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视社会道德建设^＊

任何国家的经济现代化，都依赖于一定的价值目标（包括道德价值目标）的导向，伴随着一定的价值目标的追求。以建设有中国特色的现代化社会主义强国为目标的改革，也面临着一系列伦理价值目标问题。能否妥善地、正确地处理这个问题，事关改革能否坚持正确的方向，也在某种程度上决定着改革的成败。

关于集体与个人的关系问题

我们党一贯提倡集体主义道德原则。它的内涵是：集体与个人是辩证统一的关系；集体利益是第一位的，个人利益应该服从集体利益；作为第一位的集体利益既包含着大多数人的利益，又不排斥正当的个人利益，而是强调个人利益的实现应不以损害他人利益为前提，并在必要的时候，把为他人或集体利益所做的牺牲，看做个人自我利益实现的一种崇高方式。

但是，多年来一直存在歪曲或肢解集体主义原则的倾向：或以集体利益排斥个人正当利益；或无限制地夸大个人利益，企图将其凌驾于集体利益之上。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以后，我们党重新强调集体主义原则，在突出集体利益的同时，也注意个人活力，重视个人的正当利益，激发了人们为改革、为“四化”献身的开拓创新精神。但与此同时，某些宣扬资产阶级自由化的人，却借口纠正过去贯彻集体主义原则曾出现过的某些偏差而抛弃集体主义，并用个人主义或利己主义取而代之，鼓吹脱离集体的“个性”、“个人价值”、“个人权利”和自我设计、自我实现，力图以此作为国家现代化建设的价值目标导向，成为最基本的国民道德。这种极端的个人主义已经严重地干扰了人们的正常视线，使人们从另一个极端去曲解个人与集体的关系，并由此诱发一些人的不正当私欲。由于不顾整体和社会利益，单纯追求自我，严重地淡化了人们的历史使命意识和社会责任意识，使人们日趋赞同“人都是自私的”，从而使整个社会失去凝聚力，成为一盘散沙。这确乎已经成为改革事业的腐蚀剂。我们切不可低估这几年个人主义思想对改革的危害。今后，应当重新强调我们党倡导的集体主义原则，以此作为改革和建设的价值目标导向。因为唯有弘扬把整个国家团结起来、把全体人民振奋起来的集体主义精神，才能够使各种困难和阻力降到最低程度，使极为艰难的改革事业获得成功。

改革一定要以道德堕落为代价吗

十年改革，人们在思想上逐步摒弃了“左”的东西，从“天上”回到“人间” 。同时，竞争、奉献、进取、开拓等新意识、新道德逐步形成，这是社会的进步，是主流。然而，我们也不能否认，由于资产阶级自由化思潮的影响，一部分人的自私欲望恶性膨胀，“一切向钱看”和坑蒙拐骗等腐朽道德也在出场，甚至新中国成立后已近绝迹的肮脏的东西，也在某种程度上泛滥起来，这是道德的退步和堕落。近年来有一种说法认为，改革开放在经济上的繁荣必然会引起道德的堕落，这是经济进步中的代价。这种说法的实质是认为道德堕落是合理的，我们不能同意这种“代价论” 。因为倘若让“代价论”存在下去，就会引向更严重的道德堕落，例如，在一定时期一定的局部范围内，某些地方或某些企业的经济发展，往往要靠贿赂作为润滑剂，似乎只有如此，才能推动经济机器的运转。这其中付出的，就是毒害社会风气、腐蚀人们灵魂的道德代价。这几年人们之所以大声疾呼党风和社会风气问题，甚至有人大声疾呼要人们少一点自私自利之心，多一点对“人类社会理性公理”的敬畏之心，正好说明我们付出的道德代价已经多么严重了。那种以为凡是打着改革旗号的东西都是所谓顺乎潮流的善的东西的观点，实在应该在严峻的现实面前反省反省了。

更为重要的是，如果以为牺牲了道德，物质财富就创造出来了，改革就成功了，那就完全背离了道德为改革服务的原则。十年改革实践证明，成功的经济政策及其实施，必须靠相应配套的成功的道德政策的辅佐，否则，经济机器也绝不可能正常运转。当前之所以强调整顿经济秩序和治理经济环境，在一定程度上，也表明经济改革并不仅仅是经济工作本身的事，也是政治领域、道德领域的事。经济政策本身的漏洞，加上政治政策和道德改革的漏洞，必然会影响经济政策的实施。所谓“官倒”、铺张浪费、奢华排场甚至置国家和人民的利益于不顾，这一切腐败现象，都不能不说与我们当前的道德状况有密切关系。损人利己、损公肥私、行贿受贿、贪赃枉法等等，这种道德上的堕落，已严重地影响到整个改革和现代化建设事业。

社会进步与道德进步同步并行，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唯其如此，才更有必要在这个问题上下力气。首先需要重视的就是认识和态度问题。如果我们从观念上引起高度重视，即使困难再大，也能够克服。但令人遗憾的是，这几年我们在指导思想上、认识上、态度上、实践上，甚至在舆论上，都过多地集中于日常的经济工作，而没有足够的力量关心精神文明（包括道德）的建设。政治、道德这些非经济因素，对经济因素影响之大，是我们所始料不及的。实践已证明，只重经济不重精神道德、只重金钱不重民族心灵深处的价值观念的导向，会使经济工作也搞不好，甚至于可能把改革和建设引到歧路上去。

伦理价值问题与腐败现象

党风不正和某些党员干部身上表露出来的严重腐败现象，是造成当今社会风气腐败和社会道德堕落的重要因素之一。马克思、恩格斯早就指出过，社会上占统治地位的意识形态，归根到底是在政治、经济等方面支配那个社会的统治阶级的意识形态。因此，作为我们国家执政党的中国共产党所信奉和推行的社会意识形态，总是我们这个社会居于统治地位的意识形态。如果我们的党风在这方面有少许不纯和腐败现象，就可能给整个社会造成极大的影响。由于一个党的素质和基本品格是通过它的具体成员来表现的，因而，一旦我们党内产生了腐败分子，尤其是党的某些高层领导干部中出现了腐败分子，即使是数量很少的人，从他们身上散发出来的腐败毒素，也会严重地损害党的形象和党的威望，腐蚀社会成员，毒化社会风气。一方面我们不能随意夸大我们党内这些腐败分子的数量，不能丑化党的光辉形象；另一方面我们也不能无视这些少数分子对我们党的危害，对我们国家和民族的危害。如果不端正党风，不清除这些腐败分子、害群之马，不但社会的道德风尚会受到污染，中国的社会主义改革事业也是注定不能成功的。

政治腐败之所以会影响到道德腐败，主要是由道德与政治的特殊关系决定的。政治作为经济的集中反映，它必然要求道德依附于它（用强大的政治力量） ，并且制约道德的发展方向和起作用的性质，使道德在总价值目标上为自己服务。因此，任何清廉的政治，总要求相应清廉的道德，并确实能够靠自己所掌握的舆论工具及强制性的国家机器，来制约道德的这种发展方向。相反，如果政治上发生了腐败现象，相应腐败的道德也必然随之发生。

我们是社会主义国家，我们的党是代表无产阶级和人民大众利益的党。党风廉洁问题，对我们的整个事业来说，并不是一件可以忽视的小事。它和全部经济活动一样，也是改革事业中的重要组成部分，是全部社会主义事业中的组成部分。在当前，从道德建设来说，重要的是要端正认识。现在，很多同志都强调完善体制的重要性，这当然是正确的。同时，我们也要看到，不能认为国家的兴衰仅仅取决于体制，似乎其他都是可有可无的。问题在于，体制本身也是由人来建立的，而体制所设计的具体事项，要由人来贯彻实施，如果忽视了人的素质（包括智力素质、德性素质等等） ，那么，再好的体制也难以发挥效能。不受体制制约的权力固然会走向腐败，而不受德性制约的权力同样会走向腐败。

注释

[1]＊本文原载《经济日报》，1989-09-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