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格瑞斯·昆兰
1921年7月21日,芝加哥
亲爱的老G:
你一定想我真是个十恶五毒的混蛋,因为我没回你和普吉斯[·马约莉·邦普]那珍贵的音讯——不过我猜给你俩的信已然解释了原因。本想给你俩一起写信——可写不好——要写的东西在我脑子里总分离;再说也有各自要对你俩说的话。
正因为你说我不写信给你,我才随信附上2月的一天情绪低落时写给你的信——如此你就不会觉得我把你丢在脑后了。
你像是想了解哈德莱的事——好吧,她的昵称叫哈什——是个棒极了的网球手,我所知最好的钢琴手,是极优雅的那种材料。尽管简报预言我们秋天在圣路易斯举行盛大婚礼,我们还是打算愚人一回,在[霍顿]湾那小小机灵教堂结婚,然后四处瞎转三周,再回芝加哥——在肯莱·史密斯那儿住——大概呆到11月,然后去意大利一年或者两年。我从佩托斯基回来就一直在存钱并买进意大利通货。最近从老K那儿弄了笔钱,所以这方面情况不错。我们打算去那不勒斯呆到春暖。我想会住在卡普里岛,随后也许进卡普拉科塔的阿布鲁其——那儿有不错的鲑鱼溪——桑格罗河——还有网球场。那儿的海拔是1200米——是人所知最好的地方。我从我最好的哥们尼克·涅洛尼那儿打听了价格等等,他刚来此地,我们是战友。他跟我在一起呢,给了我许多信息。秋天他就回去了,会为我们安排一切的。
不错吧?结婚的日子还没定,但会在9月初——头一个星期某天——你当然会出席。我不能请很多人,因为婚礼在北边举行,以免诸如此类的事情——不过你会来,不是吗?请帖以及诸如此类的东西会顺事成章地到达。
G,你别以为今冬我不写信就是把我喜欢的北边的众人都推翻了。今年冬天有点像往年一样稀冷——病了几回——常日夜加班挣钱——一直侧身写东西,忙得要死也累得要死,整个冬天弄得我除了哈什[·哈德莱]我谁的信也没给写一行。
现在的工作不错——也许把它扔下去意大利是不明智之举——不过攒足了在那儿花两年的钱——有那时间写作我才能有机会出头。
[佩托斯基]的伊莲·格尔德斯坦来这儿了,我们一起打网球很开心。我还要去看她,却突然接到命令去东部采访[邓普西-卡彭提尔]拳击赛,不得不急忙离开——匆匆打点行李,连招呼都没机会跟她打一声。在此赛中输掉700多——也没能让脑子安定下来——3-1赌注下得不错——第二轮卡普差点中,他拿给我看的。我们运气不好——假如刚出手时没错就好了——事后诸葛亮有什么用?你别跟人说我们输钱的事——你知道——一有机会人都想说三道四。
我亲爱的老豆我要收尾了——得写“没用的东西”去了——9月见——伊莲说你越发漂亮了——但愿没变——别的姑娘说你美,那一定是美的。
给我写信好吗?记得问候你父母。我非常喜欢你全家——你知道我有多喜欢你——
永远的
斯坦
又及:也许你父母能带你和普吉来,还有谁?瑞德和丽丝?我不想请格瑞厄姆太太——你知道为什么的——因为我不要她来。不过别让普吉看见这话。
伊默
斯坦
给我报信——啊?
(此信藏耶鲁大学图书馆)
致格瑞斯·昆兰
1921年8月7日,印第安纳州戈申
最亲爱的G:
当然有各种事情缠身没有给你写信。不过——终究是托词。
这地方可真好,不是吗?我老板派我去东部,开着他的车穿芝加哥而东,我目前剩最后一段路了。上帝啊希望明天中午前能到达。什——真不想亵渎神灵——作祈祷状。普吉在营地吗?她为什么不回我的信?
我亲爱的,真高兴你依然美丽。我可是比你老多了。(感谢上帝)你对佩托斯基那人不满意。你还是我最好的妹妹。别跟旁人说这个,要么是血要么不是;我知道你不愿当[基督徒]科学家。
我开了一天车累了。腿火烧火燎的,烧得尽出错。所以我该去澡盆里泡一阵子,看是否能把错字淹没了。
真希望你在这里跟我聊天,我寂寞得要死。假如你真的想要那张照片,就连结婚通知书和哈什[·哈德莱]的相片都留下吧。让我知道,假如你想要的话。都在家里呢。
附上哈德莱穿婚纱的照片一张。婚礼前散发很不合适,我想。不过,你是我妹妹,不是吗?天啊G,我很高兴婚礼上就能见你了。最亲爱的老妹。不过你在营地一定很愉快。
我知道你对我结婚结得早是什么感觉。我也曾感觉早,但哈什和我意识到相互拥有生活才如这美妙旅馆般有趣(见信纸抬头的照片)。那样就得去挣钱。我从前也不想结婚,尽管有许多机会。
晚安,最亲爱的老妹——我非常爱你。
你永远的哥哥,
斯坦
(此信藏耶鲁大学图书馆)
致格瑞斯·昆兰
1921年8月19日,芝加哥
最亲爱的G:
真不幸,营地对你来讲已经提不起劲了。也许现在你感觉好些了。一般来讲一件事做第二遍就不那么有趣了,不是吗?我们应该什么事都只做一次,接着去干新鲜的事情——只是想想,新事物也许让我们筋疲力尽。
我当然认识名叫肖尔尼的人。两个小子,一个叫戈登,一个叫赫伯特。赫伯特比我大点,戈登和我是[橡树园中学]同班同学。他是个不错的家伙。我跟他们的妹妹也就说过话。
不会吧,他们真的说我在巴黎结过婚了?上帝啊,告诉我一切。是我抛弃了她还是什么?你会觉得我是个重婚犯?告诉我细节,我极有兴趣。
8月27日我就打算离开此地,第二天早上就到北边,也许直奔鲟鱼去了,钓鱼的季节还就剩三天了。9月1日他们就不对外人开放了。这么长时间没有钓鱼,我都快馋疯了。然后回家,呆到3号,隆重地结婚。该是个高级的婚礼,会有好哥们出席。人不太多,但都是我们喜欢的人。假期结束前我会去佩托斯基看你。
随信附上照片。比你认识我的时候样子文明多了,是吗?已然文明了12个月了,几乎被毁掉。
一会儿得去采访美国粮食生产者联合公司总裁。是午饭时抽空给你写信的。平时一起午饭的家伙生病了,于是跟你聊天。你不会介意吧?哈什在“上半岛”呢,享受着家庭天伦之乐。我们在[霍顿]湾时才能见面。桑尼在明尼苏达,玛斯[海明威的姐妹玛德莱娜和玛赛琳]在缅因。海明斯坦夫妇在瓦龙湖。此地我认识的人都走了,一个魂都不在。跟博伊恩瀑布一样寂寞。可还是得再呆俩星期。真是件好事。
昨晚梦见你,很好玩的梦。现在都忘光了。像是离你而去的那种,不过是好梦。我真希望记住梦里的内容。几个月来头一回梦里有你,你闯进了我的头脑。好玩居然昨晚做梦,今天早上第一件事就是收到你的信。也许造物主的手大步走进我屋子了。
啊,对了。司铎、牧师、神父或主教之类你知道多少??在你广泛的朋友里,你能推荐个能干的司铎履行仪式吗?哈什说她不特别在乎牧师的出身,但最好别是穿赛璐珞领子、嚼烟草的。我们本以为夏天在哈勃泊因特能够请到圣路易斯的特特尔大主教,但届时他也许就不在那儿了。记住选牧师的时候得挑能阅读并有庄严感的。我们付神职人员费用付的就是庄严。我们不要福音派,因为他们往往大喊大叫“赞美主”,随后在仪式的节骨眼上在地板上打滚。最好是长老会的,要么就是圣公会的,对我来讲都一样。当地神职人员怎么样?给我个简介,好吗?给我选个牧师。
好了,我得去吃点什么了,然后开始跟这个“粮食生产者”打交道。三天后去新闻发布会。为了弥补随后假期人不工作的嚼咕,我现在忙得像条狗。尽管如此,指标已超额完成。当然都不是舒心的活。我在为他们写一本10万字的书,每次发表5000字,连载。死样的很。你都认不出我了,一个搁浅的人,告诉你,一个搁浅的人。思想起来就多思,思不起来就别多思,别刻意去多思,尤其别去思眼跟前的上帝之子。
给我写信G,我孤独得要命。
爱你很多
斯坦
(此信藏耶鲁大学图书馆)
致Y.K.史密斯
1921年10月1日,芝加哥
亲爱的Y.K.:
我跟母亲通电话时得知,她给你寄了一份请帖出席今晚在橡树园的招待会。
当然,你和杜迪尔斯没机会去。万一你误解了邀请,我则花两分钟时间亲自拒绝你参加。
不是我不愿见你,正如杜迪尔斯经常大声念叨的杰作说你是个“英俊的小伙”。不过我感觉,姑且引用你妻子被人普遍崇拜的话“有点小瑕疵啊”。
在你和妻子外出时我会去帕罗斯园三角小屋里取剩下的衣物和我那些也许被翻旧了的书信。
有点小瑕疵啊
有点小瑕疵啊
你在圣诞树上自己吊死吧。
永远的,
[欧内斯特·海明威]
(此信藏普林斯顿大学图书馆)
致家人
1921年12月8日,纽约
亲爱的爸爸妈妈和孩子们:
我们离开之前在旅店写这封信。一切都很美好。旅途愉快,枣子和苹果都很好吃。妈妈的支票、南博恩的信和马萨温的信[桑尼和玛赛琳的信]都很让我们开心。
与鲍比·罗斯一起吃了晚饭,见了另外几个朋友,有我的朋友,也有哈什[·哈德莱]的朋友。我已经托运行李了,也看到船了。
瓦尔特·约翰逊[表兄弟]会送我们上船。我会把信交给船员邮寄。
一切都很美好,我们以优雅的方式出行。祝你们圣诞节愉快。
我建议你们远离牲畜饲养场,直到疫情处理完毕。也别让孩子们去。他们得找个新地方玩耍。
鲍比·罗斯问候你们。
欧尼和哈什
爱你们大家
(此信藏肯尼迪图书馆)
致家人
1921年12月20日,海上
亲爱的家人:
我们旅途很愉快。在西班牙的威戈稍作停留,坐摩托艇上岸。马马虎虎过了一天。随后是常见的飓风。天气自行平衡,很好。西班牙太热,我只穿一件棉毛衫。港口有许多种金枪鱼——有些能跳6—8英尺,它们跳出水面去追沙丁鱼。
哈什在船上因为弹钢琴很受欢迎。一天晚上我们弄了个秀。餐厅弄出三张长桌,摆弄出一个拳击场,我和亨利·卡迪打了三个回合。他是中等体重的人,来自盐湖城,准备去巴黎打拳。哈什在我那一角,拳击间隙用毛巾帮我擦拭。
在西班牙沿岸菲尼斯特尔角我们看见一头鲸。威戈港几乎被陆地锁住,战争期间是德国潜水艇的极好藏身处。在威戈我用法语(地中海国际语言)跟人说话,为所有乘客当翻译。哈什(伯恩斯)能说法语,所以我们相处甚美。
谢谢你们来信。我们很高兴收到你们的信——这回用上爸爸的橡皮筋了——哈什在弹钢琴,我在写信;不过她的手被英吉利海峡的风吹冷了。我们的船航行通过比斯凯湾,在法国沿岸行驶一整天。经过许多颠簸的船只,我们这一条却稳如岩石。
船上有许多有趣的人,但好人很少。明天中午能到哈弗尔登陆,明晚会到巴黎。我会从哈弗尔寄出此信[邮戳显示12月25日]。哈什和我问候大家并问候老祖一家。
爱你们——
欧尼和哈什
哈什在跟三个爱上她的阿根廷人说话,还跟一个法国老男人说话。
(此信藏肯尼迪图书馆)
致小威廉·B.史密斯
约1921年12月20日,海上
博伊:
西班牙威戈。那是为男人准备的地方。港口周长跟小小的特拉佛斯湾差不多,被棕色的大山锁绕着。花5块钱一个男子就能买条拉丁帆船。“大饭店”一天一块钱。海湾金枪鱼云集。
它们的动作一[如]彩虹斯坦[虹鳟鱼]——钓饵用沙丁鱼——以同样的方式追它们。我一次在空中同时见到3条,其中一条轻轻松松8英尺长。今年他们抓到的最大一条重达850磅。
威戈有四个瓦[密歇根州的夏勒瓦]大,海湾有三四个地方可以航船去。上帝啊,这地方真不错。
我们打算回到那里。山里的鲑鳟鱼溪。湾里的金枪鱼。可以游泳的绿色水域。维诺酒2个比塞塔1夸脱;三年陈干邑酒有蓝色标识,4比塞塔1升。
这就是生活
伊默
威美治
为什么不写信让“美国运通法国巴黎”收转?
哈什拿一毛巾在我那一角,跟扬·卡迪打了三个回合——盐湖城158磅选手——刚成长的重量级——准备去巴黎打拳的意大利裔。在那儿有3场,在米兰有1场。
我们整个旅途中每天都训练。他们在餐厅里弄三张桌子,在柱子间摆一拳击台。在统舱我们为了给一个法国女人募捐还来了三场。她带着一个孩子,身上只有10法郎维持到法国目的地。她“美国远征军”的丈夫抛弃了她。
乘客们都说拳击好看。
得让哈什告诉你船的情况。假如我来写,你肯定以为我胡编。
威美治
(此信藏普林斯顿大学图书馆)
致舍伍德和田纳西·安德森
约1921年12月23日,巴黎
亲爱的舍伍德、田纳西:
我们到了。并且就坐在正重新粉饰的圆形建筑对面的圆顶咖啡馆,靠着一个炭炉子取暖呢。外面冷得很,炉子让人觉得温暖。我们喝着混合朗姆酒,热辣辣的,流进体内像圣灵一样。
寒冷的夜晚在巴黎的街道,我们从波拿巴路往回走,令人想起狼在城市里偷偷摸摸行走的情形。想起诗人维永,想起蒙佛松的小巷深深。多美妙的城市。
“骨头”[哈德莱]出去逛去了,我在挣每天的吃食,在这写字的机器上。一两天我们就能安顿下来了。随后我会寄出绍荐信,就像发出一批船只。目前还没有发出信,因为我们还在街上日夜行走,胳膊拉着胳膊,不时窥探一下庭院,在商店橱窗驻足。我担心点心店早晚要打垮“骨头”,她趋之若鹜。一定是在压抑欲望,我猜。
今早我们收到路易斯·盖伦蒂尔的便条,明天会去拜访他。舍伍德的便条我们进旅馆时收到了。真谢谢你寄便条。我们正低落,看见这个又情绪高涨起来了。
雅各布旅馆干净便宜。波拿巴路街角的普列奥克勒克斯餐厅和雅各布路的餐厅是我们常用餐的地方。我们俩能在那儿吃到高质量的晚饭。有酒,饭菜任选,12法郎。早餐我们四处转,一般平均是2.5法郎一顿。我想东西比你们在这儿时还便宜。
我们是经西班牙过来的,除了一天风暴,没耽误什么。你该看看西班牙海岸。棕色的大山像疲倦的恐龙坍入大海。海鸥在船后跟着,稳稳地抓着空气,就像木偶线上下操纵的马戏团鸟儿一样。灯塔就像恐龙肩膀上戳的一支蜡烛。西班牙海岸很长,是棕色的,看上去很古老。
接着来到穿越诺曼底的火车上。村庄肥料堆上冒着烟,漫长的田野和树林,落叶满地,树枝都修剪光的树干。一卷乡野风光,边上高耸着塔。黑暗的车站和隧道。三等车厢满是当兵的小子。终于你自己的车厢里每个人都睡了,相互倚靠着。火车晃晃悠悠丁丁咣咣。这是别处没有的死一般的寂静,只有在火车厢里能见到,在长途旅行的结尾。
无论怎样我们很高兴我们来了。我们希望你能过一个好圣诞节并祝新年快乐。我们希望今晚大家一起都出去晚餐。
欧内斯特
(此信藏纽贝瑞图书馆)
此信与下面致安德森诸信经纽贝瑞图书馆允许使用。
致豪厄尔·詹金斯
1921年12月26日,巴黎
亲爱的唠叨抱怨:
圣诞节快乐并非常感谢送我围巾。“骨头”和我住在河左岸的这家小旅馆,就在艺术区后面,安然无恙。
我们的房间看上去像个卖酒的店——朗姆酒、意大利气泡葡萄酒、味美思酒塞满了一架子。我自己酿了一种朗姆混合酒,一定合你的意。
生活在这里很便宜。旅馆房间12法郎,纸币12.61法郎。两个人的一顿饭,男人足量,约12—14法郎——约每人50美分。葡萄酒60美分。好葡萄酒。朗姆酒14法郎一瓶。法兰西万岁。
别的没什么可写了。巴黎阴冷潮湿,可还很拥挤,欢快美丽。所有的咖啡馆前都有炭炉子,大家都安然无恙。
“骨头”和我准备买一辆摩托车,有旁座的那种。夏天到处去转转,去雅拉。
给我写一封男人看的信。问候吉和“下流的迪克”。
桑普歇
斯汀
(此信藏普林斯顿大学图书馆)
致豪厄尔·詹金斯
1922年1月8日,巴黎
亲爱的唠叨抱怨:
哈什[·哈德莱]和我正搬家到勒蒙大主教路74号的一个公寓。所以你写信可以请大主教收转。我想你该收到我上一封信了。我们过得很不错。我工作也很卖劲。写了一个长篇的主干,以及几篇文章。
有一天去了“佛罗里达”。经常在“玛德莱娜”附近一家餐厅吃饭。我把[1918年]我们在那儿时震掉的石头给哈什看。他们不再理会它了。
我现在能[少有?]喝圣詹姆斯朗姆酒了。这可是真正的7年陈酿朗姆酒,滑得像小猫的脸颊。
这个公寓是个高级场所,明天我们就搬进去——不过不打算马上收拾,回来再说。我们打算去瑞士蒙特鲁斯附近的香拜呆几个星期,做点冬季运动。那是日内瓦上游的山里,有点像迪尔斯坦家的那种地方——但主顾要好一些。有那些爷们在一起直如天堂。天啊,你不见好酒无限、滑雪不已吗?大雪橇大滑板。我真希望你、吉、博伊和“下流”也来这儿。
得收尾了。写信给爷们。围巾每天都戴着。我弄了套正装——量身做的——爱尔兰手工家制——700法郎。我买法郎时汇率在14,纸币,所以这个价格买衣服不坏。库克公司是一家著名的伦敦公司,你当然知道。这是此地[商店]能得最佳者了。
唠叨抱怨,给我写信。我想死你了,没有男人陪伴的寂寞。这边是男人生活的地方。爱你的,斯汀。
哈什也问候你。写信到大主教那条路77[74]号地址。就在潘提翁和理工学校后面,拉丁区最好一块地儿。问候迪克,告诉他我会写信给他。问办公室里的人好。
(此信藏普林斯顿大学图书馆)
致舍伍德·安德森
1922年3月9日,巴黎
亲爱的舍伍德:
你就像是很得耶稣垂青的人。这里发生了许多事情。葛特鲁德·斯坦因和我就像兄弟,我们经常见她。读了你给她的新书写的序,很喜欢。葛特鲁德因此文走红。哈什说告诉你,引她的话如下:她和刘易之间了结得很好。引话完毕。我的私家侦探密切注视着这对人。
乔伊斯的书真他妈的不错。书也许会及时到你那儿。同时报告:他和家人正挨饿。不过你能每天晚上在米肖餐厅发现这帮凯尔特人。比尼[哈德莱]和我一周左右才去得起一次。
葛特鲁德·斯坦因说乔伊斯让她想起旧金山一个老太太。这老太太的儿子在克朗戴克金矿发了大财。她于是拧着手四处说:“啊,我可怜的乔伊!我可怜的乔伊!他弄了恁多钱!”该死的爱尔兰人,他们得呻吟些别的什么,但你从不会听说一个爱尔兰人挨饿。
庞德取了我六首诗,写了封信把它们寄给了塞耶尔。就是斯哥菲尔德,你也许听说过他。庞德认为我是个醉人的诗人。他也为《小评论》取走一个短篇。
我一直在教庞德打拳,但不怎么成功。他习惯把脸冲前面,德性像龙虾或者淡水螯虾。他很愿意学但容易气急败坏。今天下午再去教一节,但也不会有太多的活,因为为了发汗我得空打一阵子。虽如此,庞德却不少出汗;我得为他说话。另外,他在不熟悉的领域冒着有失尊严和名声的危险这么干也够有运动精神的了。庞德真是个好人,说起他来人的舌头又苦又甜。他为4月号的《戴尔》杂志写了一篇很不错的《尤利西斯》评论。
我不知道他与塞耶尔有多近,所以不知道塞耶尔会不会用那几首诗——不过我真希望他愿用。“骨头”[哈德莱]现在叫比尼。我们相互称对方比尼。我是男比尼,她是女比尼。我们常说——男比尼保护女比尼——可女比尼要生小比尼。
我们见了勒维里耶,喜欢他——他为当地一本法国杂志写了篇评论《蛋》的文章。假如他没给你寄,我给你寄一份。
你的书看上去很诱惑人啊。去新奥尔良的费用有了,是不?我真希望自己也能这么工作。这该死的报纸玩意儿逐渐在毁我——不过我很快就同它一刀两断,再干大约三个月就行。
你见了本尼·列奥纳德也就算见了他们所有人了。希望你审视他后他还能睡个好觉。我见了这位皮特·赫尔曼了。他一个眼盲了。你知道,有时另一只眼也出血出汗。他们把他浑身打遍了——不过你照亮他那晚他一定看得很清。他是个不错的意大利小子,会走红的。
这信写长了,该死。再给我们写封信,好吗?我们收到你的信一天都觉得充实。
是的,格里芬·巴瑞仍在维也纳。他们说跟埃德纳·圣文森特等在一起住。“圆顶”[咖啡屋]挤满了各色小东西,女的,“她”走进歧途了。像“里尔夫人”一样,“她”堆积起牺牲品。
好了,再见。田纳西和你要多少爱,我们给多少。
欧内斯特
最近写了些不错的韵诗。我们爱葛特鲁德·斯坦因。
(此信藏纽贝瑞图书馆)
致豪厄尔·詹金斯
1922年3月20日,巴黎
珍爱的唠叨抱怨:
你的信把我从一床痛苦里拉到磨[打字机]前,我像野东西一样拉起磨来。耶稣啊,我这两天病得不轻,还是喉咙老毛病,最后还是肿了。你给我一堆消息,听到你的音讯真是好啊,爱抱怨的人。
让我看看,不知有什么可告诉你的。啊,对了,我有一次坐在玛德莲大道掐死了[谋害]一棵苦艾草。人们对它另有称呼,可它真的是苦艾草。我看见菲德尔走过,就用几个丑陋的字眼钉这公爵。他和他的犹太新娘比肩双双,公爵一口假牙度蜜月。那晚来我舍[宿舍]吃晚饭。他俩去意大利和奥地利等地度蜜月,我们见面的次日航船往合众国而去。吃完后哈什和我带他俩去一两个深巷,干掉几瓶香槟和别的什么酒。由于有了新贵身价,菲德尔不愿喝得太凶。我则结婚已久,我行我素。
哈什问候你。我们俩给你寄一张相片[海明威穿着新花呢外套]。唠叨抱怨啊,奥吉尔威裁不出那件外套的样子。这可是真的家织的,羊毛里能闻到真正的炭烟味道。
该死的打字机色带要磨损完了。我忙得要死。《[多伦多]星报》答应给我一个星期75块钱,只要我肯从这儿返乡后便前往——我想把信的抄件给你,可惜该死的太长。我撞上此运并继续看情况。除非爷们的后代要上大学了,否则干吗回去。除非为了见你们哥几个。你们哥几个干吗不来这里?前天在普奥附近一条溪流里抓了一条6磅的鲑鱼。那些用蝇诱饵的家伙成绩一直不坏。3月开头正是鱼季的开始。
附上[比尔·]史密斯回我的信。这是我此前给他五封信后他回的;这是我收到的第一封回信。读完后你寄还给我,我要留此存照。我当然极想告诉他,让他带着全家挤向某头大象的屁股,走得越远越好——可是我还是喜欢他,所以我没回信。这封信见鬼吧?就冲我和史密斯向来的关系?当然“夫人”——让她的灵魂下地狱——这两年来一直使坏让他跟我对立。我并不知道他会这么听人宣传鼓捣!基督啊!你觉得我真他妈的变得那么坏吗?我们难道没有共度好时光?你、[鲍比·]罗斯和我,没有过好时光?我就那么被人讨厌?啊见鬼——被爷们捅刀可真不是滋味——尤其是你还爱着他的时候。把信给吉[杰克·潘特考斯特]看看。他要那样的话就让他见鬼去吧。我给他写了五封信,你知道就平常老写的那种信——我本以为他是太忙没时间回信呢。
我想看凯谢尔的照片——他是个令人陶醉的斗士,可是对付那该死的黑鬼身量太小。自打来此我还没看拳击呢,没有人一起去——不过好的拳击赛倒是一直很多。我得找些爱好拳击的人,弄张季票之类。
顺便一提——你见到巴特斯坦[·凯特·史密斯,比尔的妹妹]了吗?自打分裂以后再也没有她的消息了——她当时并没有远我——我放她那儿约800美元价值的意大利汇票,说是一有地址后寄给我。她拟存放储蓄柜里,一旦有我们信就寄给我们。我已经写了五封信,没有回音;现在很需要那笔钱。也许她从未收到我的信。同时汇票的期限也满了——有几张都一年多了。真是一团糟。我也需要那钱去热那亚开[经济方面的]会。得先垫付费用,然后人家才付我钱。你帮我找找她好吗?要么是在芝加哥海滨旅店,要么在北威尔斯大街128号“合作”[合作社联盟]。看看她是否收到我的信。请她务必把钱寄给我。我为这些钱着急得要死。请挂号寄保险的;寄到勒蒙大主教路74号或者斯克瑞布路11号美国运通公司。等你收到这封信也许汇票来了。可我没有任何音信,写信写了两个月了。你最好帮我看一下。求你行吗?非常感谢,卡普。你要是想,就把比尔的信给她看。我可害怕再给她写信,害怕她不愿理我——我给比尔写了五封信。我喜欢斯塔特[凯特]比喜欢比尔多一些,但一定长度的时间后,一个男人也有所顾虑收敛,不愿在红尘里强作多情。科瑞布斯也许知道去哪儿找凯特——我肯定他知道。告诉她我一如既往。
我们过得很愉快。我定期跟埃兹拉·庞德打拳。他重击很棒。虽然如此,他落拳时我总能躲避。他要是再厉害点,我就把他打倒在地。他是个不错的玩的对手,戴着拳击手套猛打一通——有一天我会不小心,他会打得我屁滚尿流。他体重180磅。
我的东西陆续到了——我会为你留心在这儿找工作的。你会讲法语吗?替我问候鲍[特德·布鲁姆拜克]——我会给他写信的。由于每天用打字机时间天啊可怕得长,信倒写得不多了。前天我生病了。我们四人出去野餐,在往米尔德瑞德·阿尔德里奇家的泥灰岩山上——她写过那泥灰岩山,在《山顶上》——你知道——一个优雅的老太太。我们看见1914年普鲁士长枪骑兵们呆的树林了,也看见英国人炸飞的桥了,完完整整地看见了。这是个美丽的山谷,树木都盛开着花。战斗打响时阿尔德里奇正在那儿,她跟我们讲了全过程。真希望你也在。出来前午餐,我消灭了一瓶葡萄酒。我们弄了辆福特车。一路都很欢快,我还喝了一大杯三星轩尼诗,眼瞅自己开着车回巴黎。我们去的地方挨近莫城,一个可爱的地方。
啊,我该上床睡觉了——该死的嗓子再有三天才会好——俩大肿块,还有白斑点。
再见,老抱怨的人,写信给爷们。
问候约翰和下流的迪克——让他给我写信,我也会给他写信,也许我在他之前写呢。听我忠告,远离女人和不良酒精。哈什问候迪克。
自始至终的,
斯汀
(此信藏得克萨斯大学图书馆)
致C.E.海明威大夫
1922年5月2日,巴黎
亲爱的爸爸:
我很高兴收到你上一封信说你要去北边钓鱼。希望你现在就在那儿了。
春天虽然姗姗来迟,但已确然来这儿了。从温暖的热那亚回到这里变化的确大,在热那亚我根本就不需要穿外套。
因为喉咙的老毛病我卧床已经四天了。现在逐渐恢复它的正道了,我期待明天能出门。五一节在这儿很安静,尽管有“同志们”向两三个警察开枪。我在热那亚工作很努力,写了一些好东西。见了L.[罗伊德]乔治、奇谢林、利特维诺夫等许多人。[多伦多]《星报》付我一周75美元外加杂费。不久可能为他们去俄罗斯。正等信呢。一有详细我就告诉你。
天下雨了,霉天。巴黎郊外的乡野和皮卡迪那里真是漂亮。田地里满是黑色白色的大喜鹊,在田垄里行走着像乌鸦。也有很多云雀。还有很多我叫不出名字的寻常鸟儿。我们的家附近有动物园,我们常去那儿辨认鸟的种类。有一天看见一只红交喙鸟。
这里的森林很野,没有林下灌丛,覆盖着山头山脊。哈什和我徒步40英里穿越森林,香蒂意森林、夏塔拉森林和孔皮捏森林。森林里有鹿和野猪,狐狸和兔子。我吃了两回野猪肉,很好吃。他们烧野猪的佐料里有胡萝卜、洋葱和蘑菇,外有焦黄的面包粉。也有野雉和山齿鹑。秋天我打算好好打打猎。
科瑞布斯[·弗瑞恩德]来法国南部打野猪了。他们脚步当然很快,身后跟着猎狗,一副坏样子。
讲讲哈什和我徒步野外的事:我们去了艾斯河,穿过森林,攀过山头到埃斯尼映入眼帘的地方。人们在努力工作重建城镇,在增添许多丑陋的新房,丑陋的法式建筑。
我在床上用科罗纳打字机写信,不舒服,时不时地停下。刘易斯太太问候你,对你评价很高。我们也见到你的老病人文斯罗一家。哈什跟马约莉·文斯罗出去玩,我在热那亚的时候她还去门[文]家喝茶。埃兰在巴西有了个外交新职位。
老爸我爱你。希望你旅途愉快。在离开芝加哥之前我把两卷《世界的幻象》寄给了[詹姆斯·]迪尔沃斯太太,会跟踪邮递过程。假如她收不到或者还未收到,我会给科罗克五美元,再给她寄两卷。不过我肯定她收到了。我给科瑞布斯留了邮资和迪尔沃斯的地址。
原谅拼写很烂,打字错误。
欧尼
(此信藏肯尼迪图书馆)
致C.E.海明威大夫
1922年5月24日,瑞士蒙特鲁斯附近香毕
亲爱的爸爸:
估计你收到我从巴黎给你写的信了。你没在《星报》上看见我的文章是因为你只有《星报周刊》。我的16篇文章都登在日报上了,从4月24到5月8日。我现在打算把一些文字给周刊。这些文字被搁置是因为热那亚的任务是日报的任务;执行编辑伯恩先生没把它们给周刊。
自我从热那亚回来,我一直卧病在床,什么也没写出来。
这里真的很好。我的老战友多尔曼-史密斯少校假期跟我们一起过了;我们去钓鲑鳟鱼,去爬山;下周打算步行去圣伯纳关,然后进意大利,随后乘火车回巴黎。我已回复失去的体重,感觉身体又好了。喉咙还烦我,以大夫所能给我做的来看,恐怕今后它要烦我一生。
今天我们爬了马恩角,非常陡峭,非常危险,有7000英尺高。在雪地里下行真是好玩,只管坐下让自己下滑。低谷地里满是水仙。有一天我们攀登当杜亚曼山,在雪线下恰见两只大貂。它们约有大个臭鼬那么大,但身子还要长,还要瘦。我在罗恩谷的罗恩运河溪里抓了几条鲑鳟鱼。都是蝇饵钓的。两千年来鲑鳟鱼都被人钓,所以它们戒备心很重。我还没被钓鲑鳟鱼事击垮,去了四次。山溪仍然满是融化了的雪,浑浊得很,无法垂钓。越过罗恩谷,走十二英里有一条非常好的溪流叫斯多卡尔帕,就是流入日内瓦湖的那条,很令我喜欢垂钓。有三文鱼,但还是太浑浊。
《星报》为我去俄罗斯准备的证件今天来了,还有一张大额支票465美元,费用加三周薪水,每周75美元。这是很受人欢迎的事情。
夏令营似乎很让人激动。都有谁去啊?希望你能走开去钓钓鱼。
哈德莱身体非常好,红得棕得像个印第安人。她从未气色这样好。这里是我们度过冬天的地方,不错,人群也熟悉。这里的山峰我们都爬过,准备再爬一次最佳的山峰。
希望你一切都好。问候妈妈和孩子们。替哈什和我送上各种祝福。
爱你的儿子,
欧尼
(此信藏肯尼迪图书馆)
致葛特鲁德·斯坦因和艾丽丝·B.托克拉斯
1922年6月11日,米兰
亲爱的斯坦因小姐和托克拉斯小姐:
我们在这里约有一周了,赌赛马赌得很成功。我黎明即起,研究资料。在海明威夫人三杯鸡尾酒下肚、一支抹不去的铅笔在手、全神贯注的情形下,我脑子开窍了,挑获胜的马简直像剥花生壳一样容易。在她酒精洞察力的帮助下,在我一个与马同居一槽的老朋友的帮助下,21场里我们挑中了17个获胜者。
我们从瑞士越过大圣贝尔纳峰步行来到这里,两天里同“中国佬”领队[多尔曼-史密斯]走了57公里,像《汤姆叔叔的小屋》里的西蒙·勒格利那样严酷地监督我们。在爱奥斯塔,海明威夫人的脚肿了,所以我们没有一路走到米兰。这是一场伟大的艰苦跋涉,因为关隘没有开放,今年还没有人从瑞士那边攀山过来。领队和H夫人共同努力外加每两百码一杯干邑才使我完成最后两三公里的雪地行走。
从这里上特连蒂诺的雷克阿挪和斯奇奥,再到皮亚韦河和威尼斯,随后回到巴黎。想在18日左右到家。今天雨下得很大,这意味着路况很糟糕。我不觉得H夫人的酒精天才能在泥泞的路上发挥作用。我知道一旦走路沉重,我根本赶不上他们。不过看他们撩起衣服在泥中奔走的样子还是很好玩的。
我们在瑞士过得很愉快。和“中国佬”一起爬了几座山;他自己单独爬了一座;耶稣升天节那天过一条深湍急流时差点没淹死。我们在贝恩德斯阿利雅茨碰头,每人喝了11瓶啤酒。H夫人在草地上睡着了。结果是在夜的凉风里步行回家,两脚不像长在身上,像是与自己不相干,速度却快得可以。
希望不久见到你俩。
你的朋友,
欧内斯特·M.海明威
(此信藏耶鲁大学图书馆)
致哈利耶特·门罗
1922年7月16日,巴黎
亲爱的门罗小姐:
我很高兴自己的诗就要出现在《诗歌》上了。很可惜以前没有写。
随信再附上一些,你也许能用。
向亨利·B.富勒致敬。假如你见到舍伍德·安德森,也向他致敬。
诚挚的,
欧内斯特·海明威
又及:我在此地见到一个小伙子,叫厄内斯特·沃尔什;他说你是他的朋友。他一直在生病,病得厉害;不过现在好多了。
自 传
出生地:伊利诺伊州橡树园
常住地地址:巴黎第五区勒蒙大主教路74号
职业:目前是《多伦多星报》驻俄罗斯通讯员(护照迟到三周了。不过,麦克斯·伊斯特曼的护照昨天来了,所以不久我的也能来。利特维诺夫在热那亚向我保证没有问题)。
曾在《表里不一》发表诗作等。
欧内斯特·海明威
(此信藏芝加哥大学图书馆)
此信及1922年11月16日信经芝加哥大学图书馆同意在此使用。
致家人
1922年8月25日,德国特里伯格
亲爱的家人:
哈什和我还有“巩固出版社”的比尔·博德和他的妻子[萨里]这些天穿越“黑森林”,过得很愉快。由于马克持续贬值,我们的钱比两周前开始的时候多了。假如呆得足够久,无疑可以分文不花就能活。经济学真是奇妙的东西。
非常感谢爸妈的生日祝福和可爱的礼物手帕。我很喜欢它们。
我们在这里钓了几回鲑鳟鱼。哈什第一次钓鱼就抓了三条大家伙。我们有一天抓了十条,另一天六条。我用蝇饵在伊尔茨河抓了五条。我用的仍是原来的“麦金提斯”牌,它们似乎很符合国际口味。
夏令营怎么样?你们都度过了什么样的夏日?我们很久没有你们的音讯了。我随信寄上些德国钱给老爸。希望你们一切都好。我把大堆工作清理完后就好好给你们写一封信。我们打算去山里徒步旅行两三天,穿越森林,然后再回到打字机前挣饭吃。
我爱大家。迟到的生日祝福给6月[15日]的妈妈、7月[19日]的卡罗尔和9月[4日]的爸爸。更别提就要在感恩节过生日[11月24日]的“修女骨头”[玛德莱娜]了。这让我想起上次我们在意大利米斯特列一家餐厅吃的很不错的嫩火鸡,只有两毛钱一份。就可惜没有蓝莓酱。
永远的
欧尼
62马克能买6杯啤酒、10份报纸、5磅苹果、剧场里的一个座位。我下次给你寄一些好看的钱。有些钱非常漂亮。给你攒了很长一段时间,后来不得不用掉。
欧尼
哈什也问候你们。我们打算去法兰克福,然后坐船走莱茵河到科隆。“中国佬”[多尔曼-史密斯]他们团就在科隆。
(此信藏肯尼迪图书馆)
致哈利耶特·门罗
1922年11月16日,巴黎
亲爱的门罗小姐:
我不知道你打算什么时候用我的诗作,因为此地埃兹拉·庞德在给三山出版社编我的集子,很快就要出了。我想用在你手里的那几首诗,假如你允许我再版这些诗。
巴黎现在似乎很安静。圣路易斯的戴夫·奥尼尔,我相信你认识他,现与家人在巴黎;可能在此地呆上一两年。他说得不很肯定,但一般都意味着两年。
[厄内斯特·]沃尔什先生上次有音讯时在德国。我刚从康斯坦丁堡回来,所以不知道沃尔什最近的情况。有一天晚上我看见帕德莱·考伦,但没有跟他提那事。
葛特鲁德·斯坦因在普罗旺斯的圣热米,说圣诞节后才回巴黎。昨天收到邮件包裹,是她寄来的卡萨巴大甜瓜,几乎有南瓜大。她在写一本新书。
我不知道刘易斯·加兰蒂耶在芝加哥时你是否见过他。他正与伊利诺伊州伊万斯敦的一个姑娘进行着一场难受的恋爱。那姑娘来巴黎是为了进修文化。她刚离城,我们都觉轻松了。
雪佛[福特·马多克斯·福特]明天来此地呆一个月。他一直住在英格兰自己的农庄里。乔伊斯在尼斯生病了。他的眼睛真是要他的命。弗兰克·哈里斯正试图找西尔维亚·毕奇(她出版了《尤利西斯》),想让她出版他自己的传记。虽然我告诉她这书将成为一本最好的虚构作品,但毕奇不愿出。
T.S.艾略特的新季刊《标准》似乎给了《戴尔》灵感,他们上一期编得很好。不过,那是美国闲话,不是巴黎琐屑。
他们说《石像鬼》就要停刊了。我不认识那帮人,所以不知道情况。
喝辣朗姆混合酒和下跳棋的季节来了。像是个不错的冬天。咖啡馆白天人更多了,满是旅馆房间里没有暖气来取暖的人。
这封信像《佩托斯基度假晚报》的个人专栏。也许闲扯令你生厌了。
你的诚挚的,
欧内斯特·M.海明威
(此信藏芝加哥大学)
致哈德莱·海明威
1922年11月28日,瑞士洛桑
最亲爱的维奇——亲爱的小可怜维奇·扑:
我很难过你病得这么惨朽。我也犯着同样的病,从胸腔里咳出绿里带黑点的玩意儿。咳嗽得厉害,痛苦得很。神气十足的上司用百万条手绢,而我只用四条。对我辈小整洁来说当然很糟。我很高兴莱提霞照顾你,但感觉应该我来干。天啊,我但愿跟你一处,小可怜扑。
似乎好多天来头一次写信。我每天两点以后才吃饭,而且总吃剩饭。我来回往还只有三个地方,山上山下约三公里距离。一处一处的你总担心漏掉点什么。人们都说法语,俄国人不见影儿。我只是个小小蜡玩偶。梅森在钱方面对我太抠,我连出租车都打不起,不得不坐公交车,或步行。他们期望我报道至午夜,夜夜如此,从早上九点开始。
礼拜天我解脱了,坐(免费的)摩托车旅游到夏多道(管它怎么拼写呢),然后从那儿到艾格尔,经戴厄布列瑞慈和古老的登特去蒙特鲁斯。然后我下车,坐缆索上山。在冈维希吃的晚饭。他们听说马布和詹尼特23号要来,中国佬[多尔曼-史密斯]16号来,伊西2号来。他们都给我的扑留了房间,而且都带着爱意说扑好话。天很黑,没有雪,除了洛谢杜拉耶和登特外。空中却有雪。礼拜天夜里下雪了,连洛桑都满是雪。现在则是雪泥铺路了。泥泞得很,但群山却光滑可爱。冈维希认为奥尼尔一家该去勒撒旺兹的大饭店,因为那里的饭好,人也多,有音乐。纳西瑟斯饭粗,肃穆得像葬礼,什么也没有。我们会每天去勒撒旺兹,他们会在那里与我们会合。无疑那会是场好戏。跟芭芭拉和戴夫[·奥尼尔]建议一下。无论怎样我觉得此议可行。
我真厌恶了这活——这么辛苦。别人都有两个伙伴或者一个助手;他们指望我一个人报道一切——所有的活只拿一份梅森抠门小薪水。这几乎办不到,因为同时发生许多事情并且不在一个地方;所有的事都是这样的。
你赶快来吧。即便你说身体不好无法出门我也想让你来,你知道为何。求你了,维奇,你知道我要你,不想拖延。我写此信时,本该采访那些俄国人的。可每次我动手写信都有类似的情况出现,所以让他们见鬼去吧。除非梅森给我很多钱,否则我这星期就找个时间辞职。假如他给我钱,你病好不好都来我这里。你知道你是可以飞来的。你想到过飞来吗?为什么不飞呢?飞来就不存在瓦洛布之类的问题了。查一下航班。你也可以取道贝尔。他们说那样走很容易。
这儿有个福斯特上校,我想是从圣路易斯来的。老头白胡子,说认识你父亲还有你家那儿的人,J.汉·刘易斯的朋友。
海军上将布瑞思托一家来了。他们去见了我妈。大家都问候你。斯特芬斯给你写了封信。最亲爱的维奇我爱你——你写的信最好看。无论怎样,我们两人都感冒了,本月没浪费多少时间;也许你还病得挺重。我为你惋惜没有看到哑剧,那是多么舒服多么好玩的时光啊。我们要睡在一起吗?假如我这周辞职,你在第戎见我好吗?提前一两天告诉我。我得给你电报,让你给我寄登记了的护照。岑[亲]爱的小羽毛蓖麻油咪咪,外带呕吐物,我觉得真可怜,我要哭了。
我是你的小蜡玩偶。
偶爸爱偶妈
[沿左手空白处]亲爱的甜心妈咪!
[页末倒着写]你给斯坦们写信了吗?
你给福特·马多克斯·福特夫妇写信了吗?
瓦航[纳]路50号
(此信藏肯尼迪图书馆)
致伊萨贝尔·西蒙斯
约1922年12月1日,洛桑
[第一页遗失]
没来呢。我每天都在盼望她寻找她[哈德莱]。假如她来不了,我就给“国际新闻处”打电报,让他们另派人;我就接着回巴黎。可怜的孩子,她一直感觉很不舒服,在巴黎生病可不好玩。
从伦敦到蒙特鲁斯有两趟火车可以乘。你的票买到蒙特鲁斯就可以,我们去那儿接你。那儿的铁路就微不足道了,都不卖出境的票。我说的两趟车都是11点离开伦敦。一趟是辛普顿快车,只有卧铺,很贵;另一趟有一二三等车厢,从巴黎到蒙特鲁斯有卧铺。假如你要卧铺就事先预定。车晚上7点25分到巴黎的里昂车站,按大陆24小时计就是19点25分。8点35分离站前往瑞士。你可以把箱子直接登记托运到蒙特鲁斯,假如你要带箱子的话。在瑞士边境不一定检查。在蒙特鲁斯站会查一下。我们认识那儿的人,他们会让你过的。辛普顿东方快车早上6点57分到达蒙特鲁斯,另一趟车8点57分到。辛普顿东方快车的唯一好处是在瓦洛布瑞士边境你不用拿出护照和手袋,他们在车上就都做了。两种方式的检查都绝对是例行公事。他们就问问你有没有金币、巧克力和香烟。你说“什么也没有”,他们会说声“谢谢小姐”。就完事了。
不过,这是你第一次越国境,又是一大早,最容易的还是乘辛普顿东方快车。我不知道钱要多出多少,不会太多。不过另一趟也很不错。假如买不到铺位也没事,我们经常坐一晚,没那么糟糕。无论怎样祝你好运。
在里昂车站吃得也很好。餐厅在楼上。
希望我们能跟你们一路走下来。三四个人这样一起旅行很好玩,因为你可以占一个包厢,坐着聊天,在第戎下车买三明治,一路看乡野的月光;法国人关窗快我们就开窗快。一个人躺倒睡觉,其他人则在别人想进包厢时说:“嘘——有病人!”一脸严肃的样子。无论怎样,这条线旅行轻松得很。在过去的一年里我已经走了十二趟。
我想哈德莱已写信给你说穿什么衣服。姑娘大都穿马裤滑雪,上面罩件毛衣戴顶苏格兰圆帽。假如你没有登山鞋,蒙特鲁斯能买到非常好的。带绳子的滑雪手套那儿也很便宜。你知道那种衣服,我想哈德莱也带了,就是晚上跳舞什么的夜礼服。在阿尔卑斯农舍,我们赴宴不穿礼服。穿便装吃饭本身就是乐趣的一半。哈德莱穿马裤、护腿或高尔夫长袜,一般是后者;一件白色法兰绒衬衣、一件毛衣或骑马时惯穿的配腰带的夹克。衣服不用穿正式的,只是人们都着马裤而不是女式扎口短裤。短腿裤滑雪太松,在雪里太给风阻力。
我们会过得很愉快的。我想再没有什么更好的消息了:你要来欧洲,来瑞士。世界真是一个好玩的地方。1月7日是沃德州科尔德桑鲁普滑雪道大型跳跃舞比赛的日子——你到时会是跳跃舞队的有聪明才智的队员。桑鲁普弄好的时候是非常好的滑雪道。
中国佬[多尔曼-史密斯]16号来。无论怎样你会喜欢他的。我知道你也会爱香毕和勒撒旺兹的。我估摸这是世上最好的地方了。我们有很多东西可读;假如你有任何美国出的新东西,就把它带来。中国佬大步流星的时候一天能读一本书。我在乡下总是读斡罗斯的东西和乔·康拉德的作品——因为它们太长。
呃,这信该寄了。我不知道你为何在亚热普,怎么去的。不过这不要紧,要紧的是你来这儿了。那才是亮点。
这次[和平]会议很枯燥,也秘密,人们相互围着转——土耳其人今天就像北美洲的林鸳鸯,你要找他们,他们躲在洞里;你一走,他们就从洞里冒出来了。好了——再见——
一如既往
欧尼
(此信藏普林斯顿大学图书馆)
此信及下列致西蒙斯(1925年嫁给了F.R.B.戈多尔芬)的信经普林斯顿大学图书馆允许刊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