星草的头,回答道:“变成天上的星星。”
星草眨巴着眼睛,又问:“包括萤火虫、蟋蟀、青蛙,所有的动物,最后也都变成天上的星星吗?”
“是的,大只的动物变成大星星,小只的动物变成小星星,所以天空的星星有大有小,有明有暗。”
“弩木舅舅,每个人最后都得离开吗?”
弩木舅舅深吸了口气,仰头望向那广袤浩瀚的星空,星星在草原辽阔的天空下显得特别干净。弩木舅舅觉得有必要跟星草说得更清楚些,于是他用更加柔和的声音说道:
“星草,生命是一场旅行,每个人最终都会离开,动身去往另一个世界,那是一个叫作‘故园’的地方,人们将在那里继续生活。”
“那我到时能去找弩木舅舅吗?”星草好奇地问。
弩木舅舅犹豫片刻,说:“一般是不可以的。”
想到这儿,星草爬了起来,走出毡房,抬起头,望向静谧的星空。在苍茫的夜色中,天地寂静无声,群星默然相向,她第一次感受到对自然的敬畏和天地大美无言的震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