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如何抉择

解北竹回到玉竹院之时，锦玉正端着一只空的药碗走出来。

她见了解北竹，微微躬身道：“公子，您回来了。”

解北竹点头，道：“霜儿可还好？”

锦玉回道：“霜儿姑娘一切安好，方才谢先生给霜儿姑娘熬的汤药属下已喂霜儿姑娘喝下了。既然公子已回，那属下就先告退了。”

解北竹点头应许，道：“去吧。”

锦玉又微微弯了弯身子，然后离开。

解北竹进到屋里后走到床边坐下，先用手探了探季南霜的额头，一阵微凉从掌心传来。解北竹放心地收了手，看来烧终于退了。

他望着在床上熟睡的人儿，温和一笑，然后轻轻握住了她盖于锦被之下的温软的手。就这这个动作，他微微向后仰去，寻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红木雕花的床头，缓缓闭上了眼。

这十年来，他独自一人在外漂泊，身上背负着的家仇国恨压得他快要喘不过气来。每到夜深人静之时，他都辗转反侧难以入眠。那时他常常点一盏孤灯，坐于桌前窗下，抬头望着黑夜中皎洁的明月。银色的月光挥洒到他的身上，携着同他一般的冷清寂寞。

有时他望着月亮，不知为何想起了她的模样。想起她粉嫩的小脸，想起她漂亮的双眸，想起她樱桃般的红唇……她的一切，就像一缕光，照进他空虚冰冷的心中，给他带来一丝暖意。那些与她的回忆，伴着他度过了一个又一个漫长的夜。

他开始忍不住去寻找她。当他终于与她重逢之时，他却不敢上前去和她说几句话。

那时南潇沢一直陪在她的身旁，很快便发现了他。于是南潇沢约他到酒楼一叙，并告诉他，她现在过得很好，望他不要再来打扰她的生活。

他犹豫半响，终究还是应许了。

从此，他便躲在她的背后，默默望着她。在霁云山下，在桃花林中，在春花烂漫之时，在初冬飘雪之日，他远远地望着她，见她一切都好，他便已知足。

他以为，他会一直这样望着她，望着她长大，望着她与好情郎结婚生子，望着她逐渐花了双眼，白了两鬓，再不复往日风华，也再也不曾记得他。他想，到那时，他也应该已报了这血海深仇，一人独终了吧。

可他未想到，他会与她在猝不及防中相逢。那日他外出归来，便见她因误闯玉竹院而被银针刺中中毒昏迷。他将她抱起的那一刻，感受到了她温热的体温。那是他思念了多少年的温暖啊，他多想就一直这样抱着她，走到天荒地老。

他自知留她在身边会害了她，但他还是想要将她留下。他想，若是让她一直待在玉竹院内，她也不会遇上危险吧。只是他没想到，她会独自出了玉竹院，还遇上了他被行刺之时。如今即使他想要隐瞒她的存在也已无济于事。那些人已知晓她的存在，势必会对她不利，他……终究还是将她置于了险境之中。

心不停地痛着，他握着季南霜的手不禁紧了几分。解北竹睁开眼，垂眸望着熟睡的人儿，一阵静默。

霜儿，我究竟该如何是好？是将真相告知于你，让你留在我的身边，还是趁早送你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