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东风多事
日本商会。
泷川安吾已经还些日子没去过商会，那时为了平息流言主动请辞，现在也不便让别人看着说闲话。
“父亲，为何这么着急叫秋山过来？”
“秋山啊，今日叫你来是有重要的东西要交给你。”泷川从屋子里抱出一个盒子，拿出其中一瓶药水，“你看这个，我托了好些人才弄到手的，如果我们想在上海继续有昔日的地位就只能靠它了。我把它给你，现在我不方便出面，你一定要妥善保管。”
“这药是用来？”秋山接过药问。
“那段时间，没了杜氏，陆家也总在坏我们的好事，因为郑钰很多中国人也都忌讳和商会有生意来往。我明白，这样的结果是我自己造成的。但就在这个时候，我一早安排在富春洋行的人来通报，约翰的儿子病了，而如今只有这药可以救他。本来这药在上海根本就寻不到，我曾厚着脸去求山本君帮忙，但他却始终对我避而不见。后来我发电报给了日本的朋友，并答应他事成之后将我在日本的两间药铺作为酬谢赠予他，他这才同意为我们冒这次险。”
听到父亲为了讨好约翰竟做出如此牺牲，秋山迟疑了，“可是父亲，那两间药铺是祖父和您在家乡打拼多年才得来的，为了这药真的值得吗？”
这一点，泷川安吾早已想明白，他语重心长地说道，“孩子，你要记住，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会平白无故的在你需要帮助的时候拉你一把，只有自己去争取，如果我们不这么做，也会有其他人不择手段的去做，但是我们以现在的处境，这件事必须我们先要先他们一步，这也是我们唯一的一次机会。如果这件事成了，我们得来的就不只是这两间药铺了。”
“其实，如今商会的状况也没有那么糟，父亲，也许我们没必要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孩儿有信心可以……”
“好了，不必多说，这件事我意已决，你照我的话去做就是了。”
梨园。
杜若正和小西说着刚刚唱戏时指法的问题，却直接被戴维拉走了，到了房间，看见陆致陈也在，“你们两个怎么会在一起？还这么神秘兮兮的。”
“有件事想求姑奶奶帮忙。”戴维端着手中的糕点，一脸殷勤。
“戴维，你的中文真的学得不错啊，姑奶奶这个词都会了。”二爷调侃道。
“这还不是和她待久了，你可不知道，这丫头在我面前天天自称姑奶奶。”
杜若怕二爷误会，连忙解释，“谁天天自称姑奶奶了！求我帮忙还这么没礼貌？”
“都叫您姑奶奶了，您还不满意？来，你先尝尝这个，特意给你买的。”他将桂花糕推到杜若面前。
“行，既然你有求于我，我就勉为其难的尝一口。”她拿起一块便尝了起来，“嗯…这不是麦香楼的桂花糕吗，他们家的糕点每次都超级难买到，我都好久没吃过了。行，看在桂花糕的面子上，这个忙我义不容辞，所以你们还是先说吧。”
“是这样……”戴维将他和二爷先前的计划一一说给杜若听，想让她这段时间装病来骗取泷川的药。
杜若放下手中的桂花糕，“这，不行，这个我不同意，利用别人的感情总会让我觉得有些卑鄙。”
二爷知道她的恻隐之心，“可是他不是别人，他们是杀害郑钰的凶手，而且他们背地里做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如果我们现在不阻止他们，等到那时他们重新得势，就真的什么都晚了，你难道不想为郑钰报仇了吗？”
“我，但是…这是怎么回事…我的头…你…你们……”她突然觉得有些头晕，很快便昏睡过去了。
戴维看着倒下去的杜若，说道，“我就说，这丫头说话从来不算话，要不是我在桂花糕里动了手脚，这件事怕是成不了。”
“你做了什么？”二爷倒是着急了。
“你当时和我说，我也觉得以她的性格应该是不同意这么做，所以以防万一，我在这桂花糕里加了点可以让她熟睡的药，放心，我是医生，知道分寸，这点药只是让她睡过去，一会我们把她带到医院，也就不用难为她装病了。”
两天后，医院。
“消息都散出去了？不过你这个方法真的管用吗？”戴维问。
二爷看着躺在病床上昏睡的阿宁，说道，“散出去了，管不管用只能赌一把，赌泷川秋山对阿宁的感情了。”
“最好是管用，我已经可以想象到若儿醒来会把我打得半死了，到时候你可得救救兄弟我啊。”戴维苦笑着拍了拍二爷的肩。
“别忘了，我可是共犯，你以为我逃得过吗？”
日本商会。
“泷川君，小的打听过了，杜姑娘是在医院，听那边的医生说，的确和约翰是同一种病，不过泷川君还是谨慎些为好，毕竟这药只有一份，给约翰要比杜姑娘的价值来的高的多。”身边的安达劝说道。
听到门外有争吵声，“谁在外面？”秋山问。
一个侍从走了进来，“回泷川君，是陆致柯，我们说您现在没空，但他非要见您，我们拦不住。”
“陆致柯？他来干什么？算了，让他进来吧。”
陆致柯没好气的将拦着他的人都推开，理了理衣服走了进来，见到秋山，他却变了一副嘴脸。“泷川君，您终于肯见我了。”
“大爷怎么这副模样就来了。”看着陆致柯蓬头垢面的样子，秋山自是知道是大烟造成的。
陆致柯突然跪了下来，低声下气的说，“泷川君，我受不了了，请您开开恩，再给我抽一口吧。”
“哟，之前还说不需要我们，现在怎么还反悔了呢。”
“先前是我不识时务才与您说出这番混账话，泷川君您大人有大量就原谅我这一会吧，我保证以后一定好好听话。”
“以后？在我这，不听话是只有零次和无数次，你让我怎么相信你呢？”
“泷川君，我已经被陆致陈彻底赶出陆家门了，现在我身无分文，就只觉得全身都有虫子在爬似的，您救救我吧，不然我就只能等死了。”
“你这是又做了什么？”他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样子秋山已经看得多了。
“本来我可以名正言顺成为陆家唯一的主人，都怪那陆致陈太过卑鄙，竟然暗算我，我才沦落到现在这副模样。”他恨恨地说道。
“大爷，我们日本商会可不是什么慈善机构，既然你都被陆家扫地出门了，你对我们来说也没什么用了。”秋山笑道。
陆致柯听了这话，便觉得没必要再继续装下去了，他站起来，“你说这话是想过河拆桥吗？我为你们做了那么多事，现在说把我踹开就踹开了？我跟你说，我陆致柯也不是吃素的，如果你无情我也不会让你好过。”
秋山有些不耐烦了，“来人，把这只疯狗拖下去。”
“我知道你喜欢杜家的那位小姐……”
听到杜若，秋山摆了摆手，“等等，先把他放开，你什么意思？”
“你应该知道杜小姐几年前就和我弟弟在一起吧。还记得老泷川君之前让我回陆家偷陆致陈章印那次吗，那天他可正好不在家，你们要的东西我很容易便得手了，可正准备离开的时候偏偏让我见了那个美人……你说说你和陆致陈都是这上海滩上有头有脸的人物，到头来还不如我这个你们眼中的无赖，那一次还真是让人难忘啊……”
“住口！”和若儿相处的日子里，他隐约能感受到她曾经有过什么不能解开的心结，可没想到对她造成伤害的竟是他自己。
“怎么，恼羞成怒了吗泷川君？”看到秋山脸色大变，陆致柯便更得意起来，“但你真的不得不承认这一点我比你强，哈哈哈……”
秋山再也无法容忍他的猖狂，以及那令人反感的笑声。
“砰！”
霎时间，陆致柯应声倒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