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魂师·其二
“你这个鬼婆娘，是你害了我，都是你害了我！”
母亲临走前的那一幕，雪莉至今都不曾忘记。自己两岁时，父亲就离自己与母亲而去，跟着一个满手都是戒指的女人跑了。原本就不被祝福的婚姻，迎来了众人所期望的破灭。娘家的闭门羹让母亲只得一个人赚钱养活自己，印象里的母亲是一个勤快的人，可不知为什么总是攒不下钱，每当母女的生活有所好转，就一定会遇到意外的不幸。辛勤的劳动蚕食着母亲的生命，在自己初三时一病不起，最终没有熬过自己初中的毕业典礼。
大概是知道自己的生命即将走到了尽头，本性温和的母亲在临死前的那几天里疯狂的咒骂父亲，咒骂自己的娘家人，咒骂工作单位的老板与同事，咒骂着世上的一切。只在临走前的最后一刻，咒骂了自己的女儿。几年之后，才从某个肠肥肚满的男人口中，听到同样的词——鬼婆娘，也是那时雪莉才通过男人的解释知道自己或许是招鬼的体质。不过雪莉并不相信这回事，更相信母亲是在咒骂那个夺走自己丈夫的女人。
“天生招gui体质的人，是不是会给身边的人带来不幸？”
“结果是这样，但过程并不是。你招来的是gui，gui依附在你身上，才会让你与身边的人变得不幸。”
“但我...”
雪梨刚想用“但我自己没感觉不幸”来反驳李咸，可她张不开口。因为当她回忆起往事，发现自己确实如李咸所说的那样充满不幸，只是年幼的自己将那些忽略了。同班同学的欺凌、重要考试的失利、老师眼神中的厌恶以及自己长久以来的噩梦，并非自己不够努力，而是体质的原因。
“原来不是我自己的问题，是gui的错！”
“你说什么？”
“没什么，就是想通了很多事......”
雪莉的眼角处，一滴、两滴、无数滴泪水涌出，她感到了一份释怀，自己胸前的那块大石终于消失了。
“你没事吧...是不是我说错了什么？”
李咸有些尴尬的问道，脸上第一次露出笨拙的神色。
“是我自己的问题，不赖你。”
“那就好，那就好...”
“我这招gui体质，有没有办法改变？”
“没戏。”
“......”
“既然是gui带来不幸，你把敢靠近身边的gui都抓住了，不就会变得幸福了吗？”
“对啊？！”
“所以我才认为你适合当魂师，虽然你不像我一样有阴阳眼，但只要利用法器，你也能感应到身边存在的gui，再将其一把抓住，扭送官方，换钱享福。”
大概是为了哄自己开心，李咸声情并茂，手舞足蹈的表演，让雪莉破涕为笑。
“你都说了这么多了，那我应该怎么成为魂师吗？需要考试吗？”
“也没什么考试，魂师的准则、收魂捉鬼的技巧、相关的法阵道具，我都可以交给你。唯一需要注意的有两点，一是你的官方报备，其二嘛......”
“你有喜欢的人吗？想结婚生孩子的那种。”
李咸突如其来的话让雪莉不知所措，某个身影出现在她的脑海中。
“......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了？”
“因为魂师这个职业并不普通，一半天职一半人职，换句话说就是给地府打工的编外人员。”
“哦？我记得你说过黑白无常，地府、还有阎王真的存在吗？”
“他们都真实存在，但即便是魂师也无法看到他们。只有人死了以后才能看到。”
“地府的编外人员就不能谈恋爱了？还有这种规定。”
“没规定不能谈恋爱，也没规定不能结婚，只是不能生育而已。”
“不能生育？”
“现在想想应该是防垄断，要是这个职业被一族或一姓垄断，就有可能影响凡间的社会秩序。”
“能有这么严重？”
“确实如此。你还要我继续讲下去吗？”
雪莉明白李咸这句话背后的意思，她确实爱过一个男人，幻想有一天成为他的妻子，和他白头到老。可惜这已经是四年前的事情了，当她被那个男人抛弃的同时，自己也看清了很多事情，才会在毅然踏入“黑街”。
“继续。”
“到这里差不多就讲完了。”
雪莉露出了一副“耍我”的表情，李咸立刻还了她一个无辜的笑容。
“历史和职业介绍讲完了，你自己选吧？”
“这就要选了？没有参观和实习这类环节吗？”
“额.....参观嘛，你昨晚看到的就是一个魂师捉gui的全过程，就当参观了。实习的确没有，你如果愿意，我就开始教你，不愿意的话，就要还我十万块。”
“你这是要挟！”雪莉大声的抗议道。
“你不怕我先假意答应，然后悄悄卷了你的钱跑了？”
“不怕。”
“这么自信？”
“哎...有些事不和你说清楚，沟通起来就是麻烦。”李咸挠了挠头。
“嗯？”
“你试试你还能踏出我家的大门吗？”
李咸淡淡的一句话，让雪莉意识到了不妙。她起身走向大门，推开大门后，她始终无法迈出一步，甚至两手都无法伸向外面。
“这是...怎么回事？”
看着雪莉的表情逐渐崩溃，李咸走过去关上了大门，然后扶着颤颤巍巍的雪莉回到了卧室。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说啊！你快说啊！”
“淡定，淡定。你听我解释，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时，我让威胁你的两个男人安静离去的一幕吗？”
“记得，那时你就是...”
“这叫魂暗示，能给普通人的魂下暗示，让他们听从自己的命令。看起来方便，但是条条框框很多，没有想象的那么好用。”
“如果...如果我不想当魂师，是不是永远无法离开你家了？”
“那我成非法拘禁了。之所以用这个，是担心你外泄魂师的事情，你要真不愿意，我就用魂暗示消去你有关刚才谈话的记忆，之后就会放你离开。”
“还能消去记忆？”
“这个受限更大，条件更苛刻。”
如今，摆在雪莉面前的两条道路已然明朗。离开这里，意味着自己仍旧背负着十万块的债务，而且债主远比龙哥恐怖，如果自己不还，等待自己的下场应该会更惨。另一条路就是留下来，成为一名魂师，除了不能生育以外，看起来自己没什么损失，以李咸口中报出的价码来算，明显这个选项更能让自己过上好生活。
答案，似乎很明确了。不过有一件事，自己必须要确认一下。
“如果我当了魂师，是不是就不用还你那十万了？”
“不还是不可能，但可以等到你以后赚了钱再还我。”
“对了，昨晚那只鬼是被我引来的，这笔账要怎么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