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德国外交政策变化背后的战略考量
德国对太平洋岛国外交政策呈现新动向是既有主观因素,又有客观因素,无论是哪种因素,其都符合德国的战略考量。
(一)争取联合国“入常”
作为全球的经济大国和主要联合国会费缴纳国,德国一直认为它应当获得联合国安理会常任理事国的地位。联合国自2013年使用新的常规预算分摊比例后,预算分摊排名最高的国家依次为美国、日本、德国、法国、英国和中国。1993年第48届联大上,德国外长金克尔表示,“德国准备承担作为安理会常任理事国的责任”。在第50届联大专题发言中,德国代表指出,“有能力并愿意在全球范围内对维持和平与安全做出贡献以及已经在国际发展和联合国活动方面承担艰巨责任的国家,应在安理会享有常任理事国地位。德国就是这种国家之一,联合国应该依靠德国”。[24]2015年9月,德国总理默克尔指出,“有必要改革联合国安理会,以反映21世纪真实的全球权力分配,德国应成为安理会常任理事国”。[25]正因为如此,太平洋岛国稳定的联合国投票权以及在联合国特殊的国际地位对德国有着较大的吸引力,因此德国不遗余力地通过对外援助来发展同岛国的外交关系。在联合国各类议题的决议中,由于存在共同的利益,这些岛国往往能抱团一致投票。“一国一票”的联合国运行机制不仅有益于岛国,而且给予岛国巨大的激励,在这个过程中,岛国的主权属性和俱乐部成员资格得以象征性地显示。[26]这些庞大的票源往往成为各大国争取的对象。除了稳定的票源之外,太平洋岛国在国际多边机制中往往能形成合力,发挥独特的作用。在联合国的主要机构中,太平洋岛国也能发挥一定的作用。太平洋岛国是联合国非常任理事国的组成部分,担任联合国非常任理事国在增加了太平洋岛国外交负担的同时,也增加了太平洋岛国的外部能见度。同时,它们在联合国安理会中所获得的知识和经验会被应用于长期的对外政策行为、外交活动等。对于岛国而言,这是提升国际声望的好机会。[27]2016年10月,德国驻萨摩亚新任大使格哈德·蒂德曼在萨摩亚指出,“目前德国正竞选2019~2020年联合国安理会非常任理事国的地位,欲寻求太平洋岛国在联合国投票权方面的帮助。与此同时,德国提高在安理会中的地位也符合太平洋岛国的利益”。[28]
(二)进行海洋科考
海洋作为全球资源,在气候变化中发挥着重要作用。随着人类对海洋开发利用的不断增长,德国把对海洋的探索作为社会公共利益中不可或缺的组成部分,并在现代的海洋科学研究领域做出了重大贡献,在国际上被视为海洋研究的一支重要力量。德国在国际海洋科学研究中发挥了重要作用,其根本原因在于,德国过去和现在对于各研究机构、科研人员以及科研设施比较重视。技术进步将使德国海洋科学研究在国际上继续保持高水准。当前,德国拥有包含所有现代元素、涵盖所有海洋领域及研究课题和学科的科考船。近年来,随着海洋科学和海洋战略的重要性日益提升,各国将科考船的建设视为海洋战略与科学发展的重要举措。目前,德国三艘投入使用的全球性科考船Polarstern号、Meteor号和Sonne号应属于世界范围内最高规格的科考船。德国科考船到达最多的海域是北大西洋海域,其次是波罗的海及北海海域,然后是太平洋海域。从2005~2010年,德国科考船在太平洋使用的天数为1171天。[29]在德国对太平洋的科考中,德国的科考船也深入到了南太地区。[30]2016年3月,德国科考船的旗舰RV SONNE号[31]巡航了南太平洋,全体船员在惠灵顿卸下了新的海洋钻井设备,这种大型设备将在巡航期间首次使用。[32]太平洋岛国拥有的专属经济区总和接近于地表面积的8%和海洋面积的10%,海洋对太平洋岛国有着重要的影响。太平洋岛国主要从海岸带和海洋资源中获取食物和营养,以及出口创汇。南太平洋的海洋资源丰富,尤其以金枪鱼为代表。太平洋岛国地区海域的金枪鱼捕捞量占太平洋西部和中部海域总捕捞量的50%。此外,海底矿产资源也比较丰富。库克群岛、基里巴斯和马绍尔群岛的海域内多金属硫化物中含有高品位的黄金,斐济海域拥有储量丰富的油气资源,巴布亚新几内亚、汤加等国海域拥有锰结核,因此,南太平洋的海底矿产开采拥有巨大的潜力。对于海洋科考技术发达的德国来说,南太平洋是德国未来海洋科考不可忽略的一个重要海域。
(三)确保南太平洋地区海上战略通道的安全
维护海上贸易和运输航线的安全是近年来德国安全与防务政策的重要内容。由于德国的原材料进口和商品出口严重依赖自由安全的洲际海运贸易路线。因此,在未来几年,德国的安全战略将更侧重于确保能源运输和安全保障。早在2006年《安全政策白皮书》中,德国已经明确表示,“保护自由航运和海上贸易航线安全对本国的经济安全至关重要”。[33]德国2011年《防务政策指针》对其安全利益进行了明确界定,其中包括“促进自由、无限制的贸易,以及获得进入公海的自由通道”。[34]对德国来说,控制海上战略通道可以有效地拓展国家利益。当前,德国处于相对稳定的状态,对海外资源和市场有着很高的依赖。国家的需求是获取发展所必需的资源、市场和贸易通道,国家利益将随着拥有资源的多少、市场的大小和贸易通道是否顺畅而发生变化。海洋蕴藏着巨大的资源,向海洋要财富已经成为当今时代的一种趋势。人类通过先进的科技手段开发海洋,并通过海上通道将海洋工业成果转化为国家发展的重要资本。海洋浪潮的兴起将极大提高海上战略通道的地位。[35]随着国际地缘政治的发展,南太地区海上战略通道的地位越来越高。从地理位置看,南太地区连接印度洋和太平洋,扼守美洲至亚洲的太平洋运输线,占据北半球通往南半球乃至南极的国际海运航线,是世界东西、南北两大战略通道的交汇处,因而成为大国极为重视的战略要地。南太地区还有很多战略岛屿,不少岛屿多港湾,补给能力强,军事利用价值大。与此同时,这里还有三大群岛:密克罗尼西亚、美拉尼西亚和波利尼西亚。因而,这里虽然没有发达地区那样的洲际海峡,但在新的国际地缘政治下,海上战略通道的角色越来越明显。[36]2016年新版《安全政策白皮书》明确了联邦国防军的使命,其中之一就是与盟友及合作伙伴一道应对海洋安全威胁,以保证自由、安全的世界贸易和能源运输路线。[37]德国是自然资源比较匮乏的国家,在原料供应和能源方面大量依赖进口,约2/3的初级能源需要进口。石油作为一种战略资源,以及现代工业社会的“血液”,其安全供应关系着德国的国计民生和国家安全。德国除了发展新能源技术以外,为了维持现有的石油需要,必须从国外进口石油,是世界第五大石油消耗国。随着海底石油开采技术的不断成熟,南太平洋的海底石油将成为全球新的能源热点,而南太平洋航线在德国全球海上通道中的战略地位将随之提高。